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难为欢》乐巧儿

4、四 东海龙子

　　福州是个特别的地方，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水，是海水，福州靠近东海。

　　东海，是四哥蒲牢所在的地方，我忽然想要去看看那我没见过的四哥，到底会是怎样的容颜。

　　东海海滨，渔人们有的在晒网，有点在捕鱼，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快，快来看啊，我捕到一尾金鲤鱼！”不远处的渔船上，一个渔夫惊喜地叫着，“快来看啊！”

　　“金鲤鱼？不要骗人啦，谁不知道鲤鱼是淡水鱼，你在这海里怎么会捕到鲤鱼，”另一个渔夫笑道，“吕路你就不要骗人了？”

　　“我没有骗人，你个老黄瓜不想信我，不信你看啊？！”被称为吕路的渔夫气愤地扬起手中的金鲤鱼，那鱼身在阳光飞映衬下闪闪发光,衬着他精壮的身躯和明媚的笑脸。

　　“嘿！还真是鲤鱼？！一尾金鲤鱼！”那被称为老黄瓜的渔夫惊讶道。

　　“来，我看看！”

　　“嘿，怎么可能啊，怎么会捕到金鲤鱼的？！”

　　“难不成是入海口留下来的？”

　　渔夫们被那不合时宜出现的金鲤鱼晃了眼，纷纷聚上前去，打量触摸了起来。

　　我却不自觉地皱眉，百岁的小龙幻化的鲤鱼，金色的身躯又是东海王族的象征，看来是那个小太子贪玩，出了龙宫却不小心被渔夫捕去了。

　　只是，要幻形也该幻个海鱼啊什么他们龙宫能见到的种类啊，怎么就幻化个鲤鱼出来，幻化个鲤鱼就鲤鱼吧，连自己身体的本色都遮掩不了。

　　看着那小龙幻化的鲤鱼惊慌失措地躲避着那些渔民们的触摸与指点，偏偏腮被捉住，直接被锁住了命门难以反抗只得任人鱼肉，我只好走上前去解救一番。

　　“这位兄弟，”我大声地喊着，“可是捉到一尾金鲤鱼？”

　　我的声音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十分突兀，于是很快就吸引来了一片渔民的注意力。

　　“是位姑娘，”左手提着那小龙，名叫吕路的渔夫跃下船，几步跨到我的面前，右手不好意思地骚着脑袋，那样子很是憨厚，“兄弟不敢当，这就是那尾金鲤鱼。”

　　被举起的金鲤鱼的双眼充满了无助与悔恨，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我刚想来海边看看有什么新鲜货，却正好碰上吕兄你捕到这尾金鲤鱼，”我拿出一锭银子，“我看这鲤鱼不寻常，想必很是美味，不知可否转让于我？”

　　“好大的一锭银子啊，吕路那小子走运了。”身边的渔夫们满是羡慕地看着我手中的银子惊叹。

　　“这银子我不要！”然而被称为吕路的渔夫却不接下，“只不过一尾鲤鱼，姑娘想要便拿去。”

　　我看这被举到我面前的鲤鱼，满是错愕。

　　“若是姑娘不收下，那我就不卖！”还未等我说些什么，这吕路便开口道。

　　“这……”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怎样做反应。

　　“姑娘若觉得不好意思，便告诉我姓名如何？”见我不答话，那吕路匆忙说道，“我叫吕路！”

　　“原来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我说呢，这么大的一锭银子。”渔夫们笑道，而眼前的名叫吕路的渔夫瞬间红了脸，那红晕在风吹雨淋的脸上产开，别有一种风味。

　　“看这姑娘的装束，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丫鬟，那吕路怎么攀得起呦。”有人小声地绞着舌根。

　　“什么丫鬟，这位姑娘的风貌比之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必是哪家的小姐。”有人小声地反驳。

　　“你笨啊，哪有小姐自己来采买的，是丫鬟吧。”又有人接话道。

　　“抱歉，吕路，无功不受禄，这鱼我要了，这银子你也要收下，”我并不理会那身边渔夫们的窃窃私语，“当然，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听了我的话，本是一脸落寂的吕路的脸上绽开了明媚的笑容。

　　“敢问姑娘芳名？”一副精壮的身躯，偏要学哪些文人们作揖，而可怜的小金鲤还挂在他的手上，晃来晃去。

　　“芳名不敢当，我叫苏欢。”看着眼前的名叫吕路的少年，我不经意地笑开。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姑娘在何地任职？”从吕路的手上接过那小金鲤，正要离开的我又被吕路喊住，“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下次也有机会，我可以送些新鲜的海产到府上，呃……”

　　“我并不是福州人。”眼前的少年的心思我并不是不知晓，然而我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纠葛。

　　提着小金鲤找了个无人烟的地方，那小片沙滩并不是那渔夫们理想的捕鱼之处。

　　将手指从小金鲤的鱼鳃中伸出，解开他的禁锢。

　　“该死的人类，受死！”那解开束缚的小金鲤还未落地，便化为人形向我攻击而来。

　　抓住那粉嫩的手臂，我故作伤心，“真是好人没好报，我本是好心救了你，你却要杀我。”

　　“你！”被我桎梏住的小龙懊恼地抬头怒瞪着我，那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怒火，额头上精巧的龙角泛着白玉般的光泽。

　　“如果我没猜错，你该是东海的龙太子吧，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可不该是东海的作风，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借力推开那小龙，卸掉他攻击的力度。

　　“你是谁？”踉跄了几步，那小龙的脸上满是戒备，那与外表不符的睿智被展现出来。

　　“我是谁？”我反问自己，“我是谁呢，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也许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哼！”我的话明显被小龙所不屑，“我东海龙太子敖杰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配得上的？！”

　　“原来你叫敖杰，”我颇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屁孩，“东海龙太子，你是贪玩逃出来的吧。”

　　“啊?”被猜中事实的敖杰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粉嫩的小脸上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气愤,见我颇有兴致地看着他，终于怒了，“关你什么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情，”我撩起一撮秀发打起了圈，“丢人的又不是我。”

　　“你！”被气得无话可说的敖杰小脸憋得通红。

　　“哎，既然这样，那么就帮人帮到底吧！”我无奈地靠近敖杰。

　　“你，你想怎么样？”见我不怀好意地靠近他，敖杰的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你这小身板，味道也不会好的，”我做出一副无辜样，“我救了你当然是图回报的，可是你身上又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啊，我打算送你回龙宫，问你的父皇要。”

　　“你，你放开我！”被我抓在手中的敖杰不断地挣扎着。

　　“放开你，然后你再被那渔夫捕去？”我好笑地看着手中抓着的人儿，“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出龙宫的，但是我知道，你自己是回不了龙宫的，要说再被人捉了去，就真的只有变鱼汤了。”

　　“哼！”冷冷地哼了一声，但终于不做挣扎。

　　提着安分了一点的小龙，我化作一道银光没入海中。

　　海底的景色十分迷人，这是我在昆仑从没见过的，艳丽的珊瑚礁，五彩缤纷的小鱼，还有一个个海星漂浮着。

　　身边的这尊佛的到来，稍微有些眼神的小鱼们飞速地向龙宫的方向通报而去，而我则乐得清闲地观赏着这海底的风景。

　　“哼，乡巴佬！”被我扯住的敖杰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显然这些景色对他来说是不在话下的。

　　不理会小人儿的抱怨，所谓童言无忌，我就不和这小孩子计较了。虽然我是很喜欢“计较”的人，可不管得罪我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得罪了我，我都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但是眼前的这条小龙我却没来由地喜欢。

　　一直海星轻轻地飘在海中，出于好奇，我轻点它中间的小孔。

　　“啊？色狼！”海星抽搐了几下，然后迅速离开。

　　我愕然了，满脸疑问地向手中的小龙寻求答案，却见他满面乌云。

　　“看来你有虐童癖，还说不喜欢小身板的，连未化形的小海星都不放过，变态！”鄙夷地吐出这几个字，瞬间刚刚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小鱼小虾们四处逃窜开去。

　　“呃，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无缘无故地被盖上这顶帽子，我忽然觉得很是冤枉。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刚刚摸的是那海星的生殖器！”趁我失神，小龙从我手中逃脱出去，自己向那龙宫游去。

　　无奈地撇撇嘴，我还真不知道，那海地的生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只是好奇而已啊。

　　看着眼前游也游不快的小龙，我忽然察觉到什么。

　　“喂，敖杰，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我跟上前去。

　　“丢，哪有丢什么？”敷衍地回答着我，小龙游得更卖力了。

　　“没有？”我故作惊讶，明显看到那小龙的身躯不可遏制地抖了抖，“没有便没有吧。”

　　没有？没有什么宝物你能独自一人从海龙宫跑到岸边？没有丢了那东西，你能自己在这里不辞辛苦地游回去？、

　　我心里暗自想到，飞身而前提着那小龙的衣领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