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陌**笛

21、二十

　　京都又下雪了，冬季总是猝不胜防地闯进了人们的视野，一夜之间，纷扬的雪花遍及了视线的每一个角落。
　　与詹姆士以及新来的特警卡梅尔一起走在街上，我轻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海中思索着新制定的搜索计划。按照之前水无怜奈留下的信息，我们把对组织的搜索圈缩小了许多。只要他们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就会立刻掉进我们的包围中。
　　路过7-11时，我皱着眉对詹姆士说：“恐怕昨晚没睡好，我进去买杯咖啡。”
　　他点点头，停住了脚步，卡梅尔却一脸热情地跟着我进了店里。
　　拿了一听温咖啡之后，我顺便为自己的新号码充了第一次话费。抹掉与过去的联系，就当是为自己换一种心情。
　　“不如挑一支酒一起带回去吧，正好今天是卡梅尔的生日。”詹姆士的声音适时地在耳边响起，卡梅尔回过头，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必了吧，boss，都这个年龄了还庆祝什么生日。”他摆着手推辞道。
　　“哎，剿灭组织可是一场持久战，我们可得趁机放松一下。”我微笑着转向詹姆士，“照例是你请客吧？我可得选支好酒。”
　　“那也不能太贵呀。”他忙加上一句，而我早已不客气地从架子上取酒。指尖滑过一排排圆滑的英文字母，我的视线猝不胜防地撞上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时怔怔出神。
　　“波旁。”卡梅尔念道，詹姆士的神色微微一凛。
　　“就是水无不久前说的那个代号吧？”他低声说道，“狡猾，洞察力极强的侦探…组织的新血液。”
　　“没错，虽然至今我们都还没有见过。”我也压低了声音，眉头紧锁，“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又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水无当时的语气很急促，我想…应该不会是假消息。”詹姆士也皱了皱眉。
　　“说些轻松的吧。”一旁的卡梅尔见状，仓促地跳转话题，“对了，那个人不是也喜欢喝这种酒吗？那个700码外狙击了组织里13个人的那个赤井。如果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吧？”
　　“我们并没有害怕，只是一心希望组织快点露出马脚。”我抿起唇，神色变得愈发阴沉，“还有，赤井已经死了，以后不要提起这个名字。没有事的话，我先回车里了。”
　　我猛然转过身，坚决地走进了茫茫的雪中。背后传来詹姆士压低声音的埋怨，我知道，他又在重申绝对不能向我提起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对我而言…不仅仅是搭档。
　　秀一…
　　什么时候，连听到你的名字，也是一种痛呢？
　　我闭上眼，任飘扬的雪花落在脸上，冰凉的触觉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抚慰。
　　就算这样也好，就算只是一起工作也好…
　　为什么你…要走得那么仓促，那么…不值得？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冬天。下雪的街头，秀一拉紧的黑色针织帽。
　　鼻尖忽然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薄荷气息，我敏感地朝身后望去，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男子匆匆掠过斑马线，冷漠的眼神，轮廓分明的侧脸，熟悉的动作，让我一时屏住了呼吸。
　　“等…等一下，秀…秀一？”
　　我回过神来，开始拨开涌动如潮的人群，追寻那个似是而非的背影。
　　“秀一…秀一！你在哪里？”
　　我冲过斑马线，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那个人的围巾消失在转角处。我正要追上去，忽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我转过身，微微喘着气。
　　“我们的车没停在这里吧？”詹姆士试探性地问道，同时观察着我的表情，一旁的卡梅尔小心翼翼地微笑着。
　　“我…迷路了。怎么，酒买到没有？”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有些失落。
　　“没…店里不能刷卡，卡梅尔又没有带多少日圆。你先借点给我吧？”
　　他问。我拿出钱包翻了一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真抱歉，本来今天想去取钱的…不如我现在去取，你们回店里等我。”
　　不等他们回答，我头也不回地向银行跑去，心里却反复地想着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不可能是秀一…不要再给自己希望了。
　　我咬住下唇，心里却仍有一个声音在轻轻诉说着万分之一的可能。
　　不，秀一…已经死了。
　　秀一死了。
　　他和明美在天堂…会很幸福吧。
　　我慢慢停下脚步。在人潮涌动的街头，突兀地伫立着。
　　我想起了秀一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他和明美相拥而笑。那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吗？即使到了另一个冰冷的世界，依然能够在一起，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我的脸上慢慢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继续活着，一个人活着，完成过去共同的梦想，也许就是属于我的幸福。
　　我低下头，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光影闪动，一滴不知名的液体落在台阶上，随即化开来。
　　冰冷，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