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锋芒（修改版）》八爪鱼

12、第十一章

　　白玉堂的膝盖伤的不轻，但是按照规定，如果训练中断24小时以上就会立刻被淘汰，所以他只能咬牙挺着参加接下来的科目。

　　这一天下午的训练是4小时长途奔袭：即要求队员两人一组，每人负重20公斤，在四小时内，从海边一个五公里远的小岛驾冲锋舟到岸边，然后攀上60米高的悬崖，最后穿过一片10公里的原始森林回到营地。

　　展昭担心白玉堂的膝伤，怕他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伤势再恶化，就小声对他说：“要不你还是休息一天吧，这个测试以后可以再补。”

　　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笑话，我可不想让那帮人小瞧了我们中国军人。这么点小伤就休息，将来上了战场，是不是等着敌人优待俘虏阿。”看到展昭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他的态度，赶紧换了个语气接着说：“再说，如果以后补，肯定会影响到总成绩。我是一定要拿个第一给那些小瞧我们的外国人看看，中国军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我现在感觉还可以，这个训练应该没问题。你也说了，不行还可以再补嘛，我要是觉得撑不住了，自动放弃，行了吧？”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有些讨好的表情，知道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也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只好认命的点点头，说：“那你得答应，和我一组，行动听我指挥。”
　　白玉堂识趣的没提半分意见，只是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说：“猫，崇拜我想和我一组就直说，不用找那么多借口。”
　　展昭白了他一眼：“都瘸了还那么多废话，赶紧准备吧，别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天公作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几只海鸟徘徊不去，似乎也在享受这午后难得的宁静。冲锋舟上的两个人此刻并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欣赏这美丽的海景，他们整齐的划着桨，配合默契得似乎已经练习过千百次。海天之间一片静谧，只有哗啦哗啦的水声回响在耳边。

　　展昭一直观察着白玉堂，大概是因为一直坐在船上，膝盖并没有太大的负荷，白玉堂并没什么感觉不适的迹象。这一路上，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劲划着，因为他们都意识到，到了陆上以后，对白玉堂来说会比较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在海上抢出一些时间。看着越来越近的悬崖，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来到崖下后，他们把冲锋舟拴在旁边的岩石上，抬头仔细观察。这座悬崖大约有60米高，崖面几乎是垂直的，而且很光滑，只是偶有几块凸起的岩石。也被风打磨的没了任何棱角。不时的会从崖顶掉下几块长年风化的碎石，溅起片片水花，随后又淹没在岸边的浪涛中。

　　展昭和白玉堂从行囊里取出抛绳机，向后退了几步，找准发射点，用力扣下扳机。“砰”的一声，铁锚带着长长的绳索如流星般直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最后稳稳地扎进悬崖顶部。他们向下用力拉了一下绳索，确定不会半途滑落，然后几乎同时跃身而起，双手紧抓住攀登绳，双腿蹬在峭壁上，接着快速地交替着两臂两腿，敏捷地向上攀跃。

　　当攀登到30多米的高度时，白玉堂看到面前正好有一块凸起的岩石，于是他用力蹬在上面，想借力向上跃高几米，却不料忽然右脚一滑，膝盖便狠狠地撞在了崖壁上。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袭了上来，白玉堂疼得险些握不住绳子。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向下流，知道一定是旧伤的血痂裂开了，不过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用眼睛瞟了瞟，随后又把眼光瞄向崖顶，所有的事情只能先爬上去再说了。

　　展昭听到了声音，便扭过头来向白玉堂的方向望去。两个人为了方便各自的行动，因此相隔有十米左右。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展昭还是看到了正顺着裤脚滴答流下的鲜血。他心头一沉，不过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于是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希望能够快速到达崖顶，再帮助白玉堂上来。

　　不一会儿，展昭便爬上了崖顶。他跑到白玉堂的正上方，俯身看去，白玉堂大概还有十米的距离。他知道这个时候去拉绳子，只会干扰到白玉堂的速度。于是他就势趴在地上，胳膊伸向崖底的方向，只等白玉堂到了可以碰触到的时候，就拉他上来。白玉堂也是心领神会，到了距崖顶3、4米远的地方，就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脚下用力蹬踏岩壁，借助展昭的力量顺利的登上了崖顶。

　　展昭取出装在包中的急救药品，开始帮白玉堂处理伤口。白玉堂故作轻松的笑道：“猫你还真细心，我自己都没想到，你还帮我带着呢。”
　　展昭一边帮他重新包扎，一边回答说：“您老人家的表扬我可不敢当，你少惹几次事儿，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已经处理完毕，他推了白玉堂一下：“站起来试试，看还能不能走？”

　　白玉堂扶着展昭的肩膀站了起来，右脚试着向前迈了一步，膝盖便传来一阵疼痛，虽然不是刚刚撞到时的那种剧痛，可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身体不由得向前倾。展昭见状，一把揽住他，关心的问到：“怎么样，还能迈步吗？”

　　白玉堂甩了甩头，又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这次比刚刚好了一些，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他暗暗对自己说：只要右腿还有知觉，还能迈开步子，就绝对不能放弃，现在就是对自己的考验。他冲着展昭很夸张的呲牙一笑，说：“没事，估计走是走不了了，不过跑应该没问题。”

　　展昭看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皱了下眉头，只得说到：“那你自己注意，要是不行的话别死撑着。”

　　白玉堂笑着回答到：“知道了，真是罗嗦，有这工夫都跑出一公里了。我还等着拿第一呢。”说着背起行军囊，自己先向密林深处跑去。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展昭始终和白玉堂并肩，不离他1米左右。开始的3公里，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几乎一直保持着平时的行军速度。但那之后，他就发现白玉堂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牙齿也紧紧咬着嘴唇，不过速度还是没有一点减慢。他知道那伤恐怕现在是疼的厉害了，但是看到白玉堂咬牙坚持不说，他也只能跟着。

　　到了五公里的时候，展昭感觉到白玉堂的速度明显的减慢了，脚步也开始迟缓起来，尤其是右腿，每走一步都在微微的打颤。但白玉堂还是死死的盯着前面，双手紧紧握着背包的带子，像是这样就能忘记膝盖上的伤痛了。
　　展昭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拽下白玉堂的行军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白玉堂先是一愣，立刻明白了展昭的意图。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展昭狠狠的瞪了回去，只好识趣的继续往前。

　　过了七公里后，白玉堂的步履变得蹒跚起来，脸上已经有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裤子上也隐隐透出血迹来。展昭知道，如果再让他这么硬挺下去，伤势会恶化得不能控制。可是看白玉堂的样子，是死活不肯退出的。展昭心里一急，几步拦在了白玉堂的面前。

　　白玉堂瞪着眼睛看着展昭，语气不善：“你拦着我干什么，再有不到3公里就到了。”
　　展昭也狠狠的回瞪着他：“你答应过我，不行就放弃。”
　　“这个时候放弃，没门！我绝对不会让这点小伤影响我的成绩！”白玉堂斩钉截铁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回答，展昭倒没感觉意外。他拿下两个行军囊，递给白玉堂，命令到：“背上！”
　　这次换白玉堂发呆了，这猫到底搞什么鬼。他直直的看着展昭，并没有接的意思。
　　展昭叹了口气，口气坚定的说：“剩下的路，我背你走。”

　　白玉堂立刻瞪圆了眼睛，刚想反驳，就听到展昭严厉的声音：“白玉堂，你可是答应过听我指挥的。军人要服从命令！你要是还想明天接着训练，还想留在这里继续争第一的话，就乖乖的听我的话。要不你休想从我这里过去。”

　　白玉堂哪里会不知道展昭的良苦用心，虽然他百般的不愿意，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展昭的话是事实，如果自己再这样硬撑下去，真的有可能使伤势恶化到严重影响以后的训练。可是他也不允许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展昭的提议无疑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他默默的背上背包，然后趴在了展昭不算宽厚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展昭很满意白玉堂的表现，他其实也不愿意白玉堂现在放弃，毕竟他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把白玉堂的身体向上托了一下，扶住他的腿，轻声说“我们走”，说着就抬腿跑了起来。

　　白玉堂伏在展昭的背上，心里一阵感动。这个温和恬淡的人，总是能在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用最恰当的的方式表现他的善意，就像是和煦的春风，让人在不经意间体会着那份沁人心脾的温暖。想着，他轻声的对展昭说：“你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我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展昭哪知道白玉堂此刻的心情，只当他还想逞强，不由得恶声说到：“你老实呆着好了。”
　　白玉堂知道展昭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并没有申辩，只是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靠向展昭，头也紧紧的挨在了展昭的一侧。

　　阳光从密密的树丛中透过，斑驳的洒在路面上，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此刻两颗年轻的心在相同的节奏下律动着，他们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存在着，也只因他们而存在着。

　　离营地只有大概300米了，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树林的出口。展昭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放下了白玉堂。

　　白玉堂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展昭。展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解释到：“我累了。只剩下300米了，你也歇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走到了。再说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们这样，万一被说成作弊就不好了。”

　　展昭的脸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运动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白玉堂看着他，心里顿时千百种滋味。他知道，展昭说的那些都不是原因，这个项目本来就是要考验协作性的，即使是展昭把他背回去，也不存在作弊一说。展昭不说，不代表他不理解，其实他是在保护自己的面子，想让大家看到两个人是“并肩”跑回去的。不知道已经没有亲人的他，怎么就会有这么剔透的心思，怎么会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看着有点发呆的白玉堂，展昭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还不快走？”白玉堂回过身来，看着略微有点喘的展昭，他直视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睛，低低的却很郑重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展昭知道白玉堂了解了自己的用心，反倒觉得有点局促不安，他转过头去，避开白玉堂专注的眼神，说：“不用那么客气，助人是快乐之本嘛。再说你也帮助过我很多次。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多客套。”

　　他回过头，看到白玉堂脸上还是一副难得的一本正经的模样，不想他心里太过看重，于是换了一副调皮的腔调：“不过我有个意见。”
　　“什么意见？”白玉堂醒过神来，问道。
　　“你该减肥了。”说着，展昭笑意盈盈的看着白玉堂。

　　果然白玉堂的脸色开始千变万化起来，不过最后也只是狠狠的瞪了展昭一眼，一把拽起他的手，说：“死猫，我这是健壮，不像你那么弱不禁风。快走吧，看样子我们没准还是第一呢。”
　　斑驳的树影中，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向着自己的目标坚定的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