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不逝》夏*夏

28、８．２逼迫

　　风未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不止是她，其他人包括夏夕颜本人在内，听到这句话也是吃惊到了极点。

　　“陛下！”夜璟鸿惊呼一声，不明白这突然之间的转折，慕辰瑞也罕见的拧起了眉。

　　衣老摸着长长的胡子眯着眼睛在夏夕颜和轩辕晟之间来回打量，最终不解的看着轩辕晟。他们看的出来她喜欢他，照常理说，听到这么一句话是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但是，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从王座上的那个人脸上，他们难以觅得一丝情感。

　　离笙紧握着拳头，眼里闪过一丝暴戾，他很快将心底那股疯狂的杀意压了下去，转而平淡的看着轩辕晟。

　　夏夕颜完全愣住了。

　　为什么不高兴呢？他说你是他的妃，他接受你了，为什么不开心呢？她问自己。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啊，因为，在他的眼里，我完全看不到我，因为，我怕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的分量，甚至……连棋子都不如。

　　如果不喜欢，那么直接拒绝就好了，不要做这种引起误解的事，不要束缚了我也束缚了你。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妃！”她看着他，声音镇定，表情平静。

　　“你是。”轩辕晟皱着眉，对她的拒绝感到不悦，若是他这时候认真看她的眼睛的话，他定会发现那里面复杂的感情和浓郁的哀伤。

　　夏夕颜垂下了眼默不作声，手掌却狠狠地握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轩辕晟冷冷道。

　　“陛下……”夜璟鸿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被轩辕晟打断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一行人只得陆续退下。

　　夏夕颜自始至终都低着头，那张平静镇定的面具在一点点裂开，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那些疑惑和担忧的目光。

　　风未最后一个走出，走出大殿前她微微侧过身子轻笑着：“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了呢，但是，太过强硬未必是件好事哦……”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殿内的两人都能听到。然后夏夕颜就听见一声闷响，门被关上了。

　　现在，整个未央宫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她，和他。

　　“我不是你的妃。”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

　　轩辕晟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她走去。

　　听着空荡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她头一次有了想逃的念头。

　　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眼前，她慢慢的抬头。

　　“我不是……”她用指甲狠狠地刺着掌心，用疼痛来让自己冷静。

　　“你是。”他看了她半晌，在她终于忍不住微微颤抖时无情的吐出两个字。

　　“我不是我不是！”她后退了一大步，忍不住大声向他喊道：“为什么不喜欢我还要这样做！”

　　轩辕晟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逼近了她，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

　　他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描过她的眉眼，他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明明是温柔的动作，他的语气却冷的刺骨。

　　“你别无选择。”他说。

　　他的手指很冷，那么冷，像是极地的冰川一样，夏夕颜的心也瞬间冰冷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无力的闭上眼，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出来。

　　那一次，她被救回来后去质问他，他表情平静，语气淡然。

　　那一次，他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夸赞她做的很好吃，那时的他微微让她有了温馨的感觉。

　　那一次，趁着他问她为什么要做那些吃的小东西，她第一次对他说喜欢，那时的他没有厌恶也没有高兴，只是淡淡的冰冷的看着她，然而却默许了她的喜欢。

　　还有那最温暖的一次，在她住进舞忆宫后，去送汤药的时候被留下用了膳，那时候她偷偷地看见了他脸上淡淡的温柔。

　　回忆戛然而止，记忆里他的表情，从未像现在这般冷酷而残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眼前一黑，思维渐渐远去。轩辕晟接住了她滑到的身子，他看着她脸上的泪，面无表情。

　　他脑海里滑过很多场面，最后的场景却定格在她穿着火红的罗裙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她摘下面纱的那一瞬他的耳边响着她的歌声，他眼中被染了漫天遍野的红。

　　他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他对她也不讨厌，必须承认，他对她是有些在意。她的意外出现以及她所做的那些事情都让他有些微微的触动。

　　自从活着通过那场继承人的考验，回到这个地方继承王位，他便再也没有经历过当初那般时刻都要谨慎小心的生活了。时间在他这里走的更加缓慢，日复一日都是枯燥无聊机械的生活，直至她的出现。

　　她给了他不曾有的感觉，让他回忆起了很久以前就丢失掉的温暖，她和他身边的人都不同，明明比他们弱小脆弱，却异常的坚韧。她曾在他的面前伤心的哭，也曾在他面前明媚的笑。而她所有的表情，总是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回忆，那些不愿提及的记忆，以及那记忆深处的淡淡温暖。

　　他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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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夕颜是突然醒过来的。

　　窗外夜凉如水，她坐起来，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烛火。

　　是梦吗？是梦吧……

　　一切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梦，现实中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她苦笑，不是梦，这就是现实。掌心有些麻麻的，她却不想去管，依旧保持着手掌撑着床的姿势。头有些晕，身体也有一种莫名的疲惫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她默默地问自己。一开始就从未见过，既然从未见过，那为什么会喜欢他？

　　梦，是因为那些梦境……可是，一旦梦变成现实，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做了。真是够了！她喜欢的不过是梦里的那个他而已！她默默对自己念着，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下了床。

　　然而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嘲笑到：夏夕颜你就承认吧，不管是梦里的那个他，还是现在的那个他，你都还喜欢着，即使他这样对你，即使他那样冷酷而残忍的看着你，你还是没有办法放弃，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下他不管。

　　双手不由得握紧，她突然想起了在牵星台上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即使是苍白病态的脸色也遮不住她秀美的容颜。她身着华丽的火色舞衣，在牵星台上翩翩起舞，摇曳生姿，一笑一回首间却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站在一旁，眼里有止不住的悲伤和痛苦。

　　那是一场凄美而绝望的舞蹈，像是倾注了她所有的生命力，一旦舞步停止，随之消逝的便是她全部的人生。忽然间，她的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像一只折翅的蝶，轻飘飘的飞舞，却最终砰然坠地。

　　夏夕颜发誓，她从未看见过他如此慌张的表情。

　　他将她扶起，她对他温暖的笑着，然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向另一个方向，眼中却是一片落寞与绝望，等到回过头来面对他时，却又变成了最初的温暖。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对他说了些什么。

　　她的手一点点的滑落，最终无力的垂下，一直保持着的温暖的笑也凝在了嘴角。

　　“母后！”

　　看着他的口型，夏夕颜仿佛听见了他喉间深深地悲痛。

　　她看见他抱着她，眼中氤氲着无尽的寂寞，那寂寞随着他喉结的滚动被吞咽进了灵魂深处，然后他的眼里便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冰川，他的唇线被冻成了冰冷的刀锋，他垂着眼，嘴角忽然勾起冷冽的弧度，笑了。

　　然而夏夕颜知道，他再也不会笑了。他所有的温暖，在那一刻已经冻结，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的时候，便已经消失殆尽了。那个赋予温暖意义的源泉，已经不在了。

　　而我不是那个人。

　　夏夕颜低低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从腮旁流下。

　　即使知道不是那个人，却还是痴想着看到你温暖的样子，希望自己能让你真正的笑起来，希望能将你眼里深藏的寂寞驱逐，希望能在你眼中看到我的身影。

　　她所有的表情忽而都沉寂了下来，桌上明黄的烛火在她眼里默默地燃着。

　　门突然“吱呀”一声的打开了，斐礼领着一队宫女进来。

　　“请夏妃娘娘移驾时雨殿。”

　　夏夕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半晌，冷冷道，“我是夏夕颜。”

　　斐礼叹口气，“夏姑娘，您何必呢？您应该明白的，陛下一旦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有更改了。”

　　看着夏夕颜还是没有半分动静，斐礼冲身后的宫女使使眼色，于是几名宫女上前行了跪拜礼，“娘娘，请移驾时雨殿。”

　　“斐公公，你明白的，不该是这样的。”夏夕颜闭了闭眼，跟着几名宫女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