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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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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什么地方?
你死了便知道了,何需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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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我在瞬间意识模糊。残肢断臂在一片灼热的火海中迅速蒸腾,化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焦臭气味。
漂亮的芭比娃娃在我的手中化成灰烬,这个是弟弟一直想要买来送给他女友的礼物,今天是他女友的生日。
亦是我的忌日。
我就这样悄然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挥发,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疯狂的火焰已经将我的一切吞噬,我的躯体,我的灵魂。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毁灭在无情的火海里,我叹了口气,对着身后已经站好的两位差官大哥一声苦笑:“走吧。”
黑白无常并没有如我预料中的那样用勾魂锁将我锁上,我有些纳闷地跟在后面。白无常好心地替我解释:“勾魂锁只是为了勾住那些眷恋人世,不肯归去的人的魂魄,而你的躯体已经灰飞湮灭,就算你想要逃走,也只能做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倒不如跟着我们投胎转世来的惬意。”
我点点头,算是赞同。说得极是,如果我不跟着这二位,还能跟着谁?天地之大,倒还真是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走吧。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待着了。”黑无常厌恶地看着我还在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扭头便走。
七拐八拐地走了许久,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阎罗王。我没能看清他的脸,因为他的周身是一片黑暗,像黑洞一样,我不敢看,害怕再看下去自己的目光就一直停滞,再也收不回来。
“你是易夕?”沙哑的嗓音,配着他周身的黑暗,让人多出了一点恐惧的味道。
“嗯。”无意识地点头承认,我的眼光停留在他手中的一个薄薄的本子上。
“易夕,男,1989年7月15日出生,2009年7月15日死亡,死因是煤气爆炸,今年刚满二十。父亲是易善,母亲是王琦,弟弟是易朝。你可有什么补充的了?”阎罗王面无表情地发问,阴冷的声音冰凉的可怕。
“没有。”我有点郁闷,原来自己活了二十年,直到死去都没有任何值得阎王记录在册的事迹。
“鬼节出生的人啊。”
阎罗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转头向黑白无常吩咐了什么,又继续对着我黑着脸发问。
“你对你自己的一生可有什么遗憾和未完成的愿望?”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面前的黑脸阎王,他怎么这么啰嗦啊!直接带我去喝孟婆汤转世为人啊!我还在赶时间呢!说不定还可以再见到我的家人呢!
“没……啊不!有!”我沉思着,低着嗓音说道,“我爸爸最近破产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拍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为家里出一份力,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说完后良久阎王都没有接话。我奇怪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阴森森地眼睛。
“你已经出力了。”
“嗯?”
“你父母已经可以渡过难关了。你现在就跟我去投胎吧!”
“咦?不是还要喝孟婆汤吗?”
“你是鬼节出生的人,又是在傍晚时分神鬼交接的时刻落地,身上既有三分鬼气,又有三分仙气,落地时刻又是三分人气。你这样特殊的身体很是难得,特殊的体质让你无法对孟婆汤的效力产生影响。所以,你就算喝孟婆汤也是白搭,你是忘不了前世的。”
阎罗王摸摸下巴,平静地答道。
“这里有三道门让你选,第一道,仙门;第二道,魔门;第三道,凡门。你若是选仙门,则是投胎转世到刚刚仙逝的弥勒佛祖身上;你若是选择魔门,则是投胎转世到因修炼葵花宝典而气血攻心走火入魔而死的蛇魔身上;你若是选择凡门,则使投胎转世到一个因母亲难产窒息而死的婴孩身上……”
“我选凡门!”我大惊失色地喊着!开玩笑!仙门?让我腆着肚皮整日坐在莲花宝座上笑嘻嘻的像个二百五?怎么可能!魔门?让我投胎转世成魔,还是蛇魔!更过分的是,这个蛇魔还是个……那个修炼葵花宝典的变态太监蛇魔!我要是选他我还真是疯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选凡门。”阎王突然笑了,咧开的黑色嘴巴像极了叫花子们缺了一角的碗。
拜托,是个正常一点的人都会选凡门好不好!
“那好,你就去投胎吧。对了!有件礼物我要送给你。谛听,你过来……”
一转身我就看见一个笑的特别犯贱的官差模样的人站在阎王的身后。谛听,就是他?
“小子,我就是谛听,听的见你前世五百年,今生五百年。怎么样,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嗯……”我有些犯难地想着,前世……今生……我到底要听些什么呢?突然间脑中闪过父亲日夜操劳而平添的白发,想到母亲因命途多舛而终日唏嘘泪落,想到弟弟因家中突变而日渐消沉的画面。我的亲人啊!其实,我最舍不得的,还是你们!
“谛听,可以让我听一下我的家人未来的生活吗?我好希望他们安稳地活下去!”
谛听随意地笑笑,在阎王的点头示意下来到了我的面前,污黑的手指按在我太阳穴的位置上,尖细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震颤,“小子,听了可别后悔!”
天旋地转,日月悲鸣。我的脑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
嘈杂吵闹!永无止境的叫嚣!
画面最终定格,那是一张全家福,爸妈幸福地笑着,他们一同握住弟弟的手,笑的如沐春风。
呆呆地回神,谛听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略略一勾,“要上路了!小子,可要小心!”
“到那里重新生活吧,易夕。”阎王幽幽地出现在我面前,伸出的手指在我眼前一晃,我便坠入了一片温暖与黑暗之中。
闭上眼睛吧,不管如何,我要开始我自己的新生了,不是么,易夕。
易夕,最后一次叫出这个名字。
永别了,我的一切。
“谛听,你的手里是什么?”
“阎王啊,这都被你发现啦!”谛听微微一笑,摊开的污黑手掌上是一滴清澈纯净的眼泪。
“这小子,比任何人都要坚强!”阎王望着那滴眼泪,淡淡地开口。
“说得也是呢!”翻开自己的手掌,将那滴晶莹的泪珠抛洒在少年淹没的黑洞里,谛听双手合什,“既然无法抛开过往,那还不如将这东西还给他。待他自己心中清明,方可看清前路啊。”
无尽的深渊中,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少年清脆的叫喊。
“……啊啊啊……阎王……我、我忘记说啦……你笑起来……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贱啊啊啊啊啊!!!!!!!!!”
黑线的阎王愤恨地拧着粗粗的眉毛,大眼一斜,冷冷地扫视着快要笑到抽筋的谛听。
“给我拿面镜子来!”
真的有那么贱吗?阎王转过脸去,不可置信地捏了捏自己发硬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