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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第二百一十六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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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儿抓住她的手,艰难地开口,“叶儿,你可知卦签的含意?母亲生前并未领悟,而今我是福是祸,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要努力活着……”
她慢慢阖目而笑,似乎痛楚煎熬早已麻木了知觉,恍惚里,听见风雨骤急,声声入耳。
叶儿伏倒在榻前,哽咽难言,默默点头。
司马昭徘徊在屋门前,心焦如焚,挑眉怒视灰暗天际,用力捶打栏杆。忽闻异香阵阵扑鼻,十分惊讶,仰面远望,却见雨瞬时停住了,半空中箫韶迭奏,剑佩铿锵,紫雾盘旋,祥云缭绕。
他陡然一惊,一步步走下石阶,满天香雾氤氲,院中瑞烟笼罩。
惊异间,倏然一丫鬟来报,“夫人诞下了小少爷,母子平安!”
婴孩的哭声嘹亮清脆,绿珠用朱红锦缎怀揣着他,走至司马昭面前,笑出了泪花,“恭喜公子,夫人叫您给孩子取个名字。”
司马昭抱在臂弯中,襁褓中的婴孩,立即睁开眼睛,乌溜溜一双眸子望着他,粉嫩小嘴微微努起,小手不安分地乱动,神态眉目像极了馨儿,司马昭顿大喜,笑道:“我司马室有后了,如此刻天际瞬间返晴,就取名为炎儿。”
天已大亮,万物清新如洗。
馨儿微微闭目,昨夜的恐惧犹萦绕在脑海,一次次濒临黑暗深渊,却又一次次渡过难关,最后归于宁静。
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她流下了泪,咸咸的,苦苦的,不知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
茗轩早已吩咐下来,夫人刚刚生产,身子虚弱,受不得聒噪,便遣散了西院的丫鬟婆子们,仅剩下浩鹰他们守在院门口。
当绿珠把炎儿交给乳母,孩啼声响起,浩鹰心中不由一热。
猛然间,一个人影从房脊上落了下来,这个人轻功极好,落地之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见她身披白色斗篷,穿过花丛,浩鹰浑身汗毛倒竖,大叫一声,“大胆野贼!竟敢擅闯司马府,来人拿下!”
远处的侍卫们“唰”地一声,一齐拔出剑来。
浩鹰一个箭步跳到当院,预备厮杀。贾充闻声赶来,封住屋门高叫道:“浩鹰,要抓活的,留着公子审问!”
守在西院门口的十几个侍卫“砰”地一声将院门关死,然后挺刀而入,将那刺客团团围住。
樱花树下,白色斗篷随风舞动,她手中的长剑斩落一地花瓣。
斜阳暮里,泪眼模糊,袖里飞镖射倒数名侍卫。
浩鹰骤然持剑刺向她,哪知她腾空跃起,当空高喝,“且慢,我来此并不想伤人,你识相点,快些让开!”
细碎的花蕊被劲风吹得烟尘一样在脚下飘荡,贾充定睛望住蒙着银色面具的人,眉棱倏地一跳,“莫非是她……怎么会……”
浩鹰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说着向此刻扑了过去。
贾充欲要开口阻拦,却听司马昭一声怒斥,“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随着这声喊,他已手持华铤剑而来。
那刺客一甩斗篷,三枚透骨钉带着啸声打了出去,司马昭横枪一一躲过,立时又扑了过去,斜刺向她的右肩。
她忽地跳起身来,“嗖”地便跃上了墙头,司马昭欲乘胜追去,哪知又是一飞镖,他猛地斜身闪过,再一望,那刺客脚一蹬,向西北逃走了。
司马昭从容走上石阶,轻轻推开一门缝,望见馨儿尚在沉睡,这才放了心,又转过身来,怅怅地说道:“方才那贼人有些手段,你们可都给我盯紧了,伏下□□手,她若再敢来,一定要让她有来无回。”
满地的落英,被碾碎在阴霾里,空中仿佛再次回响起低吟浅唱,似莺啼,如水柔。
贾充呆立在廊下,徘徊良久。浩鹰踱步而来,拍其肩头,笑问,“你有心事?”
贾充此时方回过神来,厉声问道:“公子人呢?”
浩鹰微微一怔,手指向东边的书房,刚要开口,贾充就抬腿走开了。
浩鹰摇摇头,暗自思忖:他怎么也板起脸了,难道真出了什么事?刚刚闯进府的刺客看他时的眼神有些奇怪,莫非……
贾充惴惴不安地进了书房,抬眼见司马昭气色不好,忙跪下道:“公子受惊了,奴才护主不谨,请公子责罚。”
“起来吧,是我自己未能擒住刺客,与你们不相干。”
司马昭压制住心底的怒火,随手拿起刚才丢在案边的竹简,仔细阅着。
这时,云翔悄悄走进来,给司马昭送上一杯热茶。
屋子里静极了,贾充与云翔,都看着司马昭那严峻沉思的脸,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过了好大一会,司马昭才吐出一句话来,“公闾,你可有事要告知我?半天不言语,却是为何?”
贾充沉思了一下说道:“公子息怒,我只是觉得那名刺客的身影有些熟悉……”
司马昭立时脸色一沉,嗔道,“你以为她是谁,死了的人还能再活过来吗?”说着向桌案猛击一拳,眼中迸出寒光,“即便她是厉鬼,又有何惧?”
贾充猛地一惊,垂首不语,心下砰砰剧烈直跳,若她真的没死,那么当年自己亲手下葬的棺内尸体又是谁?莫非只是个替死鬼?
再说馨儿勉强起身,唤来绿珠,只觉得心口憋闷,便令她打开门窗透透气。
谁知绿珠刚一推开窗子,便被吓得叫出声来。
馨儿艰难走过来,却见窗前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认真一看,才知是一只被活剥了的野猫。她不觉一阵恶心,方才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面色煞白地瘫坐在软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