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律无差]我笑世人太疯癫，世人笑我看不穿》一月泉

1、第 1 章

　　律香川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残留几个记忆，自己的名字，毒药的味道，窒息的感觉和温暖的拥抱。他努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净但并不华丽的房间。张张嘴，嗓子火燎般的疼痛，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下意识地动动手指，没有摸到任何东西，但身体告诉自己，这手里本应该有些东西。律香川想要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顿时浑身酸痛，头脑发晕，眼冒金星。
　　这时，从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以一种和体型不符合的大嗓门叫道：“他醒啦！他醒啦！”
　　这句话导致的后果是一阵跑步声和律香川加剧的头痛。
　　打头进来的人穿着一身跑堂的衣服，肩上搭着抹布，就算没有笑也带着股笑意，而且看上去极为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就见他几步走到律香川面前一把扶起他，塞回床上：“这倒霉孩子，怎么尽往地上掉啊。”
　　刚才那大嗓门跟了进来，立刻声明：“不是我干的！”
　　跑堂的没理她，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律香川嘴边：“是想喝水了吧？”
　　律香川就着那人的手，小口小口的吞咽着，一个大嘴巴的女人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他：“侯哥，他真的醒了哎 。”
　　“他早该醒了。你也不想想他喝的药是在掌柜的财力支持，大嘴的亲力亲为，以及我的光明正确监督指导下才煎成的。老白还没日没夜地照顾他那么多天，他要是再不醒来，估计掌柜的要么把他刷刷买了，要么把他杀杀做菜去换药钱了。”尾随的年轻书生说道。
　　律香川嘴里的水喷出，咳嗽不止。跑堂的连忙在他身后拍了几下，同时谴责书生：“你怎么尽吓唬人呢？”
　　“就是，我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么？”一个别有风情的女人站在门口软软说道。
　　她身后站着一个怎么也挡不住的拥有壮硕身材的人说：“掌柜的显然肯定不会干这种事，我又没烧过人肉，要是不好吃挣不到钱，那怎么办？掌柜的什么时候干亏本买卖的？”
　　律香川的眼睛就从这个转到那个，接受着各种信息。他虽然记不清以前的事，但是有一点还是清楚的，那里的氛围是压抑黑暗你死我活的，而这里的氛围太诡怪太不一样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尽管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自己一点危险的感觉也没有，像两个完全不搭的世界。
　　“出去，出去，都出去！他还是病人呢，不是给你们来参观的，就是以后给你们参观了，也要给我钱！想想他花了我多少银子！”掌柜的赶人道。
　　律香川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跑堂的衣袖。
　　掌柜的笑了：“这下好，真是谁捡回来的谁负责。一剂药一两，他也就吃了十天。老白，你工资是一个时辰十文。你和这位大哥商量商量，看你们俩拿什么还。”
　　“掌柜的，你不能这样啊，当初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是大家一致审核集体举手表决通过才让他住这的啊。不能什么全算我头上。”老白提出抗议。
　　老板娘理都不理他，把门关上，下楼去了。
　　那个叫老白的叹口气，坐在床边上，望向律香川：“我叫白展堂，你可以叫我老白。我是前几天在店门口看到你的。当时你中毒昏迷，命在旦夕，可劲还挺大，扯着我的袖子就是不肯放，我只好把你抱回来了。现在虽然还有些余毒，但时间长了，随身体新陈代谢也会消失。”
　　律香川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白展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家里有几亩田？可曾婚配？”
　　律香川本能地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两眼含泪地看着白展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哦，这就是那游医说的副作用啊。那你能写字么？”
　　律香川在脑子里面搜索一遍，自己应该是会的。他抓起白展堂的手，在手掌上轻轻地写下一个“是”，可等半天也不见白展堂的反应。
　　其实，白展堂的反应很简单，他什么都没有想，他当机了。律香川在他手上写字的时候，他只感觉到麻麻酥酥的感觉像小虫一般从手掌和律香川接触的地方爬遍四肢百骸，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大脑 CPU一时处理不过来，直接当机了。
　　一只手指戳戳他，没反应，用劲戳戳，还是没反应，掐，“啊！”有反应了。
　　白展堂重启：“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家里有几亩田？可曾婚配？”
　　律香川做了一番慎重考虑，自己都是被毒死的，那肯定有仇家，用真名太危险了，而剩下的自己实在不知道，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同时写道：“不记得了。”
　　“什么都记不得了？”白展堂不死心，将自己的视线降到和律香川同一水平线，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这毒药太霸道了吧。
　　律香川又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
　　白展堂立刻缴械投降，这小样太萌了啊……
　　“那你能做什么啊？”白展堂问完就打自己一个嘴巴，这不白问么，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人，还能做什么啊。难不成只能自己养着他？想完在脑内补给自己一巴掌，凭什么我养他啊……
　　白展堂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律香川在他手上划到：“写字。”
　　白展堂彻底无语了，写字不能作为特长啊……你书没秀才读的多，帐又不会算，会写字算什么啊，我会写，掌柜的会写，连小贝都会写，唯一一个不会写字的是大嘴，你菜又没他做的好。你是什么都不能干啊。只是前几天他昏迷时，一直抓着自己不肯放，要不是塞了些自己的旧衣服到他怀里，估计连厕所都不能去了。导致客栈里面的人认定肯定以及确定他要不是自己前来认亲的兄弟，要不就是自己上辈子欠钱的债主，所以有关他的什么事都算在自己的头上。想撂挑子不干，可看到他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都干了。现在他欠的银子又算在自己头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完，亏大了啊。
　　白展堂苦中作乐道：“你是我十两银子买的，以后就得听我的。”
　　律香川对这话感到似曾相识，头更加疼痛，以手扶额，各种影像在眼前晃，一个中年人，一些破碎的话：“给你……吃……听我的……”
　　“不，不要再听你的。”律香川下意识摇头。
　　“嗯？”白展堂只能看到他嘴动，并不能听到声音，但看他摇头的动作猜出了他的意思，“你不愿意？”
　　律香川立刻清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地变柔顺，露出最温和的笑容，望向白展堂，同时点着头。
　　白展堂彻底糊涂了：“算了，你什么的先记我帐上，等你能说话，能干活，想起什么的时候再说吧。”说着，把律香川塞进被窝里，盖严实了，“趁现在好好休息吧。等你病好了，能动时，想休息掌柜的都不放过你的。”
　　律香川乖乖闭上眼睛。
　　河边，坟墓，明媚的笑容，什么混乱的梦啊。
　　但律香川的嘴角还是往上翘，像是找到了长久以来苦苦寻觅的人。
　　而白展堂坐在他的床边，开始帮律香川作起未来职业生涯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