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糊涂心》龙千岁

19、第 19 章

　　我看着他。
　　看着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他是这样的美丽而又迷人，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现在，在这里只有我能欣赏他充满魅力的一举一动，聆听他柔和沉静的嗓音。
　　不敢太过专注，却又舍不得分心。
　　太过专注，会无端地增加他的压力，而我又怎么舍得分心，去顾及别的什么东西。
　　只好装作正在欣赏眼前密密麻麻的条款，摆出道貌岸然的嘴脸，暗中却把九成的注意力都投放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他一再主动接近我，我却不敢明目张胆，有所行动。
　　没想到，我也会有如此畏首畏尾的一天。
　　明明对面坐着自己的爱人，却只能用公式化的口吻，说一些废话。
　　如果可能，我只想把他就这样压倒在柔软宽大沙发上。
　　解开浅灰色的丝制领带，褪下严谨的黑色西装，肆无忌惮地爱抚他美丽健康的身体。
　　不是没想过，利用这个机会再度占有他，尽情享受交欢的乐趣，可我实在没那个胆子。
　　我就是这么没用，就像个正宗的妻管严。
　　所以我只好看着他，故意不那么专心地看着他。
　　即使这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牵动我的神经。
　　他的笑容和蔼又可亲，却仅仅停留在表面。
　　小雅，你还不够老练。
　　你可以骗过任何一个人，可你骗不了我。
　　我用整个身心来感受你的一举一动，透过温柔的笑容，我看见的是疲惫的灵魂。
　　让你这样精神紧绷的，除了我，不做他想。
　　多么讽刺，我本该是最希望你幸福快乐的人。
　　可现在，我成了你痛苦的全部根源。
　　真是……可笑。
　　我自己也有毛病，我太不知足。
　　如果我能再冷血无耻一些，只顾趁着你对我虚与委蛇的时候大占便宜该多好。
　　真可惜，我本以为自己是坏水灌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顾虑。
　　做都做了，居然来装好人，真是恶心。
　　我也是个怪物。
　　如果我不这么吹毛求疵，也许大家都能过得快活一点。
　　就算谈不上快活，至少不用这么累。
　　难得糊涂，我为什么非得这么清醒？
　　清醒得让我无法忽略他隐藏在瞳孔深处的焦虑。
　　小雅，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我要你永远陪着我，说到做到。
　　所以，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强颜欢笑。
　　我真是卑鄙，为了贪图你看似活泼的表情，竟一直保持沉默。
　　能与你轻松交谈的感觉实在太美妙，甚至常常让我忘了，这只是一个假象。
　　可惜不到三秒钟我就会再度清醒，再次为你眼底的疲惫深深悲伤。
　　我们都在自欺欺人，而我，比你更没用，更虚伪。
　　不，我不认为你是虚伪的，从来不。
　　你是如此纯洁而高尚，简直像是珠峰上的皑皑白雪，潺潺清流。
　　你永远无法适应这个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污秽肮脏的世界。
　　如果让你做一个单纯的研究人员，也许过不上这样奢侈的生活，但一定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也许会娶一个娇小善良的女孩为妻，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我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再也无法回头。
　　大丈夫举手无回，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是我毁了你的生活，我罪孽深重，但永远不会后悔。
　　小雅，你太善良。
　　我一直等着你采取行动，可你没有。
　　你顾虑的太多，甚至不像一个商人该有的样子。
　　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让我焦头烂额，可你总是再一番挣扎之后，悄悄放过。
　　就算你害我破产，我也不会怪你。
　　可你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我，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打击我的机会。
　　你太善良，善良得让人心疼。
　　我宁可你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报复我，然后笑得灿烂，神采飞扬。
　　这算不算一种病态？
　　我曾一直以为，自己爱的，其实是一个对映的影子，结果不是。
　　你纯真而直白，活力四射；我深沉而阴险，未老先衰。
　　我曾经以为，你就像我在镜子里的映像，我爱的，其实是我自己。
　　这种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爱情根本无法解释。
　　我爱你，也许是一见倾心，也许是日久生情。
　　我爱的是你，封小雅。
　　无论时间如何流逝，环境如何变迁，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
　　一身黑色西装的表情冷漠的封小雅，和那个T恤牛仔的精力充沛的封小雅是一个人，都是我爱的人。
　　无论你做了什么，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封小雅。
　　只要你是封小雅，我就不会放开你。
　　我不知道来世是否存在，我不想预约什么不确定的东西。
　　我只知道，今生我要你陪伴左右。
　　就算要我下十八层地狱受罪，我也不在乎。
　　我永远不会对你厌倦，不会。
　　可也许，只是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让我看到你如此轻松愉悦的表情——尽管笑容底下潜藏着我无法忽略的紧张。
　　如果可以，请你一直骗下去。
　　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
　　可我就是没办法开口，戳穿这看似美妙的假象。
　　就算是骗我也好，只要你肯对我笑，跟我闲扯一些无聊的话题，就能让我感到无比的快乐。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明知不过是镜花水月，竟然还能这样满足。
　　你的笑容太有杀伤力，就算明知道是虚假的，是人工的，都能如此安抚人心。
　　如此可爱而诱人，让人忍不住想更近一步。
　　男人，真是欲望的奴隶。
　　在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以前，竟已经把他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又让你紧张了。
　　骨感而强韧的身体被限制在我的手臂与胸膛之间，他的脸上虽然尽力保持着笑容，却还是克制不住微微的颤抖。
　　果然，你还是排斥我的接近。
　　我本应该放开你，不让你这样难受。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让你从我怀里逃走。
　　在你的感觉和我的心情之间，我再一次做了极端自私的选择。
　　距离上一次拥你在怀，到现在是一年七个月十二天三小时，原谅我糟糕的记忆力，实在无法精确到分秒。
　　那时你完全像个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依赖我。
　　这个世界，总是让人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
　　那时我能拥抱的，是你，又不是你。
　　如今我终于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把你抱在怀里。
　　如此充实，而温暖。
　　请原谅我的卑鄙行径，我是这样一个自私的败类。
　　可我就是爱你，毫无道理可言，我爱你。
　　容我再自私一些好了，至少在现在，让我觉得，你其实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一个人无法得到全部，那么，至少让我先得到一部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