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斯娅》水晶泪

36、片城 夜鸟 佐咒

　　片城夜鸟佐咒
　　刚刚踏进片城宫，就看到了夜鸟，他似乎在等待我的到来。
　　夜鸟的样子和他的名字一样，黑暗，单薄。他用黑色的披袍紧紧裹住身体，很平静。他的脸如雪般洁白，嘴唇是鲜艳的红色。他披袍的帽子盖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见他的眼神。
　　直到我进来，他都没有说话，只是站着。
　　我问他，你就是夜鸟？
　　他回答，对。
　　我说，听说你的速度很快。
　　他说，对。
　　他终于抬起了头，我看见了他的瞳仁，是淡蓝色。
　　我惊讶地问他，你是F星球的人？
　　他回答，不是。
　　那你为何会有淡蓝色的瞳仁，这是F星球的特征。
　　但是我的血液是黑色的，我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
　　你一定要和星球作对？
　　这是我的使命。
　　那我们就再无话可说了。
　　我隐身，在夜鸟的周围走动，他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脚步声。
　　在他因分辨不出我的位置而彷徨时，我放出毒针，每一支上都抹有剧毒，只需一针，便可以使他毙命。
　　夜鸟突然打开黑色披袍，顷刻间无数只蝙蝠从里面飞出来，它们向我的毒针飞去，张开口，把毒针吞了下去。吞下毒针的蝙蝠掉在地上，死了。
　　我的毒针被这些蝙蝠全部吞下，不剩一支。
　　我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我的毒针也是隐身的，这些蝙蝠怎么可能看到。
　　我用法力将声音扩散，声音仿佛从四周传来，目的是不让他听出我的位置。
　　夜鸟突然转身，和我面对面站着。
　　我更加惊讶，问他，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位置？
　　对。
　　怎么可能，你是如何办到的？
　　因为我是夜鸟，我看东西从来不用眼睛，我用的是嘴。
　　我忽然明白，说，原来夜鸟就是蝙蝠。
　　他说，对，夜鸟就是蝙蝠，蝙蝠也是夜鸟。
　　我隐身是不被别人看到，而你却偏偏不用眼睛。那些蝙蝠也同样不用眼睛，是用嘴确定毒针的准确位置，然后将它们吞下。
　　米菲儿还确实不简单，她利用我法力的弱点找到了破解我法力的办法，她成功做到了知彼。
　　夜鸟说，你猜得很对，我的法力就是根据蝙蝠的优点学来的。我用眼睛根本就看不见隐身之后的你，但是你只是隐身，并没有消失，你的人仍存在。我的嘴可以像蝙蝠那样确认目标的具体位置，所以你的隐身术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我慢慢出现，对他说，既然我的隐身术对你无用，那我们就面对面决斗吧。
　　我射出毒针，他打开披袍，蝙蝠又飞出来。
　　前面的蝙蝠吞下毒针，死了，后面的蝙蝠紧跟着飞来，他的黑色披袍仿佛是一个无底洞，里面有飞不完的蝙蝠。
　　我终于抵挡不住，在毒针还未来得及飞出时，一群蝙蝠向我袭来，它们咬破我的皮肤，吸噬我的血液。我用力挣脱，但是甩掉一群，又来一群接着吸噬。
　　突然，我听见古琴的声音，接着我身上的蝙蝠全部爆炸，血液四处飞溅。我倒在地上，全身都是蝙蝠吸血时留下的伤口，淡蓝色的血液不停流出。
　　我看见玄韵，她竟然出现在片城宫中。
　　玄韵的怀里依然抱着那架无弦的残琴。她的脸色惨白，单薄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她低着头，眼睛完全被头发遮住，嘴唇一上一下的动，她说，女王陛下把破解片城宫的任务交给了我。
　　我不明白女王陛下为什么要让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子来对付像夜鸟这样强大的敌人，但是我没有问，我想她一定有原因。
　　我小声对玄韵说，小心他黑色披袍里的蝙蝠。
　　玄韵说，我会的。
　　我退到一边。
　　玄韵抱着古琴，转向夜鸟，说，哥哥，跟我回家吧！
　　玄韵的话差点让我窒息，夜鸟和玄韵是兄妹，可是却为何各为其主呢？
　　夜鸟紧抱双臂，仍站在原处，仿佛一步都没有动过。他不屑地笑，说，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是你的哥哥。
　　玄韵说，哥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爱斯娅女王来救我们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哥哥……
　　如果你再纠缠下去，我就不会再象前几次那样手下留情了，我会把你喂我的蝙蝠，下场比佐咒还要惨几万倍。
　　就算你真的想要杀我，我也不会怪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哥哥，我们走吧，回我们的星球，回我们的家，哥哥……
　　闭嘴，看来你还真的是不死心。夜鸟突然怒吼到，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再平静。
　　哥哥……
　　夜鸟使出法力，向玄韵打去。
　　但是玄韵丝毫没有反抗，她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切发生。
　　我闪电般飞过去，把玄韵救走。
　　夜鸟说，干脆你们两个一起来吧，我的蝙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饱餐一顿了。
　　玄韵推开我，说，佐咒，请你不要再救我，这是我和我哥哥之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可是他会杀了你。
　　我能有命站在这里，都是他给的。如果没有他，也许我早就死了。如果没有他，今天站在这里与你决斗的人会是我，佐咒，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玄韵走近夜鸟，坐在地上，把无弦琴放在腿上，她说，哥哥，你还记得这古琴吗，这是父亡和母后留给我们的唯一的东西。哥哥，你还记得为什么古琴上没有琴弦吗，还记得你脖子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是怎样留下来的吗。哥哥，还记得为什么几万年过去了我们没有一点变老吗？哥哥，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哥哥……
　　玄韵的泪顺着脸颊淌下，滴在古琴上，每滴一下，古琴都会发出动听的旋律。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最好赶快离开，今天是我和佐咒的决斗。
　　你不可以与佐咒决斗，他是我们星球的护球北法神，伤害了他，女王陛下会震怒的，我们就再也会不了家了。
　　那是你的星球，不是我的，我属于这里。爱斯娅也不是我的女王，我的女王是米菲儿。
　　哥哥既然执意这样想，那就由我来代替佐咒与你决斗吧。
　　你这么急着想死，我只有成全你。
　　夜鸟抖动黑色的披袍，无数只黑色的蝙蝠又从里面飞出来。
　　夜鸟就是蝙蝠。
　　无数只蝙蝠发出刺耳的叫声，向玄韵飞去。
　　玄韵不动声色，她的手慢慢放在古琴上，只是轻轻拨动一下，向她飞去的蝙蝠立刻全部爆炸，又是血泊四溅。
　　夜鸟见罢，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抖动黑色的披袍，成群的蝙蝠又飞出来，它们又向玄韵飞去。
　　结果一样，琴声只响一下，蝙蝠全部爆炸。
　　夜鸟不甘心地不停抖动，蝙蝠的数量越来越多，但是最后的结果都一样，顷刻间蝙蝠的尸体累积成山。
　　夜鸟终于停止，他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他大口喘着气，说，今日败在你的手里，怎样死由你来决定吧。
　　玄韵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她只说，哥哥，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玄韵将另一只手也慢慢放在古琴上，轻轻撩拨，一曲动听的曲子便应运而生。
　　琴声缭绕在整座片城宫中，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美妙的琴声，反复是来自天籁的声音。我听得入迷，整座宫殿也被它感染，甚至包括那无数只无情的蝙蝠。
　　蝙蝠没有在去袭击玄韵，而是在她头顶上方来回旋转，突然向宫殿外飞去，不再回来。
　　玄韵的曲子由动听逐渐变得哀怨，似乎每一个旋律都要让人落泪。
　　夜鸟看着玄韵，他的脸开始扭曲，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玄韵的曲子达到高潮时，夜鸟突然跪倒在地，血从他口中喷出，是黑色的。
　　玄韵停止弹琴，迅速跑过去，紧紧抱住夜鸟。
　　夜鸟说，玄韵，我的连心球毁灭了，我回不了家了。
　　玄韵说，我们的灵可以回去。
　　夜鸟笑了，他说，玄韵，带我回家。
　　玄韵不停地点头，嘴角微微翘起，有淡淡的笑，眼泪却留下来，她说，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夜鸟说，玄韵，我看不见回家的路，要有你来牵着我走。
　　玄韵摸着夜鸟的眼睛，惊讶地问，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米菲儿为了能让我破解佐咒的隐身术，把它们弄瞎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韵哭着说，没关系的，不用害怕，没有了眼睛，你还有玄韵，玄韵以后就是你的眼睛，她会带你回家。
　　夜鸟笑着点点头。他从口中吐出一颗珠子，晶莹剔透。
　　玄韵也吐出一颗，她取过夜鸟的那一颗，对我说，佐咒，请你把它们交给女王陛下。
　　我接过珠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冰夜珠。
　　我一怔，问，这两颗就是失踪了几万年的冰夜珠？
　　不错，就是它们。
　　那怎么会在你们这里，这是片城国的至宝。
　　因为我和哥哥是片城国的公主与王子。
　　怎么可能，片城国在几万年以前就已经被撒光族毁灭了，所有人都死了，哪里还来的王子与公主。
　　那时撒光族确实是毁灭了我们整个王国，但是我和哥哥却幸运地逃了出来。
　　那你们的年龄应该有几万岁了，可是却为何一点也不像？
　　是冰夜珠的能量让我们没有变老，这也是它贵为至宝的原因。
　　玄韵刚刚说完，头发就由金黄色变成了雪白，脸上也多出许多皱纹，原来年轻美丽的女孩一眨眼变成了老人，她怀里的夜鸟也一样。
　　我惊讶地看着变化后的他们，刚想再说些什么，玄韵的古琴突然断了，从中间一断为二。
　　我说，玄韵，你的古琴……
　　玄韵没有任何反应，当我走近时，才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还有夜鸟，他们都死了。
　　人死琴断，难道这就是玄韵与她古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