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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一百六十七)物似人非 ...


  •   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沁雪此时觉得身子慵懒得很。她稍事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可完全没有效果。她全身都被包裹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对方带着纤细肌肉线条的臂膀正牢牢地固定着,就像是怕沁雪会忽然消失不见一般。
      “跟闹脾气的孩子似的……”
      不由地道出如此一句,沁雪定定地看着此时还沉睡着的男子。他毫无防备地闭着双眼,鼻息安宁沉静;尽管从相识的时候开始,青翾就是个纤弱的男人,可沁雪可以感觉到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加瘦了。
      “这段时间很辛苦吗?”一边喃喃自语地问着,沁雪一边用手指勾勒起了青翾的轮廓。
      依稀记得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沁雪禁不住苦笑了出来。如果这种淡漠却安宁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脑中构想着这样的话语,沁雪发现眼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眼。
      沁雪连忙收手,说实话,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青翾误会成某求不满的类型。不过关于这点显然她是多想了,青翾睡意朦胧地看着她,不过几秒钟后又垂下了眼。
      之前由于相见的冲击太过巨大,沁雪还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思考青翾此时出现的缘由。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这段时间他必然吃了很多苦。按照青翾的性格,如果获救了必然会想办法告知她让她安心才对,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只能说明当时的客观条件已经严酷到不允许他这么做的地步。
      趁着青翾改换睡姿的时候脱开身,沁雪披了件外衣走出房门。无论怎么说她也还是有属于女生独有矜持的人,要是刚才青翾骤然醒来,她还真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才好。
      就这样缓步踱到庭院,沁雪下意识地裹紧外衣。虽说是春日,这种温度也断然不能小视。她漫无目的地周旋在不大的院子,这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确是被“掳”到了陌生的地方。
      青翾在莫桑没有玄楚阁之外的宅邸,与其他几个皇子不同,他向来对物质褒奖没有兴趣,之前莫筇要赏赐他房子时就被当场拒绝了。如此说来现在所在的地点肯定也是自己以前不知道的地方,真不知道那个状态下的青翾是怎么弄到据点的。
      “等他醒了之后可要问个清楚了……”
      “问清楚什么?”
      沁雪自言自语的话被人毫无预告地切断,她尴尬地转身,发现一脸慵懒的青翾正立在她身后。
      苦笑着想要绕开话题,沁雪错开眼去。青翾没有过多追问,他低头将脑袋搁在沁雪肩窝:“……醒来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这句台词沁雪记得自己曾在小说中看到过,当时还和同学一起嘲笑写出这句台词的作者到底有多肉麻。但现在亲耳听到这话,她却不可自制地涨红了脸颊。
      伸手抱住面前的男子,沁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真是傻瓜,既然你在,我怎么可能离开?”
      肩头忽然传来微微的温热,沁雪有些意外地扳起青翾的脸。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部轮廓滴落下来,原本清澈的视野被泪水模糊,整个世界都落入混沌之中。
      只是青翾自己好像也没有料到这个展开,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直起身子,用手腕擦拭着眼角。越擦泪越止不住,起初还是星星点点的泪珠,现在却像是断了线似的垂落下来。
      “真是……我到底…………!”
      莫青翾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落泪过,最近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是与母后生离死别的时候?是被父王监禁的时候?还是……与她分开的时候?想不起来,好像记忆中硬生生地被人抽去了一块,关于如何停止哭泣这点,只留一片空白。
      沁雪静静地注视着青翾的举动,她忽然觉得心底涌起一阵痛感。青翾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那么潇洒,那么可靠,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这个男人其实是背负着许多沉痛成长起来的。如此切近地站在他身边,她又可以做些什么?
      意识到的时候,她早已将手搁在了青翾眼角。
      沁雪一言不发地擦拭着青翾的泪,动作轻柔小心。青翾半闭着眼盯着对面的女子,不知何时泪已然停下。
      最终用拇指拭去最后一点泪痕,沁雪给了青翾一个轻柔的拥抱:“果然,你没有我在身边……就不行呢。”
      男子屈身,将沁雪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他贪婪地汲取着她发丝中熟悉的香味,哽咽地吐露着心声。
      如果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缺陷,那能不能请求你负起责任,再也不要离开……

      就在两人平静温馨的时候,夙沙城内却是另一片景象。
      一队精壮之士集结在主殿之前,只等着台上之人一声令下。夙沙蓝曜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兵将,眼中的红色愈发鲜艳。文信修立在后方凝视着前方男子的背影,眉头紧锁。而先前才完成了报告不久的灵漠隐忍地跟在一边,视线执拗地停留在主殿之中。
      “情况便如先前所说,以防万一朕再说一遍……”夙沙蓝曜久违了露出了一抹微笑,他解下腰间的佩剑,抽出剑身后随手就将剑鞘扔在了一旁,随即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朝着领头将士的方向投了出去!
      眼看剑刃就要触到自己,领头将士铁青了脸色,脚步却因为惊恐而无法移动。
      只听一声锐器钝响,纤长的剑刃就这样插入了那人两腿之间的地面。由于投掷的力度,地面竟然出现了细小的龟裂。
      夙沙蓝曜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笑容依旧:“……朕要祎妃完好无损地站在朕面前,明白吗?”
      “是!谨遵后主之命!”
      显然是被刚才的阵势所吓,兵士们忙不迭地抽身离开,本该领头的将士早已没有先前高扬的气势,他拖着已经软了的双腿跟在队伍后方离开,样子很是狼狈。
      眼看那群人消失在大门之外,文信修方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他斜眼瞥夙沙蓝曜的神色,无奈地走下高台从地上拔起夙沙蓝曜的佩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对方,文信修将剑柄一段反转着递了过去:“刚才那个……作为王来说已经过火了。”
      “这是夙沙宰相的谏言,还是作为文信修个人的提醒?”径自拾起剑鞘,夙沙蓝曜眼中却没有说玩笑话时应有的轻松。
      “你认为呢?”硬生生地把剑塞到夙沙蓝曜手中,文信修满面不耐烦,“在成为夙沙宰相之前,本人可是一直以文信修的身份生活的。”
      寻味一般地斟酌话语的意味,夙沙蓝曜娴熟地收起佩剑。他又何尝不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失风范?但只要一想到沁雪现在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他就无法保持冷静。何况这该死的“事故”起因竟自己的皇妹……
      “信修。”
      听闻夙沙蓝曜的呼唤,文信修回过头去:“您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深呼吸一次后,夙沙蓝曜疲累地扯了扯嘴角:“之后一道去沭澜那边吧?”
      “这是夙沙后主的命令,亦或是夙沙蓝曜个人的要求?”
      文信修显然对刚才那个问法很有意见,因此故意如法炮制了这个对话来呛人。只是夙沙蓝曜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和人玩文字游戏,他轻叹:“……是作为友人的请求。”
      略显意外地眨了眨眼,文信修沉默下来。夙沙蓝曜自顾自地迈开步伐,待走到主殿前依旧没有感到文信修有所动静,他回头道:“去,还是不去?”
      无奈地耸肩,文信修挑眉:“……之后能给我三天假期的话。”
      夙沙蓝曜闻言低声笑了出来:
      “成交。”

      昔日光鲜亮丽的公主府此刻也变得萧瑟,除却近身的几个侍女外,沭澜身边再也没有他人。太后尽管前来阻拦,但夙沙蓝曜所表现出来的气概让人无法抗拒,何况这次的事情的确后果严重,毕竟沁雪是为了联姻而来,莫桑那边也断不会善罢甘休。如此想来,太后也不便插手此事,沭澜的处置便全权交由夙沙蓝曜一人定夺。
      夙沙蓝曜与文信修一同来到公主府的时候,沭澜早已没有折腾的力气。她有气无力地缩在大厅一角,见两人到来,眼中的恐惧骤然增了几分。沭澜慌忙下地,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在距离两人还有数米之远的地方就跪了下来,声线颤抖着无法成句。
      见状,夙沙蓝曜投给文信修一个眼神,了解其意图的文信修轻咳了一声后,缓缓走向沭澜的方向。跪在地上的沭澜感到上方忽然增了一片阴影,本就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她不自觉地向后移动,再也找不回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沭澜公主,臣并没有为难您的意思,还请不要如此恐惧。”文信修尽可能平静温和地说着,顺势半跪在了地上,“后主也并不是怀疑您,只是因为您是事件发生时唯一的见证人,若您不提供信息,祎妃娘娘的搜索会很有难度。”
      “……此……此话当真?”
      沭澜沉默半晌方才吐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文信修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刻奉上了之前都不曾在沭澜面前展露过的灿烂笑容:“自然不假,不然后主哪会亲自前来呢?”
      似乎找回了些往日的平静,沭澜偷眼看夙沙蓝曜的表情。夙沙蓝曜很适时地对她点头示意,总算让她有了些底气。
      在文信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沭澜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这件事,是一个占卜师教授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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