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台风》miss台风

18、苦恋

　　跪在地上的我，比看起来更渺小、更卑微吧，在和大人的争斗中，我输了，因为我还有心，我还不够冷酷。看着大人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得意与鄙夷，我的血液在身体里奔腾，我的愤怒在脑海中跳跃，可我，还是输了。我强压心头的怒火，握紧的拳头无力的松开。大人，说着他的条件，现在的他一定很高兴吧，却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任凭他如何处置我也无话可说。可我，却有一个权利，无人可以剥夺，那是心中的恨。我曾以为那血脉是不可磨灭的，但我错了，大人已经被自己的目标遮住了双眼，他看不到情感、看不到良心，也看不到如此痛苦的我。

　　落败的我承受着自己给的和大人给的屈辱，可大人还要试探我的诚心。我的母亲，那个他毫无顾忌就抛弃的女人，现在的他倒是关心起来，他知道那是我在他面前的忌讳，无视对我母亲的羞辱，我曾经并且正在祈求他的接纳。我的头皮发麻，看着眼前这个魔鬼，我知道自己已经和他不同，我选择了一条更痛苦的路。

　　从大人的办公室回来，我无处可去。开着车我在仁川的街道上游荡，恍惚间发现自己来到了未来的家门口。房间的灯还亮着，未来还没睡吧？是啊，她怎么能睡得着？她一定在哭吧，一定在不知所措吧，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和现在的我一样吧？我想给她打电话，想告诉她其实不是这样的，可我不能。今晚的月亮很大，我能看到未来院子里的一切，我想即使没有那月亮，我依旧能看清曾经发生在那院子里的一切。她拉着我的西服和我共舞，她望着我的花束和我旅行，她看着我的双眼亲吻我的唇，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那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可我现在必须割舍，必须离开，为了未来，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以后。

　　让我帮帮未来也帮帮我自己，看着未来房间的灯熄灭，我走下车子，拿出那一直陪伴着我的身体放弃保证书。突然我觉得它沉甸甸的，那里装着我的爱我的心。轻轻地将它放在院子的桌子上，轻轻地抚摸未来曾经坐过的地方，竟然能感到那一丝来自未来身体的温暖，我的泪不期然地滑落，嘭的一声滴在保证书上，我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坏男人。望着天边的北极星，我在心里默默地和未来说着话。未来啊，请你珍重好你自己。我决定要走的路很危险，我无法预知今后的变化，所以我把我的心和你留在原地。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而为了彻底的保护你，也许今天以后我会做出更多伤害你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你更恨我，让你更坚强。如果我们，如果我们有以后，在将来的日子里，我将把这一切一切的损失还给你，只要你还要我，我愿意为我今天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所以，未来，请你为我珍重。

　　踏着清晨的露水我回到了首尔，一夜未眠的我，眼睛生疼，用凉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祖国，你要振作，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手机，我知道那里一定会有未来的信息，可拿起又放下，几经周折，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未来打了很多电话给我，从昨天到今天。语音信箱提示着我有新的留言，我知道那是未来。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未来颤抖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守仁通知我可以入场了，今天是国会宣誓的日子，我多年的梦想成真，心头却没有一丝喜悦。会后是作为政和党发言人的我第一次公开亮相，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语出惊人向来是我的长项，我知道怎么利用媒体，怎么吸引大众的注意，这么做不是为了政和党，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目标。当然，效果是意料中的好。

　　今天守仁安排我回仁川去，我嘴上说着不情愿，可心里却在感谢他。

　　灿烂的阳光下是未来憔悴苍白的脸，望着她我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我想说的不能说，能说的却不想说。未来诉说着她这一天的痛苦、无奈、担心，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被从两头拧紧一次，血从表层渗出，留下苍白的心跳。在我心痛而死之前，我打断了她。

　　去吃饭吧，看着未来消瘦的脸，我想她一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未来对我的提议很诧异，为了不让她看见我眼里的泪光我迅速的转身走在前面。坐在餐厅里，我胡乱地翻动着菜单，其实我什么都看不下去，最后只能点了套餐，为了不让未来看出我的软弱，我强装着利落与干练，现在的我才发现扮演祖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未来显然并不接受我的分手，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接受。我强迫自己强迫未来去恨我，说出的话可怕、犀利，连我都恨我自己了，可未来还是不愿意相信，于是我在那脆弱的心上捅了致命一刀。离开你，不是你的错，我曾在心里对未来承诺过我永远不会说的这一句，竟然就这么快的出现在我的唇边。我躲在丑陋、卑鄙的祖国面具下悲伤的哭泣和哀求，未来，求求你接受吧，求求你愤怒的离开吧，不要再让我伤害你，和伤害我自己。

　　终于，未来再也忍受不了我的羞辱起身跑走了。我终于可以深深地吸一口气，可却担心着未来是不是一直要这样不吃不喝下去，我追了出去。拉住未来的手，却像是触电一样击穿了我的心，我无奈地放开。未来说她永远不跟我分开，我永远住在她的心里，听到这些，我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似乎必须深呼吸才能生存，可一经吸气，才发现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望着未来逃走的背影，我无力追赶，颓然地回到餐厅。

　　套餐和红酒已经放在了桌子上，可对面的椅子上却空荡荡的。未来，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这样坐在一起面对面的吃饭、说话，只是我不能。未来，你一定要挺过来，要照顾好你自己，要吃点东西，你看你的脸都凹下去了，这样就不漂亮了，哪有洋娃娃是黑着眼圈儿的？听话，多吃一点，才有力气恨我对不对？恩？我多想这么跟未来说，可现在我只能对着桌子那一面的空气说这些话，希望，未来能够听到。

　　回到家，疲惫不堪，不由得叹气，母亲关切地看着我，我摇摇头，我没事。随即，转身出了房间。花园里有夜晚刮来的海风，有稻田温润的湿气，我可以自由的叹息，没人能听到。未来回家了吗？吃饭了没有？睡觉了没有？

　　母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是担心我吗？看着母亲那依旧年轻的脸，心里有一些酸楚，她也真的不容易，这些年来，为了大人，为了我，忍受着痛苦与寂寞。如果我和大人对立，母亲会不会伤心？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希望我和大人能够融洽的相处，虽然她嘴上说恨，但我知道那恨里包含着浓浓的爱和遗憾。母亲却说我的人生让我自己决定，是啊，我的人生似乎只有我自己来决定了，我为自己和未来以及大人选择了一条异常艰辛且危险的道路。

　　大人着急着让我和高海结婚，我知道他迫切地需要这个稳定的婚姻，有了这个婚姻他才好放心大胆，毫无顾虑地冲上巅峰。可现在我连看到高海都觉得烦躁。不过为了未来的安全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陪着高海来到首饰店挑选结婚戒指，其实，她带什么都可以，她挑多大的钻石都可以，她完全可以自己来，可她就是一定要我陪她来，为了炫耀，为了惩罚。

　　和高海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透过她的眼睛我能看到未来的眼泪，我是个坏男人。终于，守仁的短信救了我，虽然是日程取消的通知，但高海不会知道，现在的守仁不会再向任何人告密，因为我们在一条船上。

　　又到了午饭时间，我没有一丝食欲，可不吃饭又不行，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迷茫地开着车，看到了路旁的粥铺，想起了未来常去的那一家，我调转车头急速地开了过去。

　　粥铺还是老样子，未来的朋友看到我，都是诧异的眼神，是啊，国会议员在上班时间来到这小小的粥铺喝粥确实很稀奇。坐在上次和未来坐过的桌子，坐在上次未来坐过的椅子，望着墙上未来的照片，我似乎能听到未来的笑声。她高高举起的双手，像是要我的拥抱。她微微上翘的嘴唇，像是要和我说话。我要了未来喜欢喝的粥，边喝边想着这原来就是未来喜欢的味道，甜甜的，肉肉的。原来我对未来知道的那么少，我不知道她喜欢喝什么粥，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菜，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总是欺负她，耍弄她，我是个坏男人。可，未来，你看，这个坏男人现在有多痛苦，他吃不下，睡不着，每天每夜都是对你的思念，这下把你过去所有受过的苦流过的泪都讨回来了，如果你知道一定会很得意吧？

　　大人召我过去，推开门却看到姜议长坐在那里，这是个奇怪的组合。姜议长认识大人吗？看他们的样子很熟悉。可姜议长没有解开我的疑问就离开了。琢磨中，大人叫我整顿环境部，这个特别的安排提醒着我那个工厂似乎要浮出水面了。之前我详细的研究过现在的环境法案，很宽松，企业似乎承担不了多少责任就能在国内制作有危害的工程，而大人却说现在的法案还松散的不够，那么，那个工厂存在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

　　回到办公室，思考着大人的话，看着未来送给我的台灯，我在自己的良心与胆怯中踌躇。要不要冒这个险？这个工厂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光看这个企划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工厂完美得像天上纯净的云朵，但这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

　　我要为自己也要为未来赌一把，我将资料发给欧洲再利用资料的供应商，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而这些信息能够帮助未来判断、抵抗。

　　工厂签约的事情已经写入了日程，今天是召开居民说明会的日子，我决定推未来最后一把。本来想借未来汇报市政对她说明工厂的重要性，来的却是李局长，现在未来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下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没关系，知道了最好，不知道也可以，因为我要让全世界知道这个项目是我祖国的政绩，是我祖国的功劳，将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祖国一个人的事，和辛市长没关系，也许这样会毁了我自己，但我不在乎。

　　果然，未来拒绝召开说明会，现在她的拒绝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大人和高海都已经箭在弦上，未来这个时候招惹他们会带来杀身之祸，我焦急地盘算，转念一想，这样不是更好，未来可以彻底撇清关系，于是我命令说明会照开不误。会上我明说带暗示的表明着自己对这个项目的功劳，看着下面坐着的沸腾的仁川市民，我隐隐不安。

　　走出会议厅，看到急急赶来的未来，她用陌生而冷漠的眼神望着我，对的，未来，就是这样的，恨我吧，厌恶我吧，抛弃对我的一切希望吧，我亲密的挽着高海走下阶梯。殷切地帮她关上车门，本该一走了之，可我还是想知道未来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带着我傲慢的眼神回过身来，向未来挑衅。原来未来对工厂的问题只是猜测，她只是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后产生了疑问，另外，竞选中我开的空头支票终于要兑现了，那些人已经等不及找上了未来。本来我有点担心，但未来竟然开始威胁我，我心花怒放，她终于学会了利用自己的权利和如何保护自己的权利。未来和我宣战后，潇洒地离开，我，突然有了食欲。

　　吃着未来喜欢的意大利面，我琢磨着高海要怎么对付不签字的未来。高海优雅地微笑着说出狠毒的话语。未来不能不签字，如果她不签字将再次被调查，被折磨，甚至被送进监狱。我担心着未来，拜托你未来，明天签字吧，一切有我，我会承担接下来的惩罚，我会阻挡，我会破坏，请你签字吧。

　　签字仪式上毫无悬念地辛市长没有到场，我着急地奔向市政厅。闯进了未来的办公室，发现她安然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出发的迹象。我威胁着、逼迫着，可未来却不理睬。未来听我的吧，你一定要签字，不然你会再次陷入危险，而我的一切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终于，未来起身前往会场。高海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才轻松了起来。未来坐在签字席上，手握签字笔，犹豫着，我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甚至想呼喊出来，未来，签字，快签字，只要这一刻你稍微违背一下你的良心，接下来我会处理好的，未来，请你在这一刻不要再那么坚持你自己的信仰，请你，求你。

　　但，未来之所以是我爱的未来，就因为她的执着，她的果敢，她的不顾一切。她宣布签字仪式延期的同时，也将自己深深地陷入困境。高海、大人、市民都不会放过她，四面楚歌的她该怎么办，我该拿她怎么办。透过市民抛洒的资料，我和未来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决和义无反顾。未来，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