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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卷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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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魂阁。
远山青黛,层云微漾。是一片安静的景色。
“白夜,请。”南宫云慕指了指后山上一座木屋,说着:“墨倾来铸魂阁时便是居于那荒玥居中,我想这一次也便如此吧。”
白夜渊暮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南宫云慕和跟来的北曦:“你们不必过问墨倾伤势,我自有主张。”说完,抱着沉墨倾跃身想山上而去。
看着白夜渊暮远去的背影,北曦耸了耸肩:“我说云慕,你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人带给我父亲的卷宗。”灰色的眸子里有一丝别样的色彩。
“你是说……”南宫云慕深碧色的瞳中闪过一丝精芒,“那个卷宗是有关白夜家的事情?”
点了点头,北曦转身:“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南宫云慕明白关于白夜家的事情一直都是个禁忌,无声的点头,跟上。
天边翻滚着暗色的浓云,似乎是要下雨了。
荒玥居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烛焰跳动着晕开一片昏黄色的光。涯苍被随手搁在了木桌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坐在床边,白夜渊暮顺手推开了窗,外面雨下得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着雨水的气息,倒是很清新。
瞑上双眸,白夜渊暮小憩着。
已是夜半,窗外的雨小了几分。沉墨倾已经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他看着白夜渊暮,海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颜色,薄唇微抿。
“你想去哪儿。”白夜渊暮蓦地睁开双眼,扣住沉墨倾纤细的手腕。指尖能够感受到几乎不存在的脉搏,白夜渊暮冷冷的看着沉墨倾,他当然感觉到了沉墨倾刚才是想要离开的。
微微叹了口气,沉墨倾坐起身来,侧目错开白夜渊暮凌厉的目光,微叹:“渊暮,你又何必执着于我。你应当是知道的,我的病情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现在看来我恐怕连半个月的时间都已经撑不过去了。咳咳——!”咳嗽打断了沉墨倾的话,他抬手拭去唇角的鲜血,轻笑着看着白夜渊暮:“渊暮,我很抱歉我恐怕要食言了……很抱歉我已经没时间陪你找出害你一族的凶手了。对不起……”
“沉墨倾!你够了!”白夜渊暮冷喝一声,打断了沉墨倾的话,他墨色深瞳中有一丝微弱的怒意。
愣了一下,沉墨倾自是没有料到白夜渊暮会有这样的反应的,苦笑了一声,将手搭在白夜渊暮肩上:“渊暮,冷静一点。听我说。”声音很浅,不惊轻尘,一分一分的沁入白夜渊暮心底:“渊暮,人生不过如此,谁都会死。即使我是祭司殿内的第一祭使,也终究还是有消亡的那一天,莫要以为……祭司殿里的人,就能拥有神一般永恒的性命。渊暮,你早就知道我的性命随时都可能消亡,你又何必这样在意。”垂眸,“只是……真的很遗憾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渊暮,我死后……朔月之日,你自己定要万分小心才是,否则即使我死了也无法安心……”
“沉、墨、倾!”白夜渊暮咬牙怒喝着,制止了沉墨倾类似于遗言的交代:“沉墨倾,你以为我把你当什么?!你够了!我说过,你是我白夜渊暮唯一在乎的人,只要我不准你死,你就不准死!”
搭在白夜渊暮肩上手微微一颤,然后收紧了几分,虽然依旧是无力。沉墨倾侧头,苍白的脸上有一分释然的神色:“渊暮,别这样。生死由命,逆天之事又有谁能做到……”
冷笑一声,白夜渊暮看着沉墨倾:“你怕是忘了,白夜一族原本就是逆天的存在。所谓的苍天又能奈何得了我什么?”
“渊暮,别说这样的话。神祗……是当真存在的。纵使白夜一族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逆天的存在,但在神祗眼眸中却也依旧与蜉蝣无异,朝生暮死。”沉墨倾说着,目光望向窗外深远的夜空,神情复杂。
白夜渊暮脸上愤怒和轻蔑的颜色更深:“墨倾,我知道你是祭司殿里的人,我也知道你对于神祗的敬畏。不过,那是你,不是我白夜渊暮!即是在所谓的神祗的目中我白夜渊暮是蜉蝣又如何,蜉蝣撼树,也未必不成!况且,在神祗眼中我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想要做的,是让你活下去。”
“够了,渊暮。真的够了。”长叹一声,沉墨倾微微瞑眸,“渊暮,我的实力你怕是再清楚不过了,我的术数药理修为你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传承了这样的实力,我却完全拿我的病疾毫无办法,不善术法药理的你又能够做到什么?”
又是一声冷漠的笑打断了沉墨倾的话,白夜渊暮怒极反笑:“哈哈,沉墨倾,你怕是忘记了,白夜一族之所以被称为‘逆天’一族的理由,和白夜一族的禁术吧。
脸色微微一变,沉墨倾声音里有一丝惊诧:“渊暮,你是说……!”
还来不及再说什么,沉墨倾便惊觉自己被白夜渊暮拥入怀中,然后被他用双唇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鲜血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带着铁锈味道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肺腑,沉墨倾惊诧的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重瞳。
白夜渊暮并不理会沉墨倾的挣扎,将双臂收得更紧,力度大得几乎要将沉墨倾的骨骼压碎然后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一般。
这是白夜一族的禁术,以自身鲜血为引,强行更改轮回轨迹,延长性命。而代价也便是施术者自身的寿数。
许久,白夜渊暮终于放开了沉墨倾,他依旧带着一丝冷笑,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沉墨倾,我现在这样做了你还能说什么?”
“渊暮,你这是何苦?”沉墨倾长叹了一声,即是他术数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将已经变更的轮回轨迹拉回原样了。
白夜渊暮看着气色微微好转的沉墨倾,说着:“我做事,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好了,墨倾,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起程前往噬夜。”
眉头微微一皱,沉墨倾问道:“噬夜……?”
“是。北曦告诉我当年白夜一族的血案和噬夜有着极大的关系。并且前日端木镜夜的招式也让我万分熟稔。”白夜渊暮冷然的说着,伸手拿起桌上的涯苍,手指划过剑身上的纹路,“如若当真让我发现了凶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沉墨倾看着爆出杀意的白夜渊暮,低叹了一声:“好,我明白了。”
窗外,骤雨未停。
铸魂阁后山。
北曦和南宫云慕并肩站在一株古树之下。
“云慕,我看着一次当真是要天下大乱了呢。”北曦微喟,转头看着身边长袍的青年,“喂,我说,天下大乱之后你会帮谁呢?”
微微笑着,南宫云慕将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南宫云慕自是助你的,而风祭使……”故作神秘的顿了顿,继续说着:“自然也是。”
北曦笑着,撇了撇嘴:“我哪里需要你帮啊,胤溯楼的实力足够了,我看要是我都没法自保了你来了也没什么用。不过我倒是担心沉公子,他那样子看起来……”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如果沉公子真的撒手人寰,白夜公子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安心吧。云他没这么容易死的。”南宫云慕伸手接住风里的落叶,微笑:“好了,你就别担心其他的事情了,我相信云和白夜两人在一起足够收拾他们所遇到的事情了,实在不行还有烟能帮他们。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侧头看着北曦,却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北曦声音里有一丝诧异的颜色,“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是说怕端木镜夜回来寻仇?我看可能性不大,端木镜夜的目的是白夜公子和他手中的涯苍。就算是烟凝宫要找胤溯楼的麻烦,她也需要好好掂量掂量,硬拼的话绝对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以端木镜夜行事的作风她不会这么做。”
摇了摇头,南宫云慕轻言:“不,我担心的不是端木镜夜,而是当初那个屠杀了白夜一族的人。胤溯楼中是有当年那一夜的资料的,就算其中没有点名袭击者的身份,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足够的威胁了。”
“哎,我以为你说什么呢。云慕,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那份资料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放在哪儿的。”北曦拍了拍南宫云慕的肩,“好了我去睡了,你也自己小心着点。”说完,足尖点地掠下了山。
目送北曦回铸魂阁阁内,南宫云慕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穹,自言:“真的……要变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