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梦》云间水远

4、第四回

　　空中的白云慵懒的浮着，沉沉的，像是随时会掉下来。就像游颀此刻浮在胸腔内鼓噪的心，似是随时会由胸腔落中腹中一般。

　　“你，你怎么可能是曲少阳的女儿？”他咽口唾沫，盯着面着的这张如花玉靥，“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女子不慌不忙，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那样子很忧闲，一点也不为有人怀疑自己的话而感到气怒。

　　“曲长老未曾娶妻！”他有些恼，这话几乎是用吼的，可是却又不明白自己干嘛对这事如此在意，如此生气，仅仅是因为这女子骗她？可是即使骗了又如何，之于自己，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无足轻重！他喝口酒，这四个字让他更是无端烦燥。

　　“你为何气恼？”女子歪歪头，一幅天真的模样，“难道说没有娶妻就不能有个女儿？”

　　“私生女！”游颀倒吸口凉气，这叫他如何能相信，一向正派又不苟言笑八大长老之一的曲少阳，曲大长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难不成，难不成平日的那幅样子，他都是装出来的？

　　他胡思乱想，酒一杯一杯的下肚。

　　“是义女！”女子轻笑着更正，白皙纤长的指尖泛着温润的光泽，“曲少阳是我义父！”

　　她将酒杯放到唇边，稍稍抬头，那大片珍珠白的美好颈项便呈现在游颀眼前。

　　别开眼，喝口酒，他的心却跳的纷外混乱，混乱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他伸手用力的狠狠的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身子痛的一颤。

　　“怎么啦？”就只是这么一颤，却仍旧让女子瞥到。

　　“没，没什么！”他不敢用正眼瞧她，颊也有些烫起来，“以前都没听曲长老提过，还有你这么个义女。”

　　“他从未曾提过么？”女子皱了皱眉，即使皱眉的样子也是这样娇弱。游颀更恼了，自己这到底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从未提起过曲瑟？”

　　“曲，曲瑟？”他又被酒呛到了，曲瑟怎么竟会是她，她怎么会是曲瑟？

　　“怎么了，哪里不对？”

　　“你……你便是曲瑟？”他说话也有些结巴。

　　“是！”女子点点头，好奇的看着他胀红的脸，“有何不对？”

　　“没……没事！”他能说么，怎么能说在他心里，那曲瑟一直是个牛鬼蛇神一样的人物，真是丢脸死了！

　　“我还有事，要走了！”他倏的站起，脚步没站稳，踉跄一步，差点摔到地上。

　　脸就胀的更红。

　　“你没事吧？”女子过来扶他一把，一股温热透过他臂上的薄薄衣袖渗进了肌肤，渗进了脉络，然后沿着脉络游走到全身，他不由的又是一颤。

　　“没事，没事。”后退一步，尽量离女子远远的，他现在失常的厉害。明明是想自己一个人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呆上一呆，想上一想以后的事情，怎么的就突然遇上了这个女子，遇上了一个名为曲瑟的女子，他就快疯了！

　　“这酒的后劲可是很强的，你似乎是醉了！”女子看着他，眼中有抹担忧。

　　“没事，没事。”他只是对她挥挥手，头也不曾回一下，是不敢回。而且就像女子说的一样，他现在的头的确是有些眩晕。

　　该死的，自己何时这样的不胜酒力，连个女子都不如。突然间又想起这个女子是名为曲瑟的，不如她也便是理所应当起来。

　　自嘲的笑笑，他已走到了凉亭边，百尺外的小舟还在摇摇晃晃，似是在向他招唤。

　　纵身一跃，他像是在风中飘飞的柳絮，轻飘飘的向着小舟飞去，只差二十尺了，十尺，五尺……却在这时胃部一阵痉挛，身子就歪了下去，“扑通”掉落水中。

　　真是丢脸死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这种事情！

　　凉亭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即使身在冰凉的水中，他都忍不住全身发烫，不敢从水中探出头来。

　　“淡菊，不得如此！”耳边传来曲瑟的轻斥声，看来那笑声并非她所发出。难道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多出来了一个人？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转念一想，那石桌上不是有两个酒杯的么，那肯定是说有两人个的，想到这里又有些释然。只是不知，那个人一直都在哪里？难不成一直躲藏着偷瞧他们两人的举动？

　　不可能！除非那人武功高深莫测，否则以他的能力，没可能有人躲在旁边却未曾发觉。而且听刚才的笑声，那人应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游少主！你没事吧？”曲瑟的声音又响起来，加杂着一丝担忧，这无端让他心里有些兴奋，奋力的向小舟潜去。

　　“没事，没事！”从水中探出头来，对着凉亭中的曲瑟挥挥手，她身侧果然多出一个淡紫的身影，只是离的有些远，看不真切模样。

　　手扶住小舟一侧微一使力，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斑斓水光，人便轻巧的落到舟上。

　　深吸口气，再也不敢向凉亭望去，原本那发着温润光泽的“曲水长亭”四个字，现在看来分外的刺眼。

　　拿起桨，使力划起来，小舟如飞而去，就像是逃命般，一眨眼便不见了。

　　凉亭中那一道淡紫的窈窕身影，用衣袖掩着嘴，却是忍不住笑，眼睛已眯成一道缝。

　　“哎，想笑就笑吧！”曲瑟轻叹口气，踱回桌边坐下，“看你那样真叫人难受！”

　　“哈哈……哈哈……我，我真的忍不住了，哈……”淡紫衣衫的女子坐到曲瑟身旁，身子不停的轻颤着。

　　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湖上金光点点，美的有些虚幻，有些不真实！

　　也许，这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不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