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苍殇》冥少司

32、第三十二章 黑白局，不堪理（四）

　　风流阁别院，一黑发披肩的白衣公子右手执笔，一笔一笔极为细心的为铜镜中的女子描眉，旁边站了一个子不高的侍童，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手中端了女子化妆用的各类胭脂水粉。白衣公子为女子描好了眉，略微停下看看效果，待到满意之后，才接着为女子上装。
　　从小到大还没有男子为我梳妆打扮过，难免有些不惯。见白霏那么认真也不好拒绝，好不容易等他弄完了，睁眼往镜子里一看，镜中女子长得极为清秀，樱唇柳目，虽不是惊艳之美，却是让人忍不住想看第二眼的上好样貌。
　　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不禁感叹，玉面公子的易容术果真厉害，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白霏在一旁笑意盎然，边在盆子里将那双修长秀气的手洗净，边嘀咕道：“哎，我已经尽力了，是言儿生得太好，那气质怎么也掩饰不了。”旁边顶了一张娃娃脸的侍童也点头称是，一个劲的拍马屁，当然是既拍了白霏的，也拍了我的。
　　回身，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以为在白霏那里弄一张人皮面具就足够了，这人居然说还有什么善后工作，非要给我画上几笔，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你怎么不去看看炎大哥那边那位，那个露馅了就更不好吧？！”虽是问他的话，却直径向内间走去，身后是白霏牧定的笑声，“我自然是相信炎公子的手艺。”
　　屏风之后，炎玉已经为那女子整理得八九分好，我一进去便看到同自己先前一模一样的脸，正冲自己展眉微笑。我两身材本来就十分相似，这会儿简直就活生生的另一个自己站在我面前。我一愣，觉得十二分的别扭。炎玉见我进来也一愣，只不过他愣是因为没反应过来我是谁。最先开口的竟成了那个被易容成自己的人，只见她眉目流转的打量着我冲炎玉道：“炎大哥，这位姑娘是？”声音竟也是学了个七八分。
　　“淮言，风流阁的主子。”炎玉满意的在我二人之间打量，眼中是藏不住的赞赏，当然这赞赏不是给我的。
　　“淮言姑娘年纪轻轻便可将风流阁打理得运筹帷幄，让子羽好生佩服。”女子轻轻俯首算是行了个见面礼，一颦一笑风韵十足。还好我现在不是本身面目，不然到时候还真没人分得清楚我们两个。
　　“哈哈!言儿觉得如何？”后一步进来的白霏见此场景，不免调笑。
　　“炎狱里面人才辈出，淮言佩服。”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笑出声。唯独白霏故作生气的嘀咕：“言儿怎得不夸夸我，那面具也是我做的......”
　　自动忽略掉那个抱怨声，走到炎玉和女子面前俯首行礼，和刚才女子的动作如出一辙，“辛苦二位了。”此后便由眼前的“自己”独留靖国寺了。
　　送走炎玉和另一个“自己”，看着赖在这里不走的人，那人也十分的得意的样子，就等着我发话。绕过他身体冲身后的他身后的娃娃脸道：“劳烦秋水公子帮忙叫一下雨择。”娃娃脸立马点头而去，一溜烟的没了人影。可怜这么可爱的一孩子被白霏管教成唯主是天的样，真是可惜。想起我和白霏的那个约定，还指不定我要被那人如何折磨呢。
　　抛掉眼前这只讨好主人般的狗狗，独自进了书房，门一关，“啪”的一声总算隔绝了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
　　书桌上是今天炎玉带来的消息，自我和他家主子保持了合作关系后，炎玉便被派来协助我做事。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白发阎王”此刻怕是已经不在苍宇境内了。毕竟我已经将天子令的所在地点告诉了他，至于找不找得到嘛，全看他们自己了。
　　有了炎玉的帮忙很多事都开始轻而易举起来，比如说现在桌子上的这份资料。堂堂苍宇国的王上，居然对自己的爱妃下药导致其终生不育。我冷笑，这算什么呢？
　　房外传来叩门声，雨择进来时自然多了一道白影尾随。
　　我挑眉望着无故多出来的人，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没走？”见我终于理他，立马摆出那副含情脉脉的样，“自然是舍不得言儿你。”自动忽略掉那些虚情假意的话，眼睛放回手中的信件上，“你若不走，我这儿会招来刺客的。”我可不想放那么大个麻烦在身边。
　　“言儿好无情，人家才帮了你那么多忙...”他故作伤心。
　　“帮忙的人会和我谈条件？”我连忙打断。空气中立马传来他尴尬的咳嗽声，算是清静了些。
　　示意雨择说了下后宫现在的情况，无非不是些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风吃醋，有好几次柳皇后和杨贵妃在花园里吵了起来，虽是些小事，一群女人闹起来也够苍宏头疼的了。我嘴边开始渐渐展露出笑意。
　　“.......主子可是要现在动手？”雨择适宜的冲我问道。
　　“是该动手了，但不是由我们动手。”我应声道，“到华倾宫找一个叫小菊的宫女，让她私下散播杨贵妃终身不育之事，待时机成熟，你再将这张药方放到杨贵妃枕下，如若杨贵妃有什么小动作，你就助她一臂之力。那后宫一直以来便是王后一人一枝独大，早该修剪修剪了。”
　　“主子确信杨贵妃不育之事与皇后娘娘有关？”雨择有丝疑惑，如若无关的话，杨贵妃搞动作的对象可就不一定是当今王后了。
　　“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终生不育的打击可不是身为女子的杨贵妃所能承受得了的，到时候她怕是没有那么多的理智，来考虑事情的真相是不是与王后有关了。”将手中的信件收好，目光深幽，“你就为王后准备一瓶鹤顶红吧，让她少受些疼痛的折磨，走得快些。”
　　“手下明白了。”和雨择谈完时，白霏已经拍手叫绝了。“言儿对女人之心了如指掌，令人佩服。”
　　“若是论起对女人心思的了解，白公子天天流连花丛，怕是淮言不及。”
　　“言儿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还好我们不是敌人。”他无奈的哈哈一笑，撇开了话。
　　“不比白公子深思熟虑，心沉似海，我这些手段只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呵呵，言儿刁钻可爱，深得我心。”
　　“......”
　　好吧，我认输！此时此景，也就白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样貌再怎么倾城倾国，也没人敢对一蛇蝎心肠的女子谈情说爱吧。我该怎么来赞美白大公子呢？说他情深似海？还是赞美他那炉火纯青的虚情假意？
　　“白公子还没有见过我们风流阁的姑娘吧，雨择带白公子去最好的房间，把最好的姑娘给白公子侍候。”索性岔开话题，做他想做的事，顺带着收买人心。
　　白霏呵呵一笑，“这里最好的姑娘可不是言儿你？”
　　皱眉正要发作，雨择已经摆好恭请的手势对白霏面无表情的道：“白公子请！”
　　细细的冲眼前的人打量一番，最后再哀怨的看我一眼，白霏终究无奈的笑笑，“公子请带路吧。”
　　见白霏进了上好的雅间，随后老鸨带了一大批姑娘进去，我才安下心来。如果白霏仅仅是个玉面公子就好办了。炎玉带来的信件中除了宫里面不为人知的内幕外，还有关于昨天那批刺客的消息。而那些刺客是苍子墨派来的。
　　苍子墨要杀白霏，要杀一个小小的江湖人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而炎玉很明显不是第一次见白霏，向炎玉问起白霏之事时，炎玉似乎是有意隐瞒，派人去查白霏的底细也一无所获，现下总算是看清风流阁和炎狱的差别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风流阁，为什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得查出萧妃和察尔丹的事来？
　　如果是人有意为之，我不得不说，我已经掉进某势力的计划之中。那种无形的网展开得无声无息，只等着坐收渔人之利。而我，则是一颗上好的棋子。
　　雨择安排好白霏后，便默默的回到我身边候着，自我回来以后，他几乎对我不离半步。想来那天在碧春亭闹得风风雨雨的刺杀案他也知道了不少，对我的生命安危开始格外上心。随后的碧春亭被查封，风流阁却越来越生意兴隆。立于二楼的看台上，看着下面的客人越来越多。灯火开始初上阑珊，歌舞升腾，驻足一观，竟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傍晚。
　　“主子，自今天下午白公子进门后，陆续有三四个可疑人混进了风流阁。”见我不再发神，雨择恭敬的禀告道。
　　“查清楚是哪方的人没有？”我问。
　　“现在还无法确定，等白公子一离开，才能进行跟踪。”雨择依旧是冷清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属下认为白公子在此终是不妥，风流阁的暗地组织还在初期，很多事情都没有完善，白公子引来的那些人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知道了。”雨择说的事我不是没想过，归根到底，还是要尽快和白霏撇清关系。
　　正在锁眉深思中，被楼下传来一阵异常的喧闹声打断。抬首望去，来人已经被老鸨和一群女子包围，挡去了身形，想来是两个俊俏的公子。就如昨天我和炎玉进碧春亭那般热闹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