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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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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到底传到了林孜翰夫妇的耳中。
本来一切不名誉的事情,父母总会是最后知道的人。然而当日大卫在该处闹得实在有些大。
有人认出大卫来,然后将此事说给朋友,渐渐地便终于传到林孜翰那儿。
一日大卫回家,看见父母都端坐在楼下客厅。
他漫声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林孜翰叫住了他。
大卫不知何事,便靠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等着。
林孜翰脸色平静,当走近的时候,突然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大卫脸上。力道之大,将大卫揍倒在沙发上。
大卫完全没有料到,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睁大眼睛,又是惊怒,又是大惑不解。
当时林慎延正好返家,他赶紧走上前,挡在大卫面前,问:“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林孜翰黑着脸,半响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说:“你问你弟弟,他做的出来,我没脸说出来。”
大卫捂着脸,有些气哼哼地站在一旁,也不作声。
林慎延也听到了那个流言,他猜到是这回事,便拉了拉大卫的袖子,暗示他回房。
大卫瞅了大哥一眼,就转过身要朝楼上走去。
林孜翰特地等着大卫,哪里会让他轻松无事。当即便喝住他,道:“你给我解释清楚,一个星期前,你在某个酒吧做了些什么。”
大卫这才停住脚步,有些犹豫地转过身,眼睛游离不定。
林孜翰见他神情,知道刚才那问话让他措手不及。他见大卫神色,心中确定大半,当时急怒攻心,颤抖着说:“我养子不教,是我的过。但我没想到你如此堕落,居然去和男人厮混。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么,说林家二少爷被几个男人在酒吧玩,上下其手,最后还是另外一个男人将你从酒吧带出。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便买与你,家中亏欠你什么,让你如此去糟蹋?”
大卫涨红着脸,硬梆梆地回答:“没有的事情。”
林孜翰见他态度强硬,痛悔自己以往不教,便拿起手中藤条,劈头盖脸朝大卫打去。
大卫要跑开,被林孜翰抓住他的衣衫。他便举着手,徒劳地护住自己的头。
林慎延在旁看的心软。他将林孜翰拉开,自己亦为此挨了几下藤条。
林孜翰瞪起眼睛,道:“不要阻拦我,今天你就当你从来没有这个弟弟。”
林慎延说:“爸爸,那是中伤,你误会大卫了。”
林孜翰虽然面恶,其实心中却像溺水的人,渴望并且等待着任何一根浮木。只要有一人出声否认,他便紧紧抓着那根稻草。
林孜翰立刻停下手,但依然沉着脸,说:“你不要替他遮掩了。”
林慎延看了眼大卫,见刚才那数下藤条似乎下手颇狠,大卫的手红肿起来。但是他依旧倔强地别过脸,紧抿着唇,看上去像是愤怒,又像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林慎延叹了口气,咳嗽了一声,那一声中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端正神色,平静地说:“爸爸,我亦听到那个流言。既然那个酒吧如此隐蔽不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言语确确,仿若他们亲身经历?”
林孜翰道:“一传十,十传百……”
林慎延叹了口气,又说:“既然是一传十,只要有一个人做了源头,别的人自然会添油加醋地传下去。”
林孜翰道:“但是他去过那酒吧。”
林慎延道:“爸爸,你还不清楚大卫个性么。本市只要给他发现有新奇的地方,他哪次不是迫不及待地要去玩。听说带他去的许永臻以前是菲菲的下属,这个人恐怕是有那种毛病的,现在看来,估计也有引诱大卫的意思。大卫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大概是被别人骗着说好玩,加上又是熟人,就兴冲冲地跟着去了。”
林孜翰哼了一声,说:“那也怪他自己,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历就跟别人去玩,一点心眼也不长。”
林慎延见他神色已经缓和,便又道:“要不大卫怎么会跟别人闹起来,我想大卫他根本就不知道那酒吧是怎么回事。然后糊里糊涂跟着去玩了,到了之后才知道不对劲。若大卫是有心去玩,怎么会跟那些人争吵起来呢。”
说罢,他又道:“而且爸爸你也知道大卫脾气冲,不知得罪多少人。现在他们逮着这个机会,自然要加一些难听的话,来报复一番。”
林孜翰想想也是,他看了一眼大卫,见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又见他手背和脸颊都肿了起来,当时早就心软了。但是他依旧不愿轻易放下身段,便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道:“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成天游荡。结果闹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长进。”
林慎延笑着说:“经过这次事,估计他也受了一个教训,知道以后做事应该稳重点了。”
说罢,他俯下身,将大卫拉起来,然后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自己的房间。
林慎延又劝解父亲一番,然后再上楼看望大卫。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林慎延便推开了门。
大卫正躺在床上,一本《南国电影》盖着他的脸。
林慎延走过去,拿起杂志,见杂志下他瞪着眼睛,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只是他脸高高地肿起来,显得那生气的表情有几分滑稽。
林慎延要缓和气氛,便随意翻看了一下杂志。他看见有电影介绍,便笑着说:“说起来我很久没看电影了,什么时候带你去看看电影?”
大卫哼了一声,道:“影棚都不知去过几多次玩,还有什么好看的。”
林慎延故意要逗他说话,便指着杂志上彩图,道:“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你?”
大卫忍不住斜着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见彩图是新近红星阿尊。便先是不作声,后来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哪里像我。”
林慎延知道大卫从小到大都被人称赞漂亮,他亦知道自己长的好看,所以虽然不说,但是心中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为自满。当即林慎延故意逗他,便装作认真的神气,道:“你看,你们很似,两人又是差不多瘦。”
大卫忍不住,翻身起来,道:“他比我黑多了。”
林慎延忍不住失笑,道:“好啦,你比他好看。”说罢,他将一旁的药水拿过来,温言道:“让我帮你上药。”
大卫这时脾气也差不多都平息了,他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等着林慎延帮他擦药。
林慎延上好药后,见大卫脸上红红绿绿,不由笑着将镜子递给他,道:“靓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大卫睁开眼镜,自己也笑了起来。
林慎延见大卫脸色和缓,方才进入正题。他端正了神色,道:“不管怎么说,你这次事情是闹得有点大。你知道父亲一向要面子的,你那么一闹,让父亲实在是很没有面子。”
大卫笑道:“有大哥你帮我遮掩呀。”
林慎延叹道:“我能帮你遮掩几时呢。”他顿了顿,又道:“我以前问你许永臻是个怎样的人,你说他很好,就是这个好么?”
大卫抬起头,他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大哥就爱拐弯抹角。”
林慎延道:“这样的话,我就直说了。大卫,以后你不可再与他来往了。”
大卫点了点头,说:“好啊。”
林慎延没想到大卫答应地这么直接,他愣了愣,又道:“不能口上答应着大哥,然后偷偷再跑去见他。”
大卫笑了起来,说:“大哥怎么不放心我。”
林慎延看着大卫的眼睛,是开开阔阔的坦率,不在心上,一丝留恋也没有。
林慎延又是放心,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他忍不住问:“他不是你……”林慎延不知如何形容两人关系,踌躇半天,才道:“你……那个吗?”
大卫嘻嘻一笑,道:“是呀,可是既然大哥叫我不与他来往,我就不与他来往。”
林慎延没好气道:“你别油嘴滑舌了,什么时候你这么听我的话过。”他皱起眉,大惑不解,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前段时间你经常晚回,是不是跑去与他厮混了?你与他这么如胶如漆,怎么见你一点都不难过。”
大卫笑了起来,他道:“我舍得啊。”
林慎延闻言,虽然大卫的举动让他放心,但对于大卫的行为,他到底有些不以为然,便道:“大卫,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与人相处,可不能这样的态度了。到底别人一个个的,也都有自己的喜怒脾气,可不是什么玩意儿,说不要就不要。”
大卫哈地笑了一声,说:“他就是个玩意儿呀。”
林慎延听了这话,觉得心中不舒服,便微微变色,道:“虽然我没见过许永臻,但是能受得了你的脾气,和你处的这么久,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到底都是用心和你相处。你这样践踏别人,未免太没有良心了。”
大卫嘻嘻地凑上前,说:“那明天我去找许永臻,让大哥觉得我有良心。”
林慎延没好气地说:“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玩归玩,对人到底也要尊重一些。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当你轻狂,说过就算。以后你可别这样小孩子气,到底快二十的人了。”
大卫不作声,他枕着林慎延的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个不自觉的懒懒的笑容。
林慎延见他那懒散的神情,斥责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此时屋里的气氛有些慵懒。大卫自回来后,两兄弟一个忙着做事,一个忙着玩,从来没有如此安静地相处过。
林慎延看着膝上大卫的脸,他心中一阵温柔。那个人到底是他弟弟,再怎么不成材,怎么凉薄无情,都是他弟弟。
林慎延这些天都忙碌,现在精神难得松弛下来。便往床边靠着,也微微闭上眼睛,随意问道:“那个许永臻,是不是就只喜欢男人?”
大卫应了一声,说:“嗯。”
林慎延皱眉,道:“你怎么和那种人玩在一起了。”
大卫想了想,笑嘻嘻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脾气好,大家又经常一起玩,所以慢慢地就熟了。”
林慎延摇头,有些不满道:“我听别人说,那种人要是存个心思,再引诱一下,是可以把正常人拉下水,变得和他们一样的。这次他带你去那种酒吧,估计就是这个意思,你以前肯定没有提防。”
大卫笑道:“反正现在我也不打算和他来往了,大哥你还不放心?”
林慎延觉得自己应该放心,可是他还是有些忧心,就问:“那个许永臻,是不是个爱闹事的?”
大卫明白过来,他抓了抓头发,笑道:“大哥你怕他使坏么?”
林慎延点了点头,说:“听说你平常有给他钱,但他在你身上到底是认真付了一番心思。现在你把他当垃圾不要了,我怕那个人会起点什么念头。我们在明,那人在暗处,他使点小动作,传出去也不好。”
大卫摇摇头,笑了起来,说:“他不会的。”
林慎延不放心,他问:“那个许永臻是个老实人?”
大卫笑道:“这我可不知道。”
林慎延见他虽然说不知道,但看他的神气一点也不关心。他虽然不说,但是心中知道许永臻对他死心塌地,所以眉眼之中,全然不当回事。
林慎延见他神情漠不关心,当时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感叹,道:“你小时候就是这脾气,记得小时候家里给你买什么东西,等新鲜劲头一过,你就弃之不顾。”
大卫扬起头,眨了眨眼,说:“是么。”
林慎延道:“你还记得么,你5岁那年,喜爱扮小牛仔,死缠着要家里给你买了一匹小马。结果买来之后,也就新鲜了一个月,开头几天倒记得天天跑去给小马喂草,过了几天,就跑的疏懒一些。不过那一个月好歹还记得跑去看小马,一个月过后,你就再也不管它了。”
大卫想起这件事来,便问:“对了,被大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是有这件事来。那之后呢,小马之后怎么样啦?”
林慎延道:“你忘了么。那小马在一次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蹄子,医治不好,所以没有办法,就只好将它安乐处理了。”
大卫啊了一声,说:“我都不记得了。”
林慎延叹道:“那时你又喜欢上了火车模型,满屋都是小火车,哪里还记得那匹小马.老何当初还担心,说小少爷这么喜欢那匹小马,若是发现它不在了,岂不是很伤心。结果发现你倒好,根本就没有发现小马不见了。”
大卫被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伤感,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说:“大哥老是记我这些事情。”
林慎延道:“你不喜欢的玩具,丢掉了,或者弄坏了,我都不会说你。甚至你转头就忘记那匹小马,我虽然不中意你这个脾气,但也没觉得需要特别拿出来怪责。但是人不是玩具,亦不是畜生。哪怕平常对你再好,怎么迁就容让你,你这么轻贱别人,日子久了,将来别人总有冷心的一天。到时心一冷,也难料会有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原本可以让你处理地更加缓和一些。只是许永臻既然是那种人,我也不愿意你与他再有什么交往。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与人交道,不能再这么轻浮无礼了。”
大卫漫声答应。但是他心里却不以为然。许永臻将来会有冷心的一天么?也许有罢。但是他的灵魂不一早就是自己的了么,就算冷却了,黯淡了,那也是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