7、「6」 ...
-
一行人离开后，苏莫悠依旧傻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言子骞为什么要帮她出头？也许他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也许他只当她是一名普通的员工。
曾经的恋人，如今的路人甲乙，这之间沉淀了太多的情愫，多半是苦涩。
算了，能知道他好好的，便也释然。
傍晚，暮云四合，残阳如血。
言子骞孤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一切。
车水马龙，流光点点。
原来已经七年了啊！他又回到了这个他年少时的城市，悬在回忆里的城市。
七年，不长不短的时间，让一个城市焕然一新，竟有些陌生了。
当然，还有一颗砰然跳动而陌生的心。
那双犹如明珠般亮亮的大眼睛，就像想很多年前一样，让人不忍得拒绝。
言子骞从小生活优越，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是陆家最小的儿子，便随了母亲的姓氏。再加上他平时生活比较低调，所以很少有人会拿他跟B城最大的房地产巨头家的三公子挂钩。
自从那次和苏莫悠演讲，他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交集，至多是在校园见面，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那天是每周二例行的大扫除，莫悠和秦念负责教工楼三层物理组办公室的玻璃。那时她们用的还是那种吸盘式的擦玻璃器，这种擦玻璃器需要两个人配合，就是一个人站在窗台上擦，另一个人手拽着玻璃外面吸着的那块磁片上的绳子，以免掉下去。
擦之前，秦念就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苏莫悠绳子一定要拽住了，否则擦玻璃器掉下去事情是小，砸到人可就事大了。
就秦念这么叮嘱，擦玻璃器脱开的时候，苏莫悠还是没抓住。
事情就是这么巧，两声“啊”同时响起，一声来自苏莫悠不假，另一声呢？当然是楼下被砸到的那个人。
苏莫悠没顾上爬窗台上看一眼，赶紧冲下楼去。
言子骞！！！
原来，言子骞他们几个同学被分到捡拾教工楼附近草坪上的垃圾，换句话说，就是言子骞刚好在苏莫悠擦玻璃的窗户正下面捡垃圾，被砸个正着。
所谓“无巧不成书”，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嗳？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莫悠也不敢碰言子骞用手捂着的地方，她看着对方直抽凉气，估计是伤得不轻。
“嘶——，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你？”言子骞这才注意到，原来元凶竟还是个熟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去医务室吧！”
“疼死我了，嘶——我觉得，我这得被你砸骨折了！”言子骞也不看她，反而是蹲下来，不停的揉着肩膀。
“啊？”苏莫悠想去扶他，手却被言子骞摆开。
“看什么啊？砸都砸了！我要是残废了，就赖你！嘶——”
言子骞被砸这一下，确实不轻，倒也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他看着苏莫悠一副认真的样子，存心想逗逗她，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还就真信了！所以当言子骞看对方变天没动静，正怀疑自己这戏是不是演得有点儿过了的时候，他发现这小姑娘竟站那儿哭了。
“喂——你别哭啊？！”言子骞这回也不演了，赶紧站起来，手也不捂着了，证明自己压根儿就没事儿！
谁让他从小就厌恶女孩子哭呢！
这是第一次仔细看苏莫悠，印象里，苏莫悠的皮色很白，五官也很清秀，若非要在形容，确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而今天，言子骞突然发现，苏莫悠的眼睛竟是这样的漂亮！那是内双的眼睛，有些狭长，就像是上了妆，此刻又被泪水浸着，阳光下，亮亮的，如此明媚动人，让人不忍得去伤害，他看得有些发怔。
他见苏莫悠依旧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知道自己是演过了。
“你别哭啊！！我怕真没事儿！吓唬你的！”言子骞也慌了，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苏莫悠相信自己是真没事，情急之下，把半袖全脱了下来，指着自己被砸的那一块儿说：“你看！我逗你玩儿呢，真没事！”
言子骞本来是肤色就不深，因此肩膀那个大红印子更是显眼。
“喂——你怎么把衣服脱了！快穿上啊！”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看男人光膀子，但这毕竟是校园，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被教导主任逮着，免不了又是一番训斥。
“你别哭了啊！谁知道你这人这么不禁吓，下次不逗你了！”言子骞把扔在一边的半袖穿上，又扯了扯身上的褶子。
“你真没事？”苏莫悠抹了抹眼泪，刚才她真以为自己那一下被人家砸坏了呢，她还是不确定，弄不清这人是真疼还是在演戏。
“比珍珠还真呢！要不要我再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看？”言子骞作势又要脱衣服。
“噗嗤——你可别脱了。”
“行了，笑就行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干活儿的？又不是什么重的东西，这你还抓不住？干什么行啊？嘶——你砸我这一下也不轻呢！”说完，他做了自己长这么大第一个不经大脑的举动，若干年之后，当他回想的时候，其实苏莫悠不是出现在他身边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子，但那一刻，潜意识里，他只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支配他，他必须那么做！
感觉，真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情。
他拉起站在一边的莫悠的手，就往外走，他抓得很用力，恐怕随便一挣脱，那个软软的小手就离他而去。
“嗳——你干嘛去？”苏莫悠被他拽着走，步调有点儿跟不上。
“去医务室！”言子骞声音硬邦邦的弹回来。
“那你抓我手干嘛呀？”
“我怕你跑了！”声音依旧硬硬的，只是这回，言子骞心里难以言表的舒爽。
此时，天边早已褪去最后的光亮，黑夜悄悄吞噬着夜空。
言子骞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这里站了多久，落地窗上映着自己僵硬的倒影。
往事如烟，匆匆一瞥，百转千回，竟是迷得那么醉。
他掩去嘴角那丝微不可见的笑，拽了拽西装的领口，重新回到办公桌。
整个下午，他眼前停留总是苏莫悠的身影，这让他莫名的烦躁。他也曾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情形，今天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若不是旁人喊她的名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竟会是她！她怎么会做保洁员？自从七年前自己去了美国，就在没有关于苏莫悠的任何消息，她不是嫁了一个不错的人家吗？怎么到了今天这副田地？
呵呵！这大概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那样一个拜金的女人，看来这有钱人还是不要她了！不然又怎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她就会用这副纯洁的外表来掩饰皮囊下肮脏的灵魂，这点不是七年前就知道了吗？
显示器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目光如炬。
“苏莫悠，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