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声》瑟九

4、第 4 章

　　杨旗到家后接到了麦小霞的电话，叮嘱他明天一定要去看女儿的表演节目。挂了电话又去麦小霞家接了杨曜琳回来，已经晚上七点了。小姑娘被伺候的吃好玩好了，终于上了床。
　　他来到杨雨声的房间，见儿子还在看书，便想起了班主任的话，去热了一杯牛奶。少年穿着背心短裤，手腕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他才想起，今年是儿子的本命年。他的父母不算迷信，却十分传统，每到本命年都会给男孩子戴红绳，女孩子戴彩绳。
　　心里想着儿子穿上红背心红短裤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杨雨声转头看他，其实自从杨旗进来，他就没办法投入学习了。杨旗拿着牛奶进来的样子，十足一个慈爱父亲的形象，让他感到几分诡异。
　　杨旗结婚很早，他与白素云的婚姻也曾遭到双方家长反对。但即使是在那个年代，他们的恋爱也红火的战胜了一切。两人结了婚，迅速生了杨雨声。但似乎应了白素云母亲反对的理由，杨旗果然难以安定下来，他与一帮子兄弟朋友整天在外面吃喝玩乐，最后认识了一个小姐。白素云听到消息的时候，杨旗已经与那小姐同居了。
　　他们那时住的地方不大，杨旗外面有人的消息人人得知，除了白素云被蒙在鼓里。事情败露，白素云不断地闹，试图分开两人。杨旗不堪其扰，便停了白素云的生活费，逼白素云离婚。杨旗父母打骂都用过了，杨旗依然固执己见，直到白素云得知那个小姐怀了孕，才彻底死心，狠心没听婆婆的劝，签字离了婚。
　　杨雨声归杨旗。白素云当时才二十多岁，没什么文化技能，带着孩子几乎难以生活，所以将儿子留给了杨旗，心想终归有公婆照管，不会比跟着自己艰难。而杨旗也最终没与那小姐结婚，两人不了了之。再后来遇到了第二任妻子麦小霞。
　　杨雨声是在众人的议论声与爷爷奶奶的叹气声中渐渐了解到事实真相的，有一年他终于开口叫了白素云声妈。白素云来看他的时候总是会买很多东西，她重新嫁了人，过得不错。他们在一起时很少提及杨旗，除了学习与白素云的一些关心嘱咐，便似乎也没什么话说。
　　如果说杨雨声对白素云是一种难以说明的感情，那么对杨旗就是绝对的恨意。这种恨意不足以让他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却让他在面对杨旗的时候，总不像面对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三心二意、毫无安全感的男人。
　　从他记事时起，杨旗已经开始很少回家。他几乎忘了小时候父亲的形象，连睡梦中也再没有出现过。逢年过节杨旗回家呆的时间也很短，父子除了义务似的关心，也没什么交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仇人，几乎可以概括他对杨旗的印象。
　　住在麦小霞的家里，他发现杨旗却不仅仅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反，他顾妻子，疼女儿，晚上不回来一定会打电话。大多时候大大咧咧，不怎么注意形象，爱开玩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抛弃了自己以前的妻子与儿子。
　　“这次成绩出来，有什么想要的吗？”杨旗看儿子似乎不再看书，问道。
　　杨雨声摇摇头。每次想到这些事，得到杨旗的关心总像是在享受别人的雨露，麦小霞的，或者杨曜琳的，反正总不是自己的。他与他母亲得不到杨旗的这份温暖，虽然他们不比对方缺少资格。这全凭杨旗的意愿，他想给就给，不想给怎么都不会给。
　　杨旗又坐了一会儿，问了他几句话。看杨雨声只是简单的回几个字或者点头摇头，沉默时似乎也无法集中精力，便有些灰心，自己出去了。杨雨声则松了口气。杨旗在的时候，他总是在想这些已经过去、所有人似乎都遗忘的事情，即使早就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