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玫瑰》白郁离与望舒

20、我知道

　　出租车的空调风带着点皮革的味道，吹得窗沿微微发烫。
　　念灵把胳膊肘支在车窗上，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玻璃，看着窗外的农田和电线杆飞速向后倒退——绿油油的稻浪连成一片，偶尔掠过几间红瓦白墙的农房，屋顶上的太阳能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小兄弟，这是要去爬山啊？”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哥突然开口，语气热络得像认识了许久的邻居，方向盘在他手里稳稳妥妥，眼睛却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瞟向念灵。
　　念灵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司机，唇角牵了牵：“不是……”
　　“不是爬山啊？”大哥嗓门亮了些，脚下轻轻点了点刹车，避开前方过马路的老母鸡。
　　“那你跑这么远干嘛去？跟朋友约好在那儿碰头？”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你别嫌我烦啊，我年轻时候跑运输，那地方去过好几回！”
　　念灵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大哥的话头接了过去。
　　“那儿的水啊，可坑人了！告诉你啊。”
　　司机大哥啧了两声，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告诫，“普通矿泉水卖五块一瓶，冰红茶敢喊十块，比城里超市贵两倍还多。还有那些路边摊的烤肠、玉米，看着好看，闻着香喷喷的，其实啊又贵又不新鲜。”
　　他抬眼扫了眼念灵加重了语气：“你听我的，最好自己多带两瓶水，再揣点面包饼干，千万别在那儿买东西，纯纯花冤枉钱！知道不？”
　　阳光透过车窗斜斜照进来，在司机大哥黝黑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一股实在劲儿。
　　念灵心里暖了暖，认真点头：“好的师傅，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谢啥，出门在外嘛，互相照应着点。”
　　司机大哥摆了摆手，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又开始念叨起那地方的路况，“还有啊，那边山路看着平缓，其实有些路段挺滑的，你穿的鞋抓地不？要是没带防滑的，到地方找个小卖部买双简易的防滑钉，花不了几个钱，安全第一……”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从当地的天气讲到爬山的路线，再到哪家农户的土特产靠谱，声音混着出租车引擎的轻微轰鸣，在小小的车厢里漫开。
　　念灵没再插话，只是偶尔“嗯”一声回应，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倒退的风景似乎也因为这热络的话语，变得生动了几分。
　　“我……”
　　“小兄弟你说什么?”
　　“没什么。”
　　出租车停在山脚下时，暮色已经沉得彻底。
　　没有城市的灯火通明，只有远处村落零星飘来几点微光，被浓密的树影遮得若隐若现。
　　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湿凉气息，混着泥土的腥甜。
　　念灵一步步往上走，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脚下的泥土里。
　　他没说话，只是循着记忆里的路，踩着深浅不一的石阶，任由手电筒的光在前方晃悠。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的虫鸣渐渐淡了，风也变得轻柔起来，头顶的树枝缝隙间，隐约透出一点清辉。
　　到山顶了。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天空，银白的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筛下满地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银。
　　风轻轻吹过，树叶晃动，那些光影也跟着摇曳，在地面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孤零零的人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念灵怔怔地看着那道影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月光恰好穿过枝叶的缝隙，直直地洒在他身上——银白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肩线，也照出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
　　那眉眼间带着几分年少时的清澈，又藏着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沉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多年前的模样从未走远。
　　“我等了好久。”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