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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北疆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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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此信,凌若忆不经感叹起时间的流逝。看到那熟悉的笔墨字迹,她似乎还能回想起她在离开呼延觉部后,于北疆之地所发生的那一幕幕。
那是她月族琴师的名声渐起之时,抱着一柄思卿游历四方,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与她一样四处游历的翩翩佳公子。他的名字叫做齐麟,在十四岁那年便开始了独自离家游历的生活。本是江南氏族子弟,饱读诗书,精于诗词,却又有着令凌若忆都不禁刮目相看的一身武艺。
他待人极为真诚,也从不说大话。若是对上凌若忆,嘴角便总有一抹浅笑。
他曾与凌若忆结伴,去往很多地方。
齐麟曾经开玩笑般的和凌若忆说……若是能得一妻如若忆姑娘,仗剑天涯一辈子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那时的凌若忆也笑着对他说,只可惜我心中已有一人,若是忘不掉他,或许这辈子便只能独自一人而已了。
于是齐麟在怔怔之后敛起了笑意,认真异常的说道,如此,那我便等你,一直等到你忘了那个人。
回想起当时,凌若忆感慨万千。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希望在月色之下对她说出那句“仗剑天涯一辈子便是此生最大幸事”的,是记忆中总是沉默少言,会在夜风中环着她,耐心教她吹埙的那一人……
在大半年前的时候,齐麟接到了家中人寄来的信件,令他速速回去。如此,纵使心中万般不舍,已经五年都未有回家的游子终究还是踏上了一路向南的旅程。
临行前,齐麟曾有问过凌若忆,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回到江南的富庶之地,却终究还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绝的回答。
然而他却未有丝毫的不悦,而是约定了日后会以信鸽与凌若忆联络。
怎料当日一别,竟已时隔半年。
收到齐麟所寄予她的又一封信,凌若忆写下简单的回信,绑到了鸽子的腿上任它飞往它来的地方。而这一次,她终是决定去到那个十四岁出宫之后便再未靠近一步的……大尧都城。
凌若忆清楚的记得齐麟的生辰究竟是那一日,也知道他为了能够给自己更多准备的时间而提前了三个月的时间来告知自己这一消息。然而凌若忆却终究不能掐指算着时间,只在他生辰的那一天抵达邺城。
或许,也该是时候好好的去看一看整片大尧的国土之上……最为繁华的邺城了。
既已做下决定,便不再耽误。凌若忆在当天晚上收拾了行李,第二天早上就去向馆主夫妇辞行。她的这一决定虽然十分突然,却也得到了馆主夫妇的理解和祝愿。
“琴师啊,还有一事。昨日你奏完那一曲之后,那位先生就留下了一百金离开了乐馆。想必,他已认可你所弹奏的曲子就是他想要的天籁之曲。
昨日傍晚,我去了孙氏商社将那一百金换成了九张十金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想要到你离开邯州城的时候将这些交给你。只是老夫没有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你……你带着路上花吧。”
馆主知道凌若忆要走之时,虽觉十分突然,却也令自己的老伴把昨日兑换的银票拿来交给凌若忆。然而凌若忆却是婉言拒绝了这份决然不少的钱财。最后,只是在馆主夫妇的盛情难却之下拿了十金作为这一路上的盘缠。
当然来乐馆习客的学生们纷纷前来相送,就连昨日在柳荫之下将她的画纸涂得一塌糊涂的小童也站在乐馆门前看着在乐馆学生的帮助下把自己的行李全数装到马车上的凌若忆。
“大姐姐……大姐姐你要走了?”
“是啊,你今天想来找我玩?”
看到那名调皮有趣的小童,凌若忆忙走了过去,蹲下来替那名小童把额前的乱发拨弄整齐。
“不……不是,我来还你这个。”
说着,那名小童将所画的水墨画交给了凌若忆,有些期待又要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的看着凌若忆。将画缓缓的展开,凌若忆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小童竟是将当日自己所画的邯州城景色又画了一遍。虽然笔法还显稚嫩,却是十分认真的在画着这幅画,似是想要将昨日被他弄花的那副水墨画还给自己。
再一看那小童看起来精神不振,眼底一层淡淡的青色,想必……他必是昨日晚上连夜将这幅画画好了今早来还给自己。
“我娘说,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就要赔,这样才不会被人讨厌。”
看到凌若忆脸上的惊讶,那名小童竟是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垂在身侧的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对凌若忆如此说道。小童的这一番举动令得凌若忆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姐姐不会讨厌你,你很乖,是个好孩子。”
“那……大姐姐你还会回来吗?到时候我可以带着我的好朋友们来找你玩吗?”
“姐姐……可能不会回来了……”
听到凌若忆语带落寞的说出如此话语,那名小童十分失落的低下了头,令得凌若忆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如果姐姐哪天回来了,一定来找你玩,好么?”
“恩!我叫小虎!”
“姐姐叫若忆,要记住哟。”
把那名小童哄好了之后,凌若忆终于在乐馆学生的相送之下坐上了马车,缓缓的离开了邯州城。又一次的离开竟是令凌若忆再一次的感到熟悉的怅然。她默默然的坐在马车之中,去向旅途中的又一个驿站。
是的,无论何地都只是她旅行途中一个又一个的驿站。她在那里停驻,结实各式各样的朋友,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无论在何地……她都只是一个过客。在人越多的地方,她便越觉有化不开的孤独侵袭着她。可越是这般,她便越是不停的更换着暂时的居所,感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离愁。
这一次,去到邺城吧。起码……那里还能有一个许久都不曾见到的……老朋友。
如此想着的凌若忆摸了摸飞雷的鬃毛。可怜这匹连呼延觉都赞赏有加的宝驹离了草原之后竟是又给凌若忆驼行李,又被她当做拉车的马儿。
感觉到凌若忆的安抚,飞雷打了个响鼻,拉动起并未装了多少物品的马车一路小跑了起来,带着凌若忆去到下一个城镇……
然而,正向着邺城而去的凌若忆却并不知晓,因为开立国号二十多年来的风调雨顺,民生复苏,以及国力的蒸蒸日上,开宗皇帝蓝潜渊将在不久之后设立大酺。
大酺将会延续七日。在这七日之间,百官及庶民可任意聚饮,歌舞嬉闹。而邺城作为大尧的国都,在大酺期间则会更为热闹。百姓们聚乐在整座皇宫中最为开放的兴庆宫外。介时将会有乐舞,山车旱船,寻撞走索,丸剑甬抵,戏马斗鸡。在运河之上会有赛龙舟,晚上更会有各式各样的灯会,就好像过节一般。又或者说……到了这个时候,整座邺城会比过年还要更为热闹。
然而,这次的大酺却又不仅仅只是那么的简单。
众所周知,开宗皇帝蓝潜渊的掌上明珠南阳公主是一位极为刁蛮任性的公主。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冰雪聪明,却也因为她的这份过于刁蛮而难觅婆家。又或者说……受得了她这份公主脾气的人家开宗帝认为他们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开宗帝认为配得上南阳公主的朝中要员……他们家的公子少爷却又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娶了这位开宗帝的掌上明珠,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喜欢乱发脾气的公主殿下告状告到皇帝那儿去,令得他们全家遭殃。
如此,这位尧国之内身份最为高贵的金枝玉叶一直过了十八岁的生辰都未有人娶。因此,开宗皇帝便趁着这次设宴大酺,将大尧境内一些尚未婚配的年轻才俊招到邺城之中,倒是令得受到征召而即刻启程前往的赵晖等人都感到纳闷不已。
而得知了这一实情的南阳公主……她则又一次大发脾气,吵着闹着说她非蓝郁不嫁。然而这一次……这位身份高贵的公主竟是在大闹一番之后……潜出宫外,逃离了邺城,令得宫中一片大乱……
开宗皇帝蓝潜渊在盛怒之下令宫中暗卫秘密找寻南阳公主的下落,务必要在大酺之前将她找回,且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这不是,暗卫的行动令得凌若忆在去往邺城的某座城中设下了严密的关卡,更减缓了她的行径速度。
“给我查仔细点!一个都不能漏过放过!”
凌若忆此刻正要出关,往下一个城镇而去,却是遭到严密的关卡检查。正令飞雷自己跟在那些排队等待检查的人身后,等待着前进速度向蚂蚁爬一般慢的队伍不断的向城门关卡而去,却见一个身手灵活的女孩在此时一个翻身进到她的马车。
那个女孩看起来与凌若忆年纪相仿,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以及可爱的长相,却偏偏穿着男装,还将自己打扮得怪里怪气的。面上有灰,本是乌黑柔亮的长发,却被她梳得说不出的古怪。似是一个十几年都未自己打理过头发的人将其胡乱的固定在脑后一般,倒是让凌若忆想起了她在北疆的日子。
等着这个看起来并不像坏人更不似想要行抢的女孩和自己说些什么,比如……她为什么会不说一声的就鬼鬼祟祟的跳上自己的马车。比如……她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究竟是想做何事。
怎料……这名女子还未开口,却是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毫不在意的扔给凌若忆,这才傲气十足的开口道:
“帮我过了城防关卡,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听到那名女子所言,又见她是如此阔绰的出手,凌若忆倒是有些愣住了。然而那名女子见凌若忆并未立即起身帮她藏身,还以为是她出的银两太少了,这便又丢出一锭金子扬起下巴道:
“嫌少?那,两锭金子总够了吧?”
眼见着那个脸上脏兮兮,却一出手就两锭金子的女孩就要发急,凌若忆不紧不慢的低着身子,从她所坐着的地方站起。那是一个中间空心,翻起后可摆放许多物品的座位。凌若忆将里面为数不多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后极为认真的看向那名满脸不敢置信的女孩,似是等待着她自己钻进去躲好。
“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让我躲在这样的地方?”
看到凌若忆竟是示意自己躲到那个狭窄的暗格,她几乎要气得叫出声来。然而她总算还记得城防官兵就在前方不远处,兀然压低了声音,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凌若忆。
怎知,平日里能让周围人吓得不轻的狠瞪到了凌若忆这里……竟是起不了半点作用。但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在野狼突利的部落之中待了两年,后又一个人四处游历了一年半的时间。在凌若忆看来只能算是发发小脾气,使使小性子的狠瞪又怎么能对她起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威慑作用?
听到那个女孩的怒喝声,凌若忆显得很是无奈,她耸耸肩道:“如果你不愿意又或者认为自己躲不进去,那就请自便吧。不过,那两锭金子我可不会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