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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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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野和往常一样推开房门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今天的空气是凉的。
都说一场秋雨一夜之间唤得满城桂花开。
若是在长安这句话可不假,只可惜平安京内能被着秋雨唤醒的桂花只有两株。
一株在土御门的安倍晴明那,一株在鸭川江的定安府上。
太阳刚刚从碧空中稍稍西斜,细密的雨就纷纷落下。
雨滴不大不小,不像夏雨那般猛烈转瞬即逝,秋雨是暧昧绵长的。
一只素手虚虚地放在香炉上方,正以手试香,查验着炭火的温度。
寝殿内安静得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来往的脚步声。
屋外淫雨霏霏,把众人都困在屋子内。
拿起一颗香丸,在香灰里垫上贝母放进炉内,片刻后熟悉的香气蔓延。
婉音端起香炉仔细地熏蒸着架子上的衣物。
武安懒散地斜靠在藤榻上,她怀抱里依偎着信浓,前田和平野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翻看着同一本书。
退认真地倾听着今剑轻声地讲述着在外流浪的故事。
他的小老虎抓了抓团花样式的地毯,打了一个秋乏的哈欠。
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在雨中停在梧桐树前。
乱从伞下抬起头,仰望着扎根在大地,直指碧空的梧桐。
秋风吹得雨丝纷乱,也把梧桐树碧绿的叶吹得哗哗作响。
“唔……!”
乱受惊似地发出可爱的声音,他连忙将伞撑好,拎起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裙裾,看向遒劲的树干。
不知何时,他偷偷喜欢上了梧桐树,自然也喜欢着梧桐树似地人儿。
湿答答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残香。
是桂花在开呢。
乱撑着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在朦胧的细雨中踩着满是落叶湿答答的石板路上。
伞柄在手中转了一圈,雨滴飞了起来,砸在前面的小路上。
“嗯哼哼~”
他哼着没有调的歌,漫步在朦胧的雨中,听雨打在伞上做鼓点,应和着自己的歌。
路过庭院,望见了雨中的菊花。
金色的,红色的;细如发丝的,粗粗大大的;开得俊朗的,开得眷恋的。
迎着秋雨自顾自地开着。
乱歪着头看着菊花丛后的那架秋千,正无比可怜地沐浴在这雨中。
连菊花都有它的蓑衣呢!
他轻轻地跑过去将伞放在秋千上,沐浴着细细的润泽的雨水跑到了武安的身旁。
对方正从薄毯里起身,看见乱埋怨似地说:“你瞧,头发都湿了。”
武安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乱披散的长发。
“再淋一会儿都不知道你是生病还是生锈了。”
“好可怕呀!”
乱笑着开口,“您都把我说得害怕了,可要安慰我!”
“好呀——”
武安当即笑着招呼寝殿里的其他孩子:“你们快瞧瞧,在这儿给我等着我呢!”
她出声点燃了刚刚还安静蛰伏的寝殿,短刀们七嘴八舌地笑啊闹啊。
就连髭切也开口了。
“诶呀诶呀,真是狡诈。”他慵懒地坐在地毯上,一手搭在藤榻的边缘。
“付丧神……会不会变成恶鬼呢?”
“去去去!”
武安玩闹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捂住乱的耳朵。
“不许说这种吓人的话。”
髭切被她说了也不恼怒,拖着下巴倚在榻上笑着看向她。
“……要是弟弟丸和我一起来就好了。”
细雨击打着江面,安静平和的鸭川江泛起数不清的涟漪。
歌仙自在地打着伞漫步在柳树下。
“山风吹花落纷纷……”
他伸手去接柳叶上滑下来的雨滴,喃喃诵着和歌,目光远远眺望着对岸红得连成片的山林。
“浮世行舟一道痕*。”
歌仙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叹出一口气。
秋雨击打着江水,也打在河岸的土地。忽然他余光里瞥见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歌仙犹疑地停下脚步他把伞放到岸边,踩在松软的河岸边伸手去捉。
一个鎏金的栀子花形状的六角银碗赫然埋在泥中。
这支银碗被武安拿在手里把玩,她用指腹去探碗底的印记,仔细摩挲能感觉到一个武字。
的确是家里的东西。
“该不会是那日丢到井里的那只碗吧?”她转过头看向同样也是一脸惊讶的前田。
“可是在井里的碗,怎么可能在鸭川江边上呢。”他不解地询问着。
武安也说不出来个理由。
总不可能那个井是酉阳杂记里的八角井,过了一个月在江边捡到吧?
“回都回来了,就像往日那样接着用吧。”武安将碗递给婉音。
对方给了她身边的姑娘一个眼神,那个姑娘就把煮沸的甘蔗饮倒在那支碗里,随后一饮而尽。
“咦?”
她不由得发出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婉音问她。
“碗里不是甘蔗饮了。”对方急忙回答。
“碗里的是酒!”
次郎正坐着地毯趴在矮凳上,听到她说的话猛地站起身两眼放光地看着那只碗。
“让人家试试!”
微微发黄的乳白色半透明液体倒在碗中,银棱碗放到次郎的手中,里面的甘蔗饮晃动散发着曼妙的气息。
次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啊——”
他转头兴奋地看着武安:“真的是酒!还是一碗好酒!”
“是酒这碗也不能给你。”
武安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对婉音叮嘱:“可仔细看着点,别叫他偷着换走了。”
“到时候又闹酒疯,我让你一个人拦他。”
“诶。”
对方柔声答应着:“要是叫郎君换走了,我提头来见公主。”
武安笑着瞪了她一眼,伸手点了点对方。
“你啊,净会说好听的话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