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魔王还很穷》缃亦深

24、第 24 章

　　亚格昂低声陈述事实：“它比普通的翠树活了还久。”

　　泽戈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所幸就安静聆听，扮演一位合格的聆听者。

　　亚格昂先前流露出来的一瞬悲意很快被他收回，神情又恢复平常泽戈尔看不透的冷淡。

　　他看向泽戈尔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觉得他这样也挺好，傻得干净，不用烦恼。

　　泽戈尔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贴了这种评价。

　　亚格昂瞥向他手中那捆翠枝，眼神微黯，再开口时带了点淡淡的悼念：“或许下次再来，我们还能见到翠树。但更可能的，是它陷入永久沉睡......成为一棵普通的翠树。”

　　意识消散，对于魔物来说，就是死亡。

　　泽戈尔干巴巴地说：“我以为你很讨厌魔物。”

　　他是真没料想到，亚格昂会在乎老翠树到这种程度。

　　亚格昂听到这番话，动作明显一僵：“是，我很讨厌魔物......”他沉默良久，视线飘移，最后才憋出一句，“老翠树不一样。”

　　“它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老翠树不会陷入杀戮，也不会因魔力风暴疯狂。”

　　从亚格昂第一次踏进裂渊窟起，老翠树就像是夜里，无论多晚回家，总会亮起的那盏不会熄灭的光。

　　在他羽翼未丰时，助他逃离其他魔物的追杀， 在他磕磕绊绊地摸索在裂渊窟生存时，是它教导如何在这里活下去。

　　离别本就带着感性与悲伤。

　　暂别，可以沉淀，但永别，便是另一种天人永隔。

　　亚格昂会动容，陷入悲伤，只因他那为数不多的真心里，有一丢丢给了老翠树......

　　泽戈尔硬邦邦地安慰：“没事，把老翠树当家人也没什么，这不是也有人把我当妈。”

　　泽戈尔说的是他的大管家。

　　“......”

　　有这句安慰，跟没这句，差别不大。

　　亚格昂将头稍稍侧过，在泽戈尔看不见的角度，嘴角轻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抚平。

　　方才老翠树身上已没有多余空间再戴上红彩带，泽戈尔低头看着手肘关节处挂着剩下的红彩带。

　　他把多余的彩带递回亚格昂，顺便好奇地问：“刚才为什么要给老翠树绑红彩带。”又想到什么似的，一并问出，“还有营养药水......到底有什么作用？”

　　亚格昂没有立马回答。

　　他接过彩带，在泽戈尔面前比划了几下，眼神逐渐深沉，想像若能将其缠在面前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绝色。

　　泽戈尔一头雾水，出声打断他的想像：“你在做什么？”

　　亚格昂眉眼带笑，带着几分遗憾地收回彩带，顺手放入空间，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回答了泽戈尔先前的疑惑：“营养药水没什么特别作用......就像它说的，可以补充魔力，让它能有更高机率渡过过渡期。”

　　这就不得不提到翠树这种族的特别之处，根据不知哪里来的三流传闻，翠树在生命接近极限时，可以尝试进入过渡期。

　　若过了过渡期，便能重获新生。反之，则会在沉睡中陷入永眠，一夜之间枯萎、消散于世界。

　　而重生的机率，仅有亿万分之一，其余，只剩死亡。

　　亚格昂曾将此传闻告诉老翠树，但对方斥之以鼻表示，三流传闻，听听就好。

　　那机率也不知是从何得来，来源不明。老翠树自己身为翠树本树，从未见过同类重生，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至于红彩带......”亚格昂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怀念，“老翠树喜欢身上挂着鲜艳的色彩。”

　　他带泽戈尔来老翠树这边，一部分是泽戈尔需要翠枝，另一部分......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亚格昂想在老翠树最后的日子，满足它的愿望，绑上红彩带，灿烂的睡去。

　　情绪在他脸上收敛极快。抬眼时，他已恢复了平日慵懒、休闲的面容。

　　他凑近泽戈尔，眼神追着对方的短角，指尖倏地伸过去轻轻抚摸。

　　泽戈尔猝不及防，一种说不明白的细腻，像有人呼气吹到耳尖的轻养，从头顶的短角传来，沿着神经窜下。

　　他全身颤栗，身体不受控制地收紧、缩起。

　　太、太刺激了！ ！

　　“离我远一点！”

　　泽戈尔忍不住用力推开亚格昂。

　　亚格昂踉跄一步，挑眉前倾，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泽戈尔仍在不停颤抖。

　　泽戈尔脸色潮红，眼神迷离，被出其不意的刺激弄得晕乎乎，全身缩紧，像是喝醉了。

　　他歪着头，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亚格昂，腿也软得不自觉，一手扶着亚格昂，一手护着角，小声说：“别摸我的角......好痒！”

　　亚格昂无奈，只好收回跃跃欲试的双手。

　　泽戈尔站稳后，双手紧握角，一边瞪着亚格昂，一边试图将角收回。

　　但不管他怎么用力往下压，角握着摇晃，就是收不进去。

　　亚格昂侧身靠在一旁树上，像是旁观一场斗智斗勇的比赛，悠闲地看着泽戈尔奋力对抗自己的角。

　　用力、用力、再用力——

　　斯——！好痛！

　　泽戈尔不知道压到哪里，角端突然抽痛。

　　亚格昂见状，手微动想要阻止，往前跨一步，却又泄力，靠回树上。

　　试了多次仍无果，泽戈尔只好含着泪水，眼睛带着求助望向亚格昂：“这......要怎么收起来？”

　　亚格昂按了下眉心，舌尖抵着上颚，随后无奈地耸肩，指着自己的头说：“你看，我头上没有角，要怎么教你收回角。”

　　他也很想帮助小美人，但他自己也没有角，要怎么帮他？

　　泽戈尔没有多想，他只想赶快把角收回：“那你帮我看一下，可以吗？”

　　泽戈尔管不了其他，只想解决当下困扰他的角。

　　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他还不习惯头上多出个东西。

　　他的角又凉又坦露，如同洗完澡后不穿裤子的那种坦露感。

　　风吹角角凉。

　　亚格昂嘴角忍不住往上抿，视线在泽戈尔脸上停留了几秒，朝他走过去。

　　“头低一点，让我看看。”

　　泽戈尔照做，头往前倾。

　　亚格昂撩开他的黑发，看到两个小巧短角，不是袖珍，而是刚好亚格昂一只手几乎握住整个角的大小。

　　泽戈尔头顶传来亚格昂不赞同的声音：“你的角都红了。”他抓住泽戈尔的手，止住他乱动的动作，“先别动！”

　　一股全身发麻的感觉传来，亚格昂靠得很近，几乎贴在泽戈尔身上。

　　泽戈尔不舒服地扭动，亚格昂一个响指，他就动也动不了。

　　亚格昂：“就跟你说别动了。”

　　行吧！不动就不动。

　　被亚格昂直接定住的泽戈尔心理暗想，他正好直接靠在亚格昂身上。

　　对亚格昂不爽的泽戈尔，默默用力，想要压死他。

　　不过这念头也没持续多久。

　　亚格昂不给他反抗，拿出一捆绷带，嘴上轻浮，手上小心翼翼地缠着他的角。

　　“你怎么能把我的角包起来？”泽戈尔抗议。

　　亚格昂咬字重了一点：“你的角整个都肿起来，不绑不行！”

　　泽戈尔的角不是像指甲，剪掉不会有感觉，而是跟皮肤一样，整个角都能感受到各种触觉。

　　泽戈尔喋喋不休：“那也不能包起来！我是因为要收不起来才......！”

　　亚格昂没搭理，贴心地在绷带结尾处，绑了个小蝴蝶结。

　　“你收得起来？”

　　“......不行，所以我才让你来帮忙。”

　　“我也没办法，只能先这样，不然你想要时不时这样？”

　　亚格昂说的实在。

　　泽戈尔的角太敏感，一碰就像特别部位被碰到，会引起强烈的反应。

　　亚格昂像完成一件大事般，观赏成果：“好了，这样应该会比较好受。”

　　讲完，手贱隔着绷带捏了一下小短角，一瞬间泽戈尔跳了起来，往罪魁祸首看去。

　　亚格昂立马收手，装作没事发生，不是他捏得一样。

　　虽然角收不起来，但泽戈尔也算得了他的帮助，只好忍住不发作。

　　“唔！”泽戈尔急忙捂住嘴，“就叫你不要再摸我的角了！”

　　你个傻子！

　　没错，亚格昂还是死心不改，又摸了一把他的角。

　　每次泽戈尔猛地转过头，亚格昂都站得远远的，用行动证明不是他摸的。

　　但这边除了亚格昂还能有谁。

　　他狠狠地瞪亚格昂一眼。

　　就这样，他顶着一头黑发、两根被包得白白的角，一路气冲冲地走开。

　　“你有病是吧！就叫你不要再摸了！”

　　泽戈尔积怨已久的怒吼震得枝叶抖了一片，附近的小动物吓得四散奔逃。

　　“小美人不气、不气——”

　　亚格昂一路上不知道道歉了多少次，语气从理直气壮转为心虚，再从心虚变成讨好。

　　泽戈尔气得脸都皱起来，脚步重得像在泄愤，怒不可遏走在前头。

　　他没看见后头亚格昂，在他背后悄悄地、心虚又控制不住地虚握了一下，回忆起刚才的触感。

　　角软软的，弹性地像是轻咬一下就会陷下去，可只要稍微用力，又会瞬间变得紧实、笔直，内里那股微硬的感觉隐约可以感受到。

　　亚格昂眼神闪避，呼吸急促了些，不自觉地摸着脖子，吞了口口水，像是被自己的回忆呛着，步伐都乱了一拍。

　　还挺好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