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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心甘情愿 一生未悔 ...

  •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我觉得这社会特万恶,我觉得所谓的武林正道都是些道貌岸然,每天装逼的傻帽。所以,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我狠狠的操了这个社会。但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我突然被我那个死而复生的师傅无言的一语道破——这个社会其实万分美好,前提是如果没有你整天兴风作浪。你
      害了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害了多少人身负血海深,害了多少无知少年踏上为非作歹的不归路,害的本应该风平浪静的和谐江湖动荡不安。
      人人视你为罗刹恶鬼,就连你自己的手下都视你为虎豹豺狼。

      然后问题就来了,我既不想称霸武林,也不想富甲天下。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坏事,囧然发下,我连个做坏事的理由都没有。我毫无理由得操这个社会把它操得死去活来,这社会实在是太无辜了。
      于是,我决定,在今后的若干年中,我要狠狠的被这个社会操一下,以求让社会幼小的心灵能够得到安慰。

      我不求社会的宽大处理,只求自己心里舒坦。
      你说我自虐我也不反驳你。因为我就是自虐,我舒坦。我已经成功的完成了由一个S变成一个M的华丽转身。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铁定了是要下地狱了,早下晚下都没差。

      —一年之后—

      又是一年。

      今年,我华丽丽的步入了我的三十岁。我觉得,就我这模样,这年龄,活脱脱已经跌破发行价了。

      这一年中,我彻底过起了养老退休的生活。每日,我就在自己的后宫里种种花,养养鱼,喂个兔子,打个山鹰什么的。刚开始我这里还挺热闹,暗卫经常凑一起打圈儿双抠,玩圈麻将,喝个小酒什么的,后来我就把这帮家伙派下各个分部去做监察了。我现在每天宅在寝宫里,也用不着暗卫,让那帮人成天跟着我无聊趴在墙头晒太阳实在太委屈人家了。

      我只把顾染织一个人留在身边。

      从梳头发到按摩推拿搂着睡,小顾同学一站式服务周到,把其他下人奴婢都挤兑的没得活干,时间长了,我这寝宫里头的人越发稀少,最后只剩下零零落落个把人,冷清安静地像座陵宫。

      何知易突然气势汹汹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躺在顾染织腿上睡午觉。

      一张优雅的檀木香妃榻上,顾染织坐在一头,他一只手拿着卷册,一只手放在我的眼睛上替我挡住午后的光线。我缩在毛毯里,姿势像只午睡的猫。

      门被“嘭”得一脚踢开。

      我张开眼睛,看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群拿着管制刀具的家伙,其中不乏很多看起来相当眼熟的人。

      比如说站在最前面的,何知易,以及,凤栖梧。

      我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个呵欠。脸上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

      何知易和凤栖梧联合这件事,我大概九个月之前就知道了。凤栖梧自从从武林大会上消失之后,就一直暗中扩展镇西王府的势力,先后使得屠龙手段岑,蜀中唐门以及漠北的鬼王宗为其所用。段岑跟唐门曾经有黑幕交易,以此事来威胁唐门并不困难,再加上沈墨白害得唐门门主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对付武林盟,唐门选择凤栖梧作为联手者也很顺理成章。至于鬼王宗,这门派在漠北势力极其大,据说前身是曾经权倾江湖的拜月教,拜月教教主洛风涯死后,拜月教分崩离析。其妹,“鬼姬”洛惊寒重整旗鼓,创立了鬼王宗。鬼王宗盘踞漠北,然而在中原却势力单薄,为了扩展势力而联合了凤栖梧,使凤栖梧作为他们在中原的代理人,算是双赢双收的联合。
      凤栖梧其实真挺厉害的,至少比他爹强多了。他脑子聪明,脸皮也厚,阴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装逼的技术更是炉火纯青,人前装好人,鬼前装厉鬼,神仙面前装大仙。我从来都没见过有人能像他这样装得如此浑然天成的。

      旧情人见面,凤栖梧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趾高气扬,脚趾头高得都快飞脑门顶上去了。
      “师姐,近来可好?”他肩膀斜斜靠在门上,手里的乌骨竹扇“唰”得一下展开,露出扇尖上锋利的刀刃,“金陵一别,如今算算都将近两年未见了。”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凤栖梧小师弟已经华丽丽的完成了在沉默中变态的蜕变过程,俨然已经是个百分之一百二的岳不群了。

      我伸了个懒腰,拉开毯子,慢腾腾坐起来,“我啊?凑合吧,肯定是比不得师弟你现在春风得意手握大权。”我说着,别有深意得对他笑了一下,一边还卖弄风骚得拢了拢散掉的长发。

      “白玉蛟。”

      突然,一个很冷的声音响起来。

      我看向说话的人,他也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我笑,“怎么了?乖徒弟?”

      何知易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一步跨过了门槛。

      后面的人看到自家头头动了,以为是要开掐,立即都亮剑想往里头冲,但是被何知易果断抬手制止,“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有话要跟她说。”

      凤栖梧突然阴下脸,他阴狠瞪了何知易一眼,嘴上却挂着一丝笑容,轻松得说,“何教主您请便,那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就现在外头候着。”

      何知易点了一下头,一反手就把门又“嘭”得一声又阖上了。

      我说你们都拿门出气干嘛?人家又没惹你。

      我摇了摇头,起身。顾染织立即拿起外袍,伺候我更衣。

      “你早就知道了?”何知易开门见山,简单问道。

      何知易与当年我在云顶山庄上碰到的男孩已经判若两人。当年的他,如若一把宝剑入鞘,将自己所有的锋芒尽敛于鞘内。而现在的他,内敛依旧,但剑已出窍,只是未沾染血腥。锋利却干净,少了尘世的杀气。他眉眼还是如当年那般漂亮,但骨骼的线条轮廓已经逐渐洗掉了少年的青涩,隐隐显露出挺拔而分明的棱角。

      他此时锦衣华袍站在我面前。

      我知道,他开始了他的复仇。或者说,终于正大光明地开始对我打击报复。

      其实他已经复仇很久了,在这一年之间,他每一天都来见我,陪我说会儿话,喝一杯茶。每一天都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向我下毒。

      我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对他扬眉一笑,“你说的是你向我下毒的事,还是你联合了凤栖梧策反的事?”

      何知易看着我不说话。但是,他眉峰微微蹙起来,似乎在忍怒不发。

      他几乎是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一字一句冷冷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向你下的是什么毒?那你知不知道,毒还有半柱香就会发作?”

      我笑了,“我可没这么神通广大。不过我昨天吐血吐了大概一升,差点没吐死。你这毒可真是够毒的。”

      何知易瞪着我。瞪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眨巴眨巴眼睛卖萌,“什么为什么?”

      “你想死?”

      “你猜呢?”我笑,继续卖萌。

      何知易继续忍怒,被我憋得半死。

      忽然,我感觉到顾染织把手指放在了我的腰上,于是我抬起手,让顾染织替我把腰封扣好。他的手从背后环到我的身前,然后我听到他后背贴上来,轻轻在我耳边轻声说,“想死也得挑个好地方。跑。”

      下一秒,顾染织一把推开我,百炼钢软剑骤然出鞘,一出招就是七窍锁心剑法的奥义必杀技。剑尖如同灵蛇一般窜向何知易的心口。

      我猜何知易是听到了刚才顾染织所说的话。

      他没闪没躲,而是运气,猛得对着顾染织一掌扇出去,那一掌运足了十成的功力。虽然何知易学“刹那芳华”还在起步阶段,但是起步阶段的内力就已经不容小觑了。顾染织侧身避过去那怒潮一般的掌风,掌风擦着他的衣摆掠过去,然后轰然掀翻了屋顶。

      我们仨一起抬头看了看屋顶上被轰出来的大洞,然后我不加思索地鼓了鼓掌。

      不错不错,有进步。

      顾染织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何知易,一把拉起我的手,猛地一用力,猫一样窜上房顶,从打漏了的洞里钻了出去。

      我被顾染织拉着跑,背后跟着一屁股追兵,手误刀枪棍棒,嘴里怒吼着“杀了她——!”

      那场面真是颇为恢弘,颇为蔚为壮观。

      侍卫看到我和顾染织被追杀,大部分人选择视而不见。即不追杀我,也不救我,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把我当空气一般忽略过去。

      我看着背后那追杀的滚滚烟尘以及震天的杀喊声,忍不住没心没肺地大笑。

      整个镜花宫都倒戈了,这可真有意思。

      最后,顾染织把我一把扔进了修罗狱的入口。

      修罗狱一共有八层,每一层都有一个修罗场。曾经,我就是在修罗狱的第八层醒来,在修罗场中目睹了一场小屁孩之间的血腥厮杀,然后从第八层走上来,重获光明,成为了镜花宫的少主。
      现在,我竟然又沿着老路逃回去。

      这世间的很多事,都很有意思。

      这就是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从哪来,滚回哪去的含义么?

      修罗场每一层理论上都是有重兵把守的,但是很奇怪,今天这修罗狱中空空如也,除了墙上装饰着的骇人的骷髅,半个人影也找不到。我和顾染织兔子一样往下逃,耳边回响着的只有两个人急迫的脚步声,以及两层之外错乱的追逐声。

      突然间,我胸口猛然一痛。

      不,这种形容不够贴切,为了让你们感同身受,我应该将这种痛形容为好像有人再那电锯把你拦腰锯成了两半,而且技术还不好,锯得特别慢,左一刀右一刀,让你支离破碎却不能完全撕裂。
      最近我老是疼,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所以现在颇为淡定。

      “等一下。”我突然一把攥住衣襟,突兀得站住不走了。

      顾染织回头看我,他突然间脸上露出了惊惶的神色,“你怎么回事!”
      看来我现在的脸色肯定是很吓人了,不然顾染织怎么能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我疼得根本就无法再走一步,但脑子却还偏偏特别清醒,我用力,言简意赅说了三个字,“毒发了。”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第六层。

      顾染织知道我已经不能再走了,他拦腰把我抱起来。他的动作其实不粗鲁,还应该算很轻柔,但是他抱起我的一瞬间,我就无法抑制地开始吐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天青色的鹤羽外衣,斑斑驳驳,不一会儿就把前襟整片沾湿了。

      顾染织搂着我,轻声安慰,“在坚持一下。”

      我把头靠在他胸前,微微地扬了扬嘴角,顺便,嘴角继续流血。

      最后,我们终于到达第八层,身后的追杀声已经近在咫尺。顾染织把我放到修罗狱的青铜大门内,然后在墙上摸了一会儿,竟然摸出来一个手柄。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顾染织解释说,“我掌权的时候,偷偷改造了第八层。我就是料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况,总得给自己留条生路。”他说着,用力拉下了一个手柄。

      紧接着,就是机关错动的巨大沉闷声响。

      我想笑,于是困难地扬了扬嘴角,声音微弱地几乎听不到,“你这小子……”

      修罗场靠里的一面墙角,突然开始扭曲变形,无数块砖开始向内收缩,紧接着竟然露出了一个黑暗狭长的通道。

      “这通道一路通下山,一直通到觉苑寺。”顾染织说完,拉下了另外一个手柄。另一种沉重的机关错动的的声音响起,远处响起轰隆轰隆的闷响,整个石室都在微微颤抖。

      “我在六到七层设下了机关陷阱,应该可以挡他们一会儿。是不是想的很周到?”顾染织看了我一眼,笑得有几分狡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自己撕心裂肺地短促尖叫了一声。

      我不知道那声惨叫是不是我自己发出来的,那声音简直就像鬼一般凄厉。我狠狠咬住嘴唇,全身的痛找不到一个发泄点,无意识中,手指一瞬间就扣进了地面。身体仿佛被开了一个大洞,全身的内力在被用什么东西抽走,就如同拿着针管在抽走骨髓一般。

      顾染织扑过来按住我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疯狂的在挣扎,他死死的按住我。过程中我似乎在咬他,在抓他,他都死死的把我按在地上。不然我大概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疯狂的用头去撞地面。

      这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何知易的声音。

      他说:“她散功了。我给她下的毒是散功散。”

      这么痛我怎么就不晕过去呢?

      我狠狠抓着顾染织的胳膊,全身不住的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

      我很想对何知易说“算你狠”,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开口。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心甘情愿 一生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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