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骗子不能随便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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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暖黄色的灯光洋洋洒落下来，白暮雪关上房门，砰的一声躺在床上，望着淡黄的天花板，全身放松，大脑放空，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甜腻的香味，让他头脑发晕，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明明是五月半的天气，为什么越来越冷了呢。
蜷缩，发抖，抱紧身体。
在睁开眼时，已是白茫茫一片雪，白暮雪看了看四周，是熟悉的桑石村。
他怎么会在桑石村？他不是在湘南吗？
这里……是梦境？
白暮雪向远处眺望去，见一小男孩正踩在雪地间，开心的蹦蹦跳跳，肤质白皙，左眼眼角下的泪痣极具亮眼。
这是……小时候的自己。
小男孩继续跳着，跑着，蹲着捧起一捧雪向天上撒去，雪落在自己身上时哈哈大笑，忽的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白暮雪心头一动，没理由的抬起脚步，欲扶起他，可手掌快接触到时，却直接穿了过去。
之所以无法干预，是因为他现在是在梦境，是以记忆回放的方式在观看吗。
“哎呀，小雪呀，怎么回事呀，让妈妈来看看阿，别哭了宝贝阿，妈妈在这呢……”闻声而来的徐莹赶来，赶紧将他扶起，抱在怀中细心呵护。
是妈妈啊……
白暮雪就在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看着徐莹哄着小时候的自己，温馨又幸福，他已经感受到空气中不属于现在自己的幸福气泡。
自从上完三年级，父母就离异了，他被判给父亲，母亲在离婚后也一走了之，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父亲的职业很忙，没有很多时间陪自己，更多时间都是在桑石村的田野中和小狗小猫小鸡小鸭还有隔壁老李家的牛羊，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
家长会这种东西，家长是从来缺席的，爷爷奶奶不识字，去了也等于什么也不懂，所以三年级以后的家长会，都是自己给自己开。
当然，在长期自己给自己当家长的情况下，班级上也出现了一些流言。
可能人们会说，小孩子童言无忌，就当放了个屁就行，但大人们从未想过，被说的对象，也是小孩子，能把什么都记在心里，敏感的小朋友。
白暮雪从小冷淡内向，几乎是独来独往，那段时间几乎有人见到他都要来一句
“他没妈妈！没爸爸！”
“他家长会没人开，都是自己给自己当家长！”
“天呐，没妈妈没爸爸真可怜……”
“白暮雪没父母哈哈哈哈！”
面对这些，白暮雪并未施舍给半个眼神，后面只是默默告诉班主任，这些同学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学习，班主任出面，他们才消停了一阵子。但看白暮雪的目光，还是带着怪异。
他被疏远，上体育课集体作业时，他们故意不带他，收作业时不收他，导致老师一直以为是白暮雪不爱学习。
是他不想和同学一起玩吗，并不是。
是他想要父母离婚吗，也不是。
是他想一个人开家长会吗，更不是。
所以这些是他自己的错吗，都不是。
但为什么所有异样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为什么父母离婚，最受伤的是他。
“小雪还这么小……你们就将就过…得为孩子着想啊！离婚最伤的是孩子啊。”爷爷的声音传来。
白暮雪这才回过神，发现周身环境均已变换，是在老屋内。
大人们都围城一桌，白暮雪安静的坐在一旁写作业，彼时他三年级，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无心解题，一直在窥听他们的谈话。
“离婚不都是这样吗。”徐莹冷冷出声，仿佛早先看见的温柔妈妈不是她，而是被夺舍的女人。
他们以为孩子还小，听不懂，所以放肆的大声言语。
“这个婚可以离，但对孩子不能马虎，你能做到吗。”父亲白建军镇定开口。
徐莹没说话。
小小的白暮雪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妈妈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可能永远也不回来了。
最终徐莹搬出了桑石村。
临走时，白建军说是送瘟神，送走徐莹，那天，也是茫茫一片大雪，白暮雪在门前，目送徐莹离开。
看着这场毫无厘头的梦境，白暮雪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醒过来，他不想再经历一边了。
鼻尖忽然有些酸涩，眼眶也有些许湿润。
他没有喊那声妈妈，也没有叫妈妈别走。
他喉间像是有被东西堵住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走出老屋后，徐莹转过头，对着小小的白暮雪道：“小雪，妈妈出去玩几个月，几个月后，妈妈就回来了。”
骗人。
你明明不会回来了。
骗子不能随便承诺。
会有傻子相信的。
最后徐莹越走越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明知道徐莹是骗人的，白暮雪还是等了三个月，他每天傍晚做完作业吃完饭，就倚在门框上，望着村口的方向，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七个月，一年。
白暮雪还是没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不是说几个月就回来了吗，这都一年了，12个月，天白了又黑了，黑了又白了，为什么还是不回来呢。
看着小小的自己倚在门框时，白暮雪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心酸，他不再去看，转身走进老屋里，却看见爷爷奶奶擦眼泪。
“唉，徐莹怎么能就这么狠心，把孩子丢下就不管了。”
“我每次看着小雪看着村口，我这眼泪啊，就止不住的流……”
两位老人依偎在一起，无声哭泣。
看到这里，白暮雪的防线彻底攻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哭出来，还是在梦里，像个小孩子一样，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走过去，弯腰，俯身伸出手臂却透过爷爷奶奶的身体，但还是稳稳抱住了他们。
虽然他失去了母爱，但他得到了更多的爷爷奶奶的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骗子不能随便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