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影帝》树品

33、第三十三章

　　接连几天，他们都是不停地在局促的房间、过道上拍戏，路亦棋也总是粘着顾尚澄，还趁着吃饭的时候，偷溜出去买了枝花回来，一心想逗他高兴。
　　顾尚澄接到花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怎么……”
　　“喜欢不？”路亦棋笑道。
　　他陷入了沉默，想到了以前的事……
　　在酒店休息时，范凝宇走进他房间，明明是两手空空，却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枝花来，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顾尚澄第一次收到的“一枝花”。在颁奖礼、粉丝见面会等活动中，他也收过不少的花，但显然，以情人身份收到的，这还是第一次。
　　他笑道：“真小气！才这么一枝。”
　　“这个岛上有一个传说呀，很久以前，一对夫妇来到这个岛上，那时的岛还是很荒芜，他们凭着开荒的勇气，在岛上建起了家园，生儿育女。可是他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他们才发现，这个岛只是树木，并没有花。再过了一段时间，有更多的人过来了，像很多故事那样，丈夫喜欢上别人。妻子挽不回他，每天在家里用树叶编一朵花。在妻子死的那一天，丈夫居然发现他们屋前长出了一朵小花……”他忽然停住了。
　　“接着呢？”顾尚澄明显不喜欢这种卖关子，马上问道。
　　“不久后，丈夫也跟着逝世。传说那朵花就是妻子死后化成的，他们俩也到了上天去做神仙去，在天上，妻子原谅了丈夫，他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专门管这个岛，派了不少小鸟蝴蝶蜜蜂过来，带来不少花的种子，就成了现在这个岛。以后的情侣来这里，也只会买一枝花，就是一生一世的意思。”
　　“啊？那个妻子居然原谅了他，这不是一生一世吧？那个丈夫在中途出轨了！如果我爱的那个人背叛了我，我肯定不会原谅他！”他笑着对范凝宇说。
　　“哪对夫妇没有经历曲折呢？”
　　当时的顾尚澄没有留意到他眼底里的一丝担忧。
　　“老师？尚澄？怎么了？”路亦棋看他没反应，还以为他不喜欢。
　　“没事。”他接过那枝代表着“一生一世”的花。
　　“我本来还想多买几枝了，不过被人教训了一下，说这里面有故事了，你知道不？听说啊……”路亦棋献宝一样把听来的故事复述了一遍，“所以呢，这花就是‘一生一世’！”
　　“我知道。”顾尚澄说道。
　　看着他的脸色，路亦棋问道：“你不高兴吗？”换来的回答是一阵摇头，然后是沉默。

　　晚上休息的时候，路亦棋强硬地挤上了顾尚澄的床上，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小床上显得有点拥挤。
　　“尚澄，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我觉得你是不太愿意。”
　　在这几天里，都是路亦棋的一头热，感觉就只有他一人的付出，顾尚澄像是应付小孩一样应付自己。
　　顾尚澄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也感觉到，别说以情人的态度，自己连用以前的态度对待这个热情的年轻人，也感觉到别扭。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道：“亦棋……”
　　“如果你想说，跟我一起太勉强了，我是不会接受这种回答的。”路亦棋先一步打断了他。
　　“你先别打断我，听我说。” 顾尚澄转过身去，对着墙，仿佛不敢面对这个热情的年轻人。他很坦白地说出自己这几天所想的事情，“我不想把你当成范凝宇的替身，但是，可能是在同一个地方，做着相同的事，我总会不自觉地把你代入成他。”
　　听到这里，路亦棋把手环上他的腰，把他拉向自己。
　　“我对自己说，伤过一次，又不是伤不起了。但是，我四十岁了，不像你，还年轻，还能找到更好的人。每次你做的事一跟他做的事重合在一起，那些什么一生一世的话，我都会感到心虚。好像在水里沉溺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根草，那根湿润的草随时从手中滑落出去。你的举动给我的感觉，都是一个青年，一个滑腻的蛋糕，吃下去，很难消化。”
　　听着他的话，路亦棋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一直站在顶端、自信满满、风光、吸引着所有目光的人，这个看起来对什么事对不在意、无比淡定的人，原来也会害怕。
　　上天是平等的，你在这一部分风光到底，注定你在另一部分磕磕碰碰。
　　“如果，范凝宇再来要求你跟他在一起，你会答应吗？”路亦棋把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说出来。
　　“不会。”这份毫不犹豫和斩钉截铁莫名地让路亦棋感到安心。
　　“我不喜欢那种拖泥带水的人，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是这么一只鸵鸟。”顾尚澄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拳头，要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
　　自从知道范凝宇回来，顾尚澄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他从没想过，一个活了四十个年头的人了，还会被这可笑的感情问题刺激到泪腺。
　　路亦棋不知道这个影帝是怎样在憋着泪水的情况下，一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番话，他只是感觉到这人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平时自己那种兴奋的颤抖，是害怕的颤抖。他攀上那紧握着的拳头，轻轻地把他的手指扳开，与自己的手交叉相扣，在他耳旁说道：“如果你是只鸵鸟，我就会追上你，把你的敌人赶跑，将你埋在沙堆里的头拉上来，永远在你旁边。”他说得很慢很慢，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意传递到这人的心里。
　　顾尚澄突然想起了怀楠开过的一个玩笑：“顾影帝，不要把自己逼累了，身后还有我啊。”他也反握住路亦棋的手，紧紧地握住。
　　他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只是觉得，背后的年轻人似乎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小孩，似乎值得自己把背后交给他。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以别扭的姿势在一张并不宽敞的床上睡了一夜。

　　在这个岛上拍了几天戏后，《星旅》的官网论坛上也出现了一项粉丝自发组织的活动，到这个岛上进行探班。有经济能力的人马上就组织起来了，没有经济能力的学生也在凑起热闹来，叫他们帮带礼物、拍照什么的。
　　一幢闹哄哄的高楼在不断盖起，版主发现他们的这个活动后，马上通知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待消息传到了叶权清的耳朵里，这个一向冷酷的导演也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他知道这里的人有很多粉丝，他知道某些粉丝很疯狂，他也知道有的粉丝会去探班，但这么大的“团伙”突然说要就来，还是让他感到突兀。
　　这是导演没法阻止的，毕竟粉丝不收工资，不拍他的戏，他们要怎么着就怎么着。《星旅》又不是保密拍戏，一点也不能公开。以前有人来探班时，自己也默许了，难不成现在才来说不能“参观”吗？只是这拍摄的进度可能又要随着这项活动给拖慢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简直是把一天当成两天来用，尽量地赶戏了。整个剧组也正式跟着剧情的走向，在这个岛上进行“旅游”了。又因为这是外景，他们连晚上的戏也要拍好，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只是没有一个人会抱怨，就算累得要死，看看叶权清比他们更累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