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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倾情一舞 ...

  •   傍晚时分,一队花枝招展的美娇娘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进唐军营地。
      营地守卫瞧着一众花满楼的美女,个个都看直了眼,均道:“果然是花满楼里楼满花,花不醉人人自醉。啧啧,瞧瞧,那些小娘子一个个生得多可人儿,就连后面的小厮也是恁般清秀,你们瞧,后面那个长得象大食人的杂役,多俊俏!”
      李世民领着手下文武官员亲自出营迎接,车帘轻动,一只碧玉嫩白的纤手轻轻挑起车帘,伴随着清幽的花香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众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劳太子大驾了,婉清实不敢当。”莺声燕语中从车上下来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浅笑微吁,艳比牡丹,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只惊得一众大小官员与兵士个个凝神屏气呆若木鸡。
      李世民颇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吟吟地随在牡丹仙子身后入营。尚婉清略略环视四周,一丝淡淡的哀怨从眉黛间滑过,心下幽幽叹息一声,那人竟是又未前来迎接自己,她去哪里了呢?

      “可兄伤势尚未痊愈,需保重身体才是,切不可再饮酒!”子衣皱着眉夺过酒壶道。
      “哈哈哈!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啊!竟然就这么不战而退!”
      “可兄,军国大事非我等臣下可以任意猜测妄为的,既是贵国可汗的命令,可兄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潇兄说得轻巧!我突厥的男儿有哪个不是战死沙场为荣?如今却是这般结局,难道我大突厥果然兴盛无望么?”
      子衣遗憾地摇了摇头,可达志失落地望着天边那抹即将消失的夕阳,喃喃道:“莫非我突厥族日后果真落个败落西逃的下场么?潇兄,你之前讲的,都是真的么?”
      “这个,在下曾向人习得一点卦相皮毛,百十年后,仅剩的突厥部落将一路向西逃亡,在西方世界的不毛之地流浪迁徙,于四百年后攻占沙漠古都巴格达,开始信奉一种新的信仰,再过四百年后将到达一个叫君士坦丁堡的地方,突厥一族的流亡历史也至此结束。”
      “君士坦丁堡?”
      “是的,你们的后人将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叫土耳其。所以可兄,无须气馁的。”
      可达志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我的妻子才为我又添了一个儿子,还没有名字,以后,他就叫君士坦丁堡罢,我会嘱咐他把这个名字作为姓氏代代相传下去,只要我可达志的子孙还有一个人,就永远不能忘记这个姓氏,直到我们的后人找到那块地方!”
      子衣张了张嘴,难道后世建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人竟然是可达志的后人?那个啥,是自己的话指引突厥人找到君士坦丁堡的?

      “微臣潇子衣参见太子殿下!”
      “子衣?”李世民一笑,将笔砚轻轻放好,起身道,“世民正要找子衣商议呢。”
      “太子殿下,如今——”
      “如今战事刚平,有许多善后军务嗜须处理,子衣在江南时一向甚为熟悉,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些琐事就有劳子衣了。来人!”
      “殿下!子衣……”
      “世民还有紧急军务,先走一步,详细情形待明日回了长安再行定夺!”李世民搭住子衣的手臂,温和地笑了笑,转身大步迈出帅帐。
      “请主簿大人接纳。”一名侍从手捧着一叠文书恭敬地道。
      子衣望着那叠文书,眉头已然皱紧——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天色转晚,月明星稀,华灯初上。一个俊秀的身影指挑珠帘,洒然而入,轩然立定。
      大帐内灯火通明,一排排华丽的屏风齐齐四列,一盏盏宫灯悬挂于帐上四壁,绮丽而柔和的灯火下,轻纱曼曼,如梦如幻,一个娇艳玉滴风采照人,姹紫嫣红美仑美奂的绝色佳人,盈盈起身,直走到那身影前,轻轻握了手,细细凝望。
      那人已换了一身玉冠明袍,黑细的明眉下,丰神俊秀的面容上,一双清朗的眸子微微含笑,温润如玉,衬着一身冰心玉骨,轩昂生辉,风流倜傥的君子风度,直仿如那天上的一轮明月。就在这天上仙人降临凡尘的刹那,帐内四面的灯火都已黯然失色——自己请了那人来,只为能与她在这凡尘共舞一刻,了却夙愿心事。
      凝神罢,牡丹仙子轻启樱唇道:“子衣随我来。”
      两人直走进那轻纱帐里,子衣道:“婉清小姐……”
      “嘘……”婉清轻摁那人口唇,微一摇榛首,乃抱住了那人的胸怀,只依偎着子衣的脖颈,轻声道:“今晚之后婉清将封艺归隐,告别乐艺生涯。作为婉清最后一次献艺,婉清愿为子衣倾情一舞,只想给子衣一人看,这一次不要拒绝人家,好吗?”
      子衣一震,婉清已然起身,子衣尚未开口,婉清握住她的手,曼步轻动,盈盈一笑:“子衣,请与婉清共为一舞。”
      隐隐间,清清的丝竹声不知何时已从屏风后传出,渐渐地,长笛、洞箫之音流出,伴着人祖黄帝手创的天地山河人之琴音,外方胡人之筝胡,弦弦扣心之琵琶,乐声四起,伊人凝眸一笑,口吐幽兰,天籁之音传来。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伊人衣裙轻飘,绕着子衣翩翩起舞,歌声清亮高昂,余音绕耳,仿如一只蝴蝶留恋于花丛间,又如凤凰金鸣翱翔云霄。
      李世民怀着心事在营地里散步,才踱到婉清营帐附近,一侍从道:“禀太子殿下,前面便是尚小姐营帐,殿下可要小的去通报一声?”
      李世民才要点头,却忽然听到有歌声传来,细细倾听了一刻,终是叹道:“我们走罢。”

      待高音渐消,耳边响起呢喃之声,盛装仙子那娇艳的面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媚如三春明,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眉黛微动间情意绵绵,那歌声蕴含深情,一如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姑娘:
      冉冉狐生竹,结根泰山阿。
      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
      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
      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子衣呆呆听罢,伊人幽怨的叹息飘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舞姿已是婉转惆怅,仿佛心有千千丝,百结千绕难理清,欲罢还休,欲离不舍,迂回环绕,只不论轻纱飘飞,那一双凝望着自己的眼眸里满是爱慕,满是无奈,满是哀伤,满是孤寂一人离去的怅然。
      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锦衾遗洛浦,同袍与我违。
      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
      良人惟古欢,枉驾惠前绥。
      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
      既来不须臾,又不处重闱。
      亮无晨风翼,焉能凌风飞?
      眄睐以适意,引领遥相睎。
      徒倚怀感伤,垂涕沾双扉。
      歌声配着扣人心弦的奏乐,说不尽地哀伤凄婉,肝肠寸断,只让人泪湿衣襟。乐止曲罢,伊人两行清泪悄悄滑落,又轻轻念了一句:“明媚鲜妍能几时, 红消香断有谁怜?”
      子衣心弦颤动,一时怔住,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怜惜地道:“婉清小姐才艺双全,天下之士皆渴慕,他日必可得一佳婿。”
      “子衣如今还说这等话么?婉清可是不配子衣?”
      “婉清小姐有若仙子降凡尘,在下岂敢妄攀。”
      伊人含泪摇首道:“子衣心里果然无婉清半点么?”
      子衣暗叹一声,咬牙硬声道:“子衣心里已有她人。”
      伊人的身躯已在微微颤抖,如玉的肌肤因为刚刚的倾情献舞而微微发红,只娇艳如花的面容上早已是梨花带雨。“小姐!”莲儿从屏风后闪出,赶忙扶住婉清,又责备地望了子衣一眼,似在怪她丝毫不肯迁就婉清。
      婉清掩住面容,轻轻拭去泪痕,乃低声道:“从此刻起,婉清正式结束歌艺生涯,再不会有世人看到婉清的歌舞——婉清如子衣一般,只想归隐。”
      子衣满怀歉疚地深深一揖:“请婉清小姐原谅子衣,在下告辞。”

      庆功晚宴。
      突厥联军二十万兵马顷刻间土崩瓦解,大唐的外部威胁暂时解除,而国内李世民已正式立为太子,目下正是天策府众将扬眉吐气一展抱负的时候,是以,一干人等只喝得觥筹交错酩酊大醉。
      这大帐之内,李世民高坐在上位,两边依次坐着李靖、红拂夫妇,尉迟敬德、秦琼等一众武将,以及长孙无忌、子衣、房玄龄、杜如晦等一干文臣谋士。程咬金伤势尚未痊愈,李世民将他独置一席,只不肯让他饮酒,眼见众兄弟开怀畅饮,程咬金早馋得两眼冒光,奈何太子殿下的命令又不得不从,便有些急躁,嚷道:“我说殿下,如今我们全胜而归,尚小姐怎的不出来献个舞庆贺庆贺,只这些个舞娘有甚兴头?”
      李世民呵呵一笑:“你个咬金,定是酒馋的急了!众位爱卿稍安勿躁,我且去去就回。”李世民起了身,不经意地扫了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微一顿首,李世民已然出了酒宴。
      李世民一出帐,座下的诸将立时更加热闹起来,纷纷起身互相敬酒,程咬金早跳起来去抱临席的酒坛子。子衣坐于房玄龄身侧,他两人都不善饮酒,对着众人的轮番敬酒应接不暇,早被灌了数斗下去,立时红晕上脸,便有些站立不稳。子衣倒还有些清醒,思量着要去末席罗老爷那里问问洛阳情形。
      今日酒宴伊始,竟上来几位洛阳及长安的富豪大家前来贺喜,更不曾想这里面竟有罗红玉的父亲在,细细听来,却是国内的豪门大户听闻朝廷决心与突厥一战,遂向朝廷捐赠了大量钱粮布帛,其中尤以洛阳长安的富豪最为忠义,是以今晚酒宴,李世民特意将这几位富商大贾请了来一同庆贺。
      子衣瞅了个空挡,便要拔脚溜下席去,却被长孙无忌一把揪住:“潇大人,还未与我等同饮,怎的就走?无忌可是要翻脸了。”
      子衣早已是喝得双颊含晕,闻言忙道:“长孙大人,子衣实是不胜酒力,先去歇息一下……”
      “潇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突厥兵退,于我大唐乃是天大的喜事,此事不贺,还有何事可贺?咱们大伙儿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你们说是不是?”一名武将高声道。
      众人轰然应诺,房玄龄才被人拽着饮下几大盏,歇了口气,道:“我说,我说诸位…将军,这敬完后,能喝的喝个痛快,不能喝的就适可而止罢。”
      尉迟敬德嘿嘿笑道:“老房,你也休想逃掉!”

      离喧嚣的酒宴不远的一座大帐里,安静的灯火下,一个倾国倾城的牡丹仙子正提笔书写。
      “世人皆以为婉清小姐歌舞才艺独步天下,不料书法竟也如此了得!”一个英挺威严的身影拊掌赞道。
      “婉清见过太子殿下!”婉清盈盈一礼,李世民忙上前扶起。
      婉清微微含笑道:“殿下之誉婉清愧不敢当。殿下此时不在帐内与将士同饮,怎的有空来婉清此处?”
      “哈哈!众将士可都在等着婉清小姐呢。”
      婉清淡然低了头,语气轻柔地道:“多谢殿下邀约,只婉清已然退出乐艺生涯,还请殿下成全。”
      “退出?”李世民轩眉一扬,“莫非婉清小姐要归隐么?”
      婉清一笑,颔首不语,李世民怔然半刻,忽地连连哑笑道:“也罢也罢!既如此,世民自会尊重小姐的决定——日后,可愿与世民常见么?”

      子衣晃了几晃,又努力抬眼望去,那些个舞姿翩然的美女已全然看不清身影,眼前众人的笑颜也是模模糊糊,一手把盏一手执酒壶的长孙无忌似在说些什么,但头已是越发地昏重了,只不过又饮了三四盏,怎的如此倦乏,自己果真醉了么?
      子衣趔趄着退了两步,只觉手脚发软,似连酒盏都举不动了,咣当一声掉在酒桌上。长孙无忌笑道:“潇大人才饮了几盏便要摔杯子么?来人,还不快给潇大人换盏!”
      另一边,李靖被一群年轻武将团团围住敬酒,挡也挡不住,红拂只得命人备了茶水湿巾候着,正担忧地望着自家夫君,突然听到对面一阵吵嚷,夹杂着酒盏碰撞声,一眼望见人群中面颊红艳赛若桃花的子衣,立时吃了一惊。心道子衣本是文弱之人,如今秦琼、李靖、张公谨等相熟之人皆被小将们围拢着,哪里脱得开身替他挡酒?房玄龄、杜如晦等已是自身难保,今晚他定是饮得多了。
      红拂拨开众人,高声道:“你们这群猴崽子,有点礼数么?玄武门一战长孙大人保护殿下居功甚伟,如今逼退突厥联军,又是长孙大人运筹谋划,你们这些小家伙,还不向我们未来的国舅大人敬酒么?”
      一众小将原本是有人起哄才一齐跟着过来敬酒,如今听红拂大姐一番教训,当下轰然称是,俱都转了头抢过长孙无忌手中的酒壶,一个个忙着与他共饮。红拂趁机扶起子衣,见他果然醉得深了,连话都讲不清楚,疼惜地道:“若是君然小姐看到你这般模样,还不要心疼死么?”忙唤了两个女兵过来,将子衣扶回营帐去。

      婉清望着李世民,嫣然道:“殿下未来乃是一国之君,婉清只是一小女子,岂敢妄为?平淡从容当更合婉清之意。”
      “婉清小姐,”李世民盯住她,缓缓道,“世民不才,敢问小姐可愿属意世民一二否?”
      婉清正低了头吹茶,闻言微微一停,幽远地道:“殿下厚意,小女子承受不起,婉清已然心定。”
      “如此——”李世民起身踱了两步,念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婉清纤指微抖,转瞬一笑,轻轻放了茶盏,不动声色地道:“殿下如何念起木兰辞来?”
      李世民也意味深长地笑道:“婉清小姐日后便可知晓。还望小姐推迟决定——世民必会善待小姐。”
      婉清眼瞧着李世民告辞离去,蹙起了一双弯月新眉。

      两个女兵才将子衣扶进营帐,便有一面容黝黑的小厮端了水跟进来,哑声道:“有劳两位姐姐了,小的会好好照顾潇大人,两位姐姐请便就是。”
      两个女兵忙点头称谢离去。那小厮将子衣扶坐于塌上,又取了茶水慢慢喂给她喝。子衣只觉浑身有气无力,眼皮已是十分地沉重,头脑昏昏很是倦乏,迷糊中仿佛有人在耳边温柔地说唤着呆子,口唇触碰到凉凉的茶水,似是十分地惬意,便多饮了几口,渐渐清醒了些。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子衣勉强睁开眼睛,只见伊人正拢了自己喂茶,挣扎着道:“君…然,快…离开……”
      君然知子衣向来不善饮酒,生怕子衣今日被众人灌得狠了,早和方华暗里在此候了多时,如今见子衣此番模样回来,立时心疼得紧,却又听子衣这般说话,不由心下一紧,有什么不妥么?“呆子,可是有事么?”
      子衣勉力试着张了张眼睛,终是沉入昏睡中。君然欲再唤子衣,却听到“唧唧唧”的蟋蟀声,接连快速传来三次,那是帐外暗中放哨的方华与自己约好的暗号:有人走近了。
      君然迅速扶子衣躺下,自己一弯身,躲进了子衣床下。
      营帐处门帘轻动,似是进来两人,君然在床下听得脚步声渐近,不由有些紧张。

      “子衣!子衣!”
      那莺声燕语传来,君然稍稍心安,原来是婉清小姐,只是,这么晚了,她还来找子衣——君然暗叹一声,呆子,又是你的桃花债么?
      婉清唤了两声,不见子衣回应,轻抚了抚子衣晕红的面容,皱了眉道:“怎的饮了这么多酒?莲儿,你去端些醒酒汤来。”
      莲儿应声出帐而去,婉清瞧子衣身上未盖薄被,便轻轻铺开为她覆在身上,方端坐在塌上凝望着那人。这人的面容仍是那般俊秀柔和,只比洛阳初见时少了一丝忧郁——终究,那姑娘为她解开了这心结,她想必也同样欢喜着眼前这人罢?只解开她心结的人,若是自己该有多好!
      婉清轻轻叹息一声,这些年来,自己只看中了这一人,也只有这一人的那份纯净与温厚才配得起自己的红颜托付,只可惜,自己来迟了一步,这人已有了心上人。纵使自己的归隐,也抹不去对她的一丝丝牵挂,李世民近乎直白的表露让自己心惊肉跳,他果然知晓了这人的身份,他打算如何对她呢?自己赶过来本欲提醒于她,哪知她却睡得象个孩子一样。婉清莞尔一笑,纤手抚平了那人紧皱的眉头,她果然是很可爱呢。
      “喂!你做什么!” 门帘响动,有人不高兴地劈头嚷道。
      婉清面上一红,收回了自己流连于那人面容上的手,起身讶然道:“蜜姬公主?”
      蜜姬快步上前,瞧了婉清一眼,便去推塌上的子衣:“子衣!子衣!你醒醒啊,我是蜜姬!”蜜姬摇了几下,仍不见子衣醒转,咬牙道,“尚婉清,你把子衣怎么了?”
      婉清一笑,不置可否地戏谑道:“我能把子衣怎么样?”
      蜜姬涨红了脸,不服气地道:“那你干吗占子衣便宜?”
      君然在床下忽听蜜姬之言,当下咬紧了贝齿,一丝苦涩的感觉涌入心田,只攥紧了衣角。
      婉清亦是一怔,想起自己刚刚失神地轻抚子衣面容的情形,登时红晕又深了一层,却轻咳一声,反问道:“我有么?”继而上下打量了蜜姬一番,见蜜姬一身花满楼杂役装扮,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婉清还当是蜜姬公主来我花满楼作客——不曾想,原是来偷偷探望子衣的!”
      “你管得着吗?”蜜姬摸了摸子衣额头,见并未发烧,知是饮酒上头引起的面颊带红,这才安下心来,遂与婉清斗起了嘴,嘟哝道,“自己明明在人家脸上摸来摸去,还不承认占便宜!”
      婉清失笑道:“那你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蜜姬公主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本公主高兴,你管不着!”
      婉清饶有兴趣地望着蜜姬,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花满楼,婉清自然管不到。只是,这里似乎也不是蜜姬公主该来的地方罢?”
      “我来庆贺大唐国击退外敌,不行么?”
      “来庆贺?”婉清月眉一扬,“就公主这身杂役装扮?只怕,公主也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罢?”
      “哼,我喜欢!”
      两人正斗嘴间,营帐门帘飘动,一个人影突然闪进帐内,二人立时吃了一惊。

      “谁?”蜜姬拔出匕首警觉地喝道。
      “是你们?”那人影也吃了一惊,却又急急问道,“子衣呢?”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察看正躺在床上熟睡的子衣。
      “秀芳公主?”婉清和蜜姬这才看清,那人影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秀芳,当下十分意外,禁不住齐声惊道,连带着床下的君然也吃了一惊。
      男装的秀芳仍是这般英姿飒爽,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面容上,掩饰不住她那满是焦虑、疲惫与内疚的神色。“子衣…子衣……”秀芳轻唤两声,眼见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面前,那颗苦涩的心终于得到一点慰籍,一行热泪悄悄滑落脸庞,子衣,你能原谅秀芳么?秀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子衣!
      “喂!你也要占子衣便宜么?”蜜姬见秀芳低下头去,越凑越近,几乎要碰到子衣的唇,终忍不住扯住她嚷道。
      婉清见秀芳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拭了面颊,心下暗叹一声,轻轻道:“秀芳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秀芳沉静地望了望营帐门帘处,低声道:“子衣口中的酒里,有蒙汗药味。”
      屋内几人同时一惊,君然在床下早揪紧了心,难怪呆子要自己离开,原来,果然是有不妥之处。
      婉清惊疑地道:“难道……”
      蜜姬咬了牙:“一不做二不休,我们立刻架了子衣走!”
      秀芳点头道:“只能如此!”
      三人立时动手掀去子衣身上薄被,欲将子衣扶起,丝毫未注意到床上垂下的布幔已被挑起一角——正在这时,营帐外有人高声喊道:“潇老弟!太子殿下!”
      营帐内几人立时花容失色,君然无奈地放下了布幔,婉清、蜜姬和秀芳齐声惊道:“糟了!”
      蜜姬慌道:“不好了,不能让李世民看见我们!还是赶紧先出去躲躲!”转身就向营帐外跑去,却被婉清一把扯住:“我的好公主,出去不就撞上了么?”
      秀芳沉声道:“快躲床下去!快!”
      君然一怔,秀芳和婉请已扯着蜜姬一起钻进了子衣床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倾情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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