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审美（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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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场无休无止的失血，意识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数息，最终还是彻底熄灭在了浓稠的黑暗里。
她至死都未曾阖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翻涌着化不开的恨意，将本就失血苍白的脸庞拧成了一副狰狞可怖的模样。
眼白以一种骇人的弧度向上翻着，嘴角诡异地歪向一侧，仿佛要将满腔的怨毒与不甘，尽数化作绳索，拖曳着这世间所有的光与暖，一同坠入永夜的深渊。
恰在此时，她身后那棵参天的万年樱树竟无端起了风。细碎如胭脂的花瓣簌簌飘落，像是被揉碎的云霞，又似淌落的残血，不偏不倚地覆在紫藤渐渐冰冷僵硬的尸身上。猩红的花瓣与惨白的肌肤交织，竟诡谲地氤氲出几分妖冶到极致的凄美。
狐之助立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毛茸茸的爪子不安地蜷缩着，黑曜石般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半晌它才低低地呢喃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今朝依旧站在三日月宗近的头上，她垂眸扫过紫藤的尸身，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并没有。”
狐之助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占据了高地的玩家。
随着紫藤的死亡，本丸的天气再也无法维持。夕阳的余晖落在今朝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尤其是那条巨大的尾巴，一挥一晃的，就好像在搔挠它的心脏。
今朝端正地坐在那儿，语气平淡得近乎随意：“无论是你，还是三日月，都还没有个明确的章程。”
她心里门儿清，自己背后还杵着个游戏官方，就更不想接触「时之政府」那群人了。
除非——对面能平白无故送她四万资源。
对，每种锻造材料一万，不多不少，刚好四万。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今朝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别做梦了。
那可是「时之政府」，是游戏官方设定的“游戏中的官方”，估摸着也是一群雁过拔毛的主儿，那边不抠搜着她的东西就算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们主动送资源？
简直是做大头梦。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妥善处理，半点差错都不能出。
至于怎么处理……
今朝缓缓眯起眼睛，周身的气息陡然沉了下来，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带着不容忽视的危险感，让狐之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听您的！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狐之助一个激灵，连忙谄媚地搓了搓爪子，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副狗腿子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它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连忙补充道：“额……只不过我们或许得快点了。这个本丸的灵力波动已经乱成一团，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我在被‘强制关机’之前，好像听到风声，「时之政府」那边要出台新政策了——要是有审神者死亡，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总部去。”
别问它具体怎么做到的，问就是它也不知道，谁让它被“关机”了。
今朝：“……”
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现在说，有点太晚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你回时之政府总部去，然后咬定你什么都不知道……等等。”
今朝忽然顿住，眸光微闪。
她想起来了，公告表明游戏公测之后会开放暗堕路线。既然有这条线，那肯定不止她一个人会走这条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这口锅，甩给一个不存在的【玩家团体*】呢？
“如果他们下死手查，你也不用多费心思遮掩，直接说出去就好。”今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却越发沉稳，“只有一点，你必须咬死了——动手的，是一个【团体】，而不是单个人。”
狐之助：“……”
狐之助：“？？？”
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满脑子都是问号，完全跟不上今朝的思路。
可对上今朝那双带着笑意，却又冷得让人发毛的眼睛，狐之助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小声应道：“额…好的？”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它很清楚，要是敢拒绝，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今朝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手：“事情就到此为止。”
她抬眼望向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雀跃，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宣告。
“这里就是我的本丸了！”
处理完紫藤的后事，今朝没有丝毫留恋，直接带着三日月，启动了传送阵，返回了属于自己的本丸。
刚踏入本丸的地界，三日月便微微眯起了眼。
入目所及，依旧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断壁残垣被重新修缮过，原本死气沉沉的建筑，也因为契约的缔结，褪去了那层灰蒙蒙的死气，透出几分鲜活的气息。只是放眼望去，屋内空空荡荡，别说被褥、电器这些日常用品了，就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寻不到。
“唔……看来确实有很多需要准备啊。”三日月抬手摩挲着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主君要不要先去一趟【万屋】？添置些必需品？”
在那个本丸的那一个月里，他悄然摒弃了许多时之政府刻入他“DNA”里的规矩，也学到了很多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今朝闻言，也跟着摸了摸下巴，眸光闪烁：“虽然很想，但要出门的话，还是换一个皮肤比较好。”
紫藤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闹开，天知道有没有传到「时之政府」的耳朵里。而【万屋】毕竟是「时之政府」直管的地盘，在没摸清楚那群人的态度之前，她可不想自投罗网。
“嗯，谨慎是好事。”三日月含笑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的宠溺，“那么我们这两天就——”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微微俯身，后半句几乎是贴着今朝的耳朵说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几分暧昧的缱绻：“一起将就一下，主君把我当作床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今朝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在紫藤那边进了点货。”今朝拍了拍胸脯，语气里满是得意。
三日月微微一怔。
他就说，当时他和狐之助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今朝却突然说还有事要处理，原来是去干这个了。
“特意选了三条部屋中的！”今朝越说越得意，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保证你睡得舒服。”
三日月愣了愣，下意识地问道：“好的，那么主君喜欢什么样的？”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
今朝：“……”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三日月。
明明是给三日月准备的房间，为什么要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三日月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耳根微微泛红。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心里五味杂陈。
紫藤那个人，从来只允许他顺从，不允许他有半分忤逆，更不会过问他的喜好。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习惯，凡事都先考虑别人的想法，却忘了自己也有喜欢或不喜欢的权利。
“嗯……我也不知道。”今朝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头微微一软，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我们慢慢来吧？不急，先试试，不喜欢就换好了。”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强硬地要求三日月必须自己拿主意，而是选择了委婉的说法。
因为她很清楚，紫藤给三日月带来的那些阴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消除的。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枷锁，需要一点点，慢慢解开。
三日月的嘴唇轻轻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哽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今朝的话语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暖意，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点点漫过他的心房，驱散了那些盘踞已久的阴霾，照亮了他沉寂了千年的岁月。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用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应道：
“好的。”
那一声应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的释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审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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