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黄泉之花非花》炼之蜻蜓

1、第一章 帛书重生

　　当我从漫长无尽的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知道，黄泉失败了。
　　处心积虑的安排了几十年，将我从黄泉的深处强带出来，物色新的身体身体转生，家世，容貌，不用想也知道无一不精心妥当，可是依然躲得过天灾躲不过人祸。
　　最终还是失败了啊……当我醒来时，依然不过是一缕幽魂，面前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孔，满怀歉意。
　　她说，我欠了你的，本应该照顾你，可是如今我顾不了你……身体我陪你一个，虽然已经破败用不长久，可是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再去找……别怨我。我不能让黄泉的人发现你，别怨我……
　　我的灵体似乎被强行浸入了水中，渐渐被包围，灌入口鼻之中冰冷而苦涩……
　　依稀记得，这难以下咽的味道……是忘川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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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之后，会不会性格大变？
　　遇到了意外的好像还没有多大问题，那病死的呢？哦，确切说是病了个半死的，还是长年的疾病……好像不大妥吧？
　　从睁开了眼睛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玩失忆，虽然很没创意，可是脑中除了隐约知道这个身体叫帛书，重病，身体虽然还有一口气，心却冷了，死了早已毫不报希望……其他的记忆都模糊成了一团，这身体虽然占了，记忆毕竟是别人的，要接收还太难。
　　身上扑了个十三，四岁的小童，喊着“帛书，帛书”哭得惊天动地嚎啕不已。……对他没印象。
　　我睁着眼睛看他在这里哭丧，害怕如果开口叫他会吓着他，吓坏他没关系，一激动把我当妖孽什么的收了怎么办？不知道借尸还魂的时候怕不怕道士……我一直等着，耐心等他哭完。
　　黏乎乎的眼泪鼻涕渗透胸口单薄的衣料，胸前凉浸浸一片。呜……
　　与这个身体的契合似乎不错，触觉良好，感觉敏锐……我立刻便能够感应到门口正有人走进来，只是这个人走路太轻，轻得让人几乎无从察觉，还没有来得及决定要不要先闭上眼睛，人已经掀了帘子走进来，正看了个对眼。
　　定格。
　　走进来的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俊俏的脸，只是稍显冷漠，瞪大了眼睛发怔的看着我。
　　我以为我会听到尖叫的时候，没有。少年的视线怔怔看完了我，又看看伏在我胸前号啕的少年，用平缓的声音叫了一声，“万里。”
　　没有回应，依然嚎啕得惊天动地。
　　“万里。”声音提了两度，依然平缓。
　　“嗯？”叫做万里的少年终于肯抬起头用袖子抹着眼泪鼻涕，两眼通红。
　　我以为不会听到尖叫声的时候，那声尖叫暴虐了我的耳朵。
　　万里在抬起头来之后，终于看到了已经在等他哭完等了好久的我，然后，我体验到了什么是魔音穿耳。
　　“啊啊啊啊啊啊！！先生！！！！帛书诈尸啊啊啊啊啊！！！！！先生！！！！！！！”
　　我看着这个万里如同神技一般前一刻还伏在我胸前眨眼间人已蹦出一丈开外，从另一个少年身旁蹿出房外。万里，万里……这名字取得真恰当。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还好，行动没什么不便，也没有不舒服。
　　这个时候屋里只有我和那个冷冷的少年，自从那短暂的怔愣后他看着我的样子冷静得可怕，既没有看见该死了的人活过来时的惊惧，也没有看到“帛书”活过来的惊喜。……唔，才这么小的年纪……这孩子以后一定不简单。
　　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功夫，脚步声又响起，一个毛毛躁躁，一个却沉稳非常，想也知道是刚刚那个万里带那什么“先生”来了。
　　好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算他们发现“帛书”不对劲，也未必想得到借尸还魂不是；就算想到了……这尸借都借了，也不一定就硬把我赶出去是不……
　　帘子一掀的时间，我的视线滞了滞。
　　过去好像也没少看过皮相稀罕的美人，可是他这样气质的，也着实难得。……咦，过去？是什么时候呢？……不记得了。
　　进来的男子三十上下年纪，一身月白长衫，身材高挑纤细，气质温文儒雅。他的脸让人感到平和沉静，如夜月一般清寂皎洁，一头长发缎子般乌黑。
　　月出皎兮，皎人僚兮……
　　正点。
　　我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个够。
　　……今个有新发现，我好像很喜欢欣赏美人。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那大美人也不作声，反看着我，那平静如水的神色就好像“帛书”只是睡了一觉这会儿刚睡醒了。他慢慢度到床边，坐下，拿起我一只手，手指轻轻叩在脉上。动作不急不缓平稳得如同细细流水一般。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轻声问。
　　我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舒服，就像一块温玉轻轻磨擦脸颊一样，我听得走神儿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平静的重复一遍。
　　我摇摇头，想从这个不属于我的脑袋里找出些可以用的东西，结果在乱七八糟一团浆糊中我总结出一点：帛书认识这个人。
　　（某扒皮：废P！）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细细思考，便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恐怖而让人头大，万里的抽涕声。当万里终于知道我不是诈尸而是活人的时候，再次扯开嗓子纵身扑过来伏在我腿上嚎。
　　我暗暗叹口气，看看胸口还没有干透的一团湿粘。算了，你嚎吧。横竖这衣服也是要换的，澡也是要洗的。
　　我抬起头继续跟美人对眼，他对我微笑了一下，笑容浅浅淡淡温和而舒服。
　　“我是你小时候的夫子。这两年你在我这里养病，不认识了么？”
　　我心里一惊，全身的汗毛“噌”的戒备起来，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作……他虽然用的是询问的口气，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却像在替我作说明，他发现什么了吗！？
　　那万里的嚎哭声突然静止，像断了的弦，突然得让人心脏有点受不了。他像是被毛毛虫蜇了似的蹦起来，瞪着那双哭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什么！？帛书你失忆了吗？你不记得先生了吗？？连我也不记得了吗？？？我是万里啊！帛书……帛书……哇啊啊……”伏下去，继续嚎。
　　好好，别那么激动，屋里这三个人我也就知道你的名字了，那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仁兄都不嚎你嚎什么。
　　我偷偷向旁边的夫子美人看了一眼，反正他若是真的知道了，我才省事了。
　　果然他淡淡的说了句，“万里和竹里，我的侍童。”
　　我点点头，夫子美人站了起来，嘱咐了我一句“好好休息，呆会儿让万里把你的药拿来，每天要按时吃。”他转身要走，又停了停，看看仍旧伏在我腿上的万里 ，声音仍旧平缓淡然，“去给帛书烧水洗澡，还有这身衣服，替他找新的换了。”
　　呜呜……夫子美人，你人真好……
　　夫子美人出去了，万里也心不甘情不愿挂着鼻涕被竹里拖出去了，我重新倒回床上，心里琢磨夫子美人说不定连我是冒牌也知道了。好吧，我占据身体的时候帛书的确还没死透，可是他都病成那~样了，铁定是活不成了。要不是我的灵魂进了这个身体，压住这身上的病，这会儿也就是个死尸了。夫子美人似乎是懂得看病的，这脉一摸，还有什么不露馅的。
　　我想了想，没想明白夫子美人为什么不揭穿我。
　　没想明白也就没继续想，我当鬼魂当了太久，早就已经把脑子当摆设了，动脑那种事情，费心伤神。
　　万里很快便返回来，准备了衣服和热水。被万里服侍着洗了澡，万里似乎很习惯服侍帛书，几乎是依旧拿了我当一个病弱的人，伺候得谨慎周到。
　　泡在温暖的水里，琢磨着既然活也活过来了，不得不盘算往后的生活。今后我就是帛书，托了帛书的福，夺了帛书的身体，就替他活下去。既然这里有他的夫子，还有关心他的人，至少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这样蛮好，若是给我一个无依无靠的身体让我自谋生路，不如再一头撞死回去当游魂。
　　浑浑噩噩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女人满是歉意的脸……她是谁呢？为什么对于自己的一切都想不起来，每当想要去思索过去，喉间便仿佛溢出满满的苦涩难忍，蔓延到全身每一个毛孔。
　　我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可是我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没有过去，却感觉不到焦虑。
　　难得有了新身体新生活，焦虑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