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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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
满月摘下头上的斗笠，看着莫忘北的府邸奇怪的名字，虽然第三个字她不认识。但长生这两个字确是随处可见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与日月竟辉，他当真得宠至此吗？
她这么想着，人已经站到了府邸前。看门的人远远看见她悠哉从容的往这边走，早已经进去禀报。
此刻随着那人出来的是跟了莫忘北二十年的老管家徐朗平。
他从面对着的大门的方向就一直在注意着这个年轻人，极朴素的一件粗衣，十分的干净得体，头发高高的束起，手上提着一个很简单的斗笠，就和艰苦的农人日间干活时带的一模一样。可那张素净通透的脸，你仔细的盯着瞧，却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特别的，但偏偏就是带着一抹寻常人没有的光华。
他此刻静静的站在门前，彬彬有礼，优雅淡定，就像春日把酒赏花的公子，那么的，让人喜欢和亲近。
老徐笑着迎上去，“听说这位公子是来找我家公子的？”
满月问，“不知可方便？”
老徐有些惋惜的叹一口气，“不蛮公子，我家公子已经出去近两个月，至今未归。您来的可真不巧。”
满月低眉扫一眼他沾满红泥的靴子，“但我前几日还在粤洪河和他吃过饭。”笃定真诚。
老徐怔住，手臂轻抬，脱口而出，“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满月挑眉，自己甚少扮男装，无论什么时候行事，总是一身绿罗裙白玉钗。这次实在是第一次违抗命令，自己心里也有些没谱，才灵机一动扮了男装。早知道是瞒不过别人的，但别提那些老江湖，原来就随便哪里的一个老人都能认出来，她心里暗暗气恼，回去了就把衣服换回来。
两人往里走了一些路，满月不愿耽误时间，在花坛边顿住，看着满园的芍药，“看来您不只是官家，也很适合做园丁，把这里打理得真好！”
老徐笑的云淡风轻，带些客气的恭维，“姑娘真是好眼力。”
“您也不错。”
老徐跳过这个话题，这么大年纪，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还多，总会有些岁月积淀的。“姑娘刚才说前几日见过公子，不知是何意？”他不等满月说话，继续道，“我家公子是不爱粤洪河的，那里的菜口味太重，他一向吃的清淡。”
他的手别在身后，佝偻着背，布满皱纹松弛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满月看着他，突然地在像这样的姿势，很适合学暗器的人。只不过不知道他的身子是不是还能跃的轻盈。
许可她才道，“您明明都知道，何必问我呢？”
老徐鹰眼般紧紧锁定住她的眼神淡下去，他眉心紧皱，背后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那熊大人当真也在吗？”
满月看着他，“请容我说句不恰当的话，熊大人和莫大人在京城早已街知巷晓，是人人称赞的楷模。那日我们在粤洪河有那么多人作见证，肯定早已传开来，我实在是不明白，您又何必这般故弄玄虚呢？”
老徐叹一口气，“传开来？姑娘可知我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吗？”
满月耐心等他的回答。
“公子今日到了这个位子上，在京城各处安插些眼线是极自然的。但那日粤洪河附近的六个人，活着的就只剩下一个，连滚带爬的回来，还没说完一句话，就咽了气。更别提那里的人了”。
满月一惊，想起当日坐在邻桌的那个小妹妹，看到她便嚷着把糖葫芦分给她吃。后来闹起来，她被家人带下去的时候，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吐着舌头冲她做鬼脸。那么漂亮娇嫩的孩子！她的心里阴森森的透着凉“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她自己都听得出来，声音情不自禁的发着抖，却控制不了心底蔓延上来的恐惧。
老人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粤洪河如今早已是一座神鬼皆避的空店了。我不敢肯定姑娘的来意，这才反复追问，还望姑娘莫怪。”他极努力的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听说姑娘事前离开了片刻，不知怎么这么巧？”
满月看着他的身形不灼痕迹的移动分毫，身后的手似乎极快的闪了闪，“兴许是我的运气吧。我坐在窗前看到外面似乎有异样，一时技痒追出去看了看，没想到会逃过一劫。我爷爷不会功夫，我再回来便找不到他了。一连这些天，实在没法子了，才打听出这里想来看看。”
老徐点点头，神色舒缓了不少，似是信了她的话，“我也想着，应该是层姑娘。前几日公子来信，说是熊大人和他的孙女回来住几日，我连卧房都收拾好了，谁知道，诶、、、”
满月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便索性不出声。况且，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老徐背后的手上。
她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他的防备在她看来无异于一种挑衅，几次激发出她想动手的冲动，都被她扼住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熊广的孙女，不是贸然行事的时候。
不过，一点点小意思还是可以的。
她轻笑，“那我告辞了”。老徐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闪电般跃上墙头，只余一个黑点，随即转瞬间消失在天边，踪影全无。
他的背上沁出一层冷汗，别在身后的手慢慢的放下，方才给花园松土残存在指甲里的泥土已经干透，粗糙的手掌却复又湿润起来。
而那边，冷萤和火穗已经住到了杭州的朝云客栈。三月天气开始慢慢的转情，几日的光景，街上的行人都换上了春装，琼花树下开始围着一堆笑闹的孩子，柳絮纷纷，吹往深闺。
冷萤平时甚少从山庄中出来走动，如今和火穗一起走在街上，并没有人认得，却还是招来纷纷侧目。
一个是玉一般的男孩子，举止之间，竟是青春的神气。另一个却是冰一样的女子，妩媚至极，却清冷的像不食人间烟火，除了身边的人，从不肯会向旁边多看一眼。
可惜富贵山庄的人在杭州太有名，这次冷萤便索性没有带他们来，派了他们去暗中给秦柏善后，也算是完成了公子的意思“自己想办法补救。”
此刻，冷萤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的火穗，紫色的镂月绳串一根七彩琉璃挂在眉间，一直延伸到脑后盘起的涌烟芙蓉髻，外围缠绕着她自己编的几根活脱脱的的小辫子，神采飞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难得的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还是止不住那份光芒。
冷萤看着这样的火穗，心中微微的疼，要是绿蜡还在，必定也是这个样子。满月虽说也爱闹，但很多时候还是喜欢静悄悄的歇着。不像她们俩，无时无刻都像草原上的小鹿那样，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和快乐。
她看着火穗低垂着头玩弄团紧折花衣衫上的褶皱，曾经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庞已经悄悄的绽放出少女的模样，却一颦一笑，总掩不了骨子里散发出的孩子气和单纯，能这样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是一想到她发间的那张纸条，冷萤止不住的气恼。火穗专注什么事情的时候，对身边事情的警觉性就会降低，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亏，还是改不了。真是想不通，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练成暗器来的？
满月看着她边发楞便给自己用发绳绕头发，喊道，“冷萤，你不高兴吗”
冷萤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她站起身来，用额头顶了两下她的额头，“碰碰”的响。
冷萤猝不及防，掐上她的手臂，“死丫头，疼呢。这么用力”
火穗顽劣的哈哈笑起来，双手叉着腰，“怎样，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
冷萤一把将她的两只手打下来，“看看你这个没规矩的样子，怎么会有人看得上你的，还真是奇了怪。”
火穗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哼，比让我逮到他是谁，我一定让他死的好看。”她的小手攥成拳，猛的敲在桌子上。冷萤看着她的举动，颇为无奈，这人就像石头做的，自幼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疼。
她取笑道，“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啊。万一那人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呢。反正，正常的男子也没有几个敢要你的。”
火穗眼睛瞪大，“什么嘛，我还不稀罕他们呢。”
冷萤却不理她，由着她蹦跶。自己已经转身打开客栈的窗户，探出头去看着杭州车水马龙的巷道，和遍地的绿荫和锦簇花丛。人间天堂，不外如是。
根据冷萤的记忆，那天站在她身后最近的人，只有苏州刑部侍郎的公子林前夕，苏州知府的公子水哲。但是，冷萤逗留的时间很短，兴许是火穗转身的时候，谁动的手也说不准。不过再细想的话，火穗那时候已经不再忙着炫耀他的宝贝，应该注意力不会过分集中，是一定能够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的。
总之，他们已经打听到，那些来的公子都还留在杭州的朝云客栈，等着参加每年由杭州知府亲自举办的赛金会。
火穗在他们住的房间都留下了字条，“今夜三更，请公子执灯相候，必不失约。”
火穗单纯的脑子也执着的相信，那时候还亮着灯的，除非是夜里尿急，否则就是找死的人。她本着绝不吃亏的原则，已经准备好，磨刀霍霍向王八。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人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