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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当我遇上你 ...

  •   夏为延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凌隽,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在东南亚又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在处理一些事的时候失了手。那天他和夏为延聊了一晚上,聊天聊地聊过去聊女人,聊到太阳都升了起来,夏为延在伤药的作用下终于睡了过去。
      凌隽才回到夜色,就接到了来自总裁办公室的命令,他凌隽光荣上任大悦花园城总项目负责人。
      看着那委任公告,凌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是够随便的任命啊。
      于是他还来不及收拾心情面对新老板,他就被卷进了工程建设的漩涡中,几乎每天都要到工地安营扎寨,弄得他都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包工头。当然了,他本质上也确实只是一个包工头。
      何绿滢到工地来的时候,凌隽正头戴红色安全帽坐在高高的砖堆上面拿着图纸和几个工程技术人员开大会。
      凌隽把何绿滢带到简易搭建的休息室,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你怎么出院了?”
      何绿滢一只手捏着杯子,有一些微微的颤抖。凌隽这才发现何绿滢的眼眶是红的,嘴唇是发白的。凌隽走到她身边,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脸色很差。”
      何绿滢把头靠在凌隽的怀里,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冒了出来,“隽哥,隽哥……”
      然后何绿滢就开始哭,翻来覆去也没说出个有实际意义的话来,凌隽眉头皱了皱,把她紧紧抱了抱,直到感觉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才松开了怀抱,给她拿来了纸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绿滢低下头擦着泪痕,“他要把我送回美国。”
      何绿滢的声音很低很低,但是凌隽却都听清楚了,过了半晌,他说,“回美国也好,你现在的情况……”
      “我不!我不去!”何绿滢突然打断凌隽的话,“我要留在这里,留在港城,除非……除非他跟我一起去!”
      凌隽斟酌了下词句,“阿滢,你冷静一点,理智一点。”
      何绿滢完全听不进凌隽的话,“我为什么要躲躲掩掩的去美国?为什么?他爱我,他爱我不是吗?他一直都爱我,这个时候他应该陪在我身边的,应该陪我的……”
      凌隽叹了一口气,望着何绿滢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跟他一样执迷不悟的人,他开始同情她了。
      凌隽说,“阿滢,你先冷静下来。医生都说了你体质不好,情绪波动对胎儿影响很大的。”
      听到“胎儿”两个字的时候,何绿滢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她伸出手抚在还很平坦的小腹上,颓然抬头和凌隽对视了很久,然后另一只手拉住凌隽,“隽哥,你帮我,你帮我好不好?”
      在何绿滢的眼泪攻势下,凌隽只好无奈妥协。何绿滢不肯回到自己的住处,凌隽在权衡之下,只得先把她送到白家庄园。白茜看到凌隽送来了何绿滢,两条柳眉搅在一起就没松开过。在凌隽跨上机车的时候,白茜冷冷的说了句,“什么女人你都去惹。”

      凌隽离开白家庄园后就直奔巴黎秋天。夏为延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也开始在逐渐回到公众的视野之中。但他并不去夜色,薛安娜上任以后,他就卸下了一切职务,对于夜色来说,他现在只是董事局的一个董事。说的通俗一点,他现在就是一个富贵闲人。
      不过此时这个闲人,并不在家。
      凌隽把鞋子放进鞋柜,换上拖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
      离婚的时候,凌隽把港城的房子留给了关秀如,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酒店打发,接了花园城项目以后就住到了工地。夏为延只去过工地一次,而且还是偷偷的去的。他丢给了凌隽一把钥匙,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选择住进巴黎秋天的公寓。
      高风亮节从来不是凌隽的作风,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接受了夏为延的盛情邀约,隔天便拎着大包小包入住,开始了与夏为延非法同居的日子。
      新闻联播就要开始的时候,夏为延回来了,满手家乐福的塑料袋,一回来就钻进了厨房间。
      凌隽好奇的跟过去,靠在门边说,“别说你还会做饭。”
      夏为延把塑料袋里的蔬菜丢进盆里,打开水龙头放水,又把一些半成品拿出来放在一边,再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一口大锅和一个电磁炉。
      “你觉得我像是会做饭的人吗?”夏为延看了一眼凌隽,扬了扬手里的锅,“火锅。”
      凌隽哭笑不得。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这两天应该是工程最紧张的时候吧?”夏为延一边摘着菜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凌隽张口就要说何绿滢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夏为延见他迟迟没有回答,便转过身来看向凌隽,“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事。”凌隽一下回过神来,“能有什么事,这工程再紧张,我也要休息的吧,我这连续上岗都快一个月了。”
      “我以为你准备申请今年的年度劳模。”夏为延笑了笑又继续手上的动作,“站在那里饭就能自己蹦到你碗里去?过来帮忙。”
      凌隽咕哝了一声,磨叽磨叽的挪过去,开拆那些半成品。
      “我说老四,”凌隽说,“我听说薛安娜要把总经理给你,你三番五次的拒绝了?”
      夏为延把洗完菜的捞出来,“消息挺灵通的啊,这事还没几个人知道呢。”
      “嘁,这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了吧,薛安娜现在还不可能把你从夜色完全踢出去,给你个正式任命也是应该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坚持拒绝。”
      “今天不谈公事。”
      夏为延的语气很是淡然,凌隽见状也只好闭嘴。
      吃火锅有一个好处,准备工序极其简单,新闻联播还没讲完国内的歌舞升平,二人就已经上了桌,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眨巴眼。锅里的汤从一汪静水到波涛汹涌,对面而坐的夏为延和凌隽突然开始发动,上演筷子大战。第一轮,夏为延胜出,抢到了几乎三分之二的羊肉。凌隽“哼”了一声,拆了另一盒全部丢进锅。第二轮,凌隽完胜。
      然后,两军恶战。
      两个小时以后,满桌的狼籍,夏为延小胜一筹。
      客厅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已经被替换成了魂斗罗,夏为延和凌隽都赤着脚站在地上打的那个叫激情四射。
      “操!老子干你!”
      “去你妈!看老子怎么草割了你!”
      “麻痹,再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战就战!who怕who!”
      “我操!你怎么说开始就开始!”
      “麻痹你挡我前面干嘛!滚开!”
      …… ……
      …… ……
      “夏为延你他妈耍赖!”
      “操,老子就耍赖了你想怎么样!”
      …… ……
      …… ……
      于是,两个人从桌上打到游戏最后发展到打架,一路从客厅打到阳台,打着打着两个人都笑了出来,笑的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凌隽拖了一箱啤酒到阳台,夏为延开了一罐,把酒罐子倾向凌隽,“生日快乐。”
      凌隽一愣,然后很快笑了笑,跟夏为延碰了个罐,豪饮了一口说,“我就说,你怎么无事献殷勤。不过你居然记得这种事,我自己都忘了。”
      夏为延掏出手机扬了扬,“凌先生,现在是21世纪,不用我记得。”
      凌隽失笑,“真不心诚。”
      夏为延耸耸肩,“还不心诚?我可从来没给别人下过厨。”
      “啊呸!吃个火锅那叫下厨?”
      “你再呸?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你还敢呸!”夏为延瞪了瞪凌隽。
      凌隽“哼哼”了两声,哀叹寄人篱下何其苦呦。
      夏为延仰着脖子喝了好几罐,凌隽在一个不经意间把目光停在了夏为延的侧脸上,然后又挪到黑黝黝的天空。温哥华的夜色和港城不太一样,那里的夜晚会挂满星斗,而港城三十年的高速发展让整个城市剥夺了被星空点缀的权力。
      举头但见明月在。
      凌隽猛了一口,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进入自己的脑海。
      他们在一起,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五年,可这五年里,他都没有和傅九川庆过生。第一年他们还不熟,后几年不是碰上冷战期就是东奔西跑忙生意。印象中,他倒是给傅九川庆过一次生。那是他们刚刚到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具体的日子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个冬天,那天他们两个人还只穿了一件卫衣,拉斯维加斯的昼夜温差很大,到了晚上就冷的发抖。那段时间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了赌场的运营,回报还没见着,俩人都一贫如洗。凌隽把口袋里最后一点美金去买了烟花回来放,为此傅九川还说他就是个败家玩意,为了这几朵烟花之后要喝一个月的西北风。凌隽却笑的很贱,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记忆呈现片断式的回播,凌隽笑了笑,五年的时间看起来很长,但好像值得回忆的东西屈指可数。五年前他大概不会想到,他会和夏为延坐在一起,然后他跟他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然后,他又想起了黄松江的那个晚上。
      凌隽把空罐子丢到一边,发出很清脆的响声,夏为延转过头来往声音来源看了看,凌隽抬头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夏为延顿了顿,然后说,“想你。”
      凌隽笑容一僵,凝固在唇角,和夏为延对视两秒钟,挪开视线,“想我什么时候挂?”
      夏为延又盯着凌隽看了半天才又拿了一罐啤酒打开,“祸害遗千年的啊,现在想你挂还太早了点。”
      “你才祸害。”凌隽一撇嘴。
      夏为延从裤兜里摸出个小盒子,丢给凌隽,“别说我不讲义气,礼物。”
      凌隽接了过来,将信将疑的看了夏为延一眼,然后拆开,再然后脸皮抽了一抽。
      Zippo的打火机。
      “怀旧呢是好事,但这时代在进步,人不能老活在过去。”
      凌隽当然知道他弦外有音,默默的收了打火机,偏过头低哼了一声,“要你管。”
      意料之中的反驳没有如期出现,凌隽略带诧异的回头,却意料之外的触到双唇,带着微凉。
      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夏为延的这个吻并不凶狠,缓慢而温和,像极了他惯常不温不火的性情。这是一种强烈的夏为延的色彩和味道。
      这一吻结束,夏为延的身体便往后撤,凌隽一抬手就捉住了夏为延的手臂,凌隽直视着夏为延,问出了一个很久没问出口的问题,“你……是?”
      夏为延低头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臂,又抬头,笑了笑,摇摇头。
      “那你……”凌隽有点尴尬。
      夏为延再次俯身过去,在凌隽的耳边说,“你不算是,我也不算是。”
      凌隽一震。
      凌隽侧过头,“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很聪明?你猜猜。”夏为延嘴角弯弯的勾起,看得凌隽一愣一愣的。
      就这么一怔忪,夏为延已经把头埋进凌隽的颈窝开始细细密密的落下无数的吻痕,猝不及防的凌隽浑身就涌上了酥麻。
      凌隽被迫歪在夏为延的怀里,喘着粗气说,“故弄玄虚。夏为延,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你这么活着,不累吗?”
      夏为延的动作小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凌隽压在阳台的门上,拉开嘴角笑了起来,看上去是真的愉悦,“彼此彼此。”

      凌隽也笑了,拉近夏为延回吻了过去。
      他又何曾没有心事,如沉石般重,压的喘不过气。

      我不能一息间将你等同于他。
      我竟然经得起心痛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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