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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二个故事 雾(五) ...

  •   副台长当然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贾爱玲其实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她还年轻,孩子只是她要挟副台长的手段,是进阶的筹码。贾爱玲佯装痴情要留下这个孩子,副台长好言相劝就是坚决不同意,无奈贾爱玲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副台长怕出事,搂着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的贾爱玲,千般爱怜的地许了许多,贾爱玲才假意同意。

      孩子拿掉了,紧接着照片门,副台长夫人的羞辱,调查,换岗一系的风波,容不得她有一丝喘气的时间,她彻底地被打垮了。

      当她绝望的认为会被台里扫地出门时,副台长要求留下她,她天真的以为是副台长对她动了真情,其实根本不是如她所想,副台长是多么精于算计的人,几张看似暧昧的照片在实质上说明不了什么,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是要留下小贾来,看看那些在背后使小人手段的人,还要干什么。”的话语,立即显得他的身形高大起来。

      秦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继续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贾爱玲最好的选择是回家,回到父母的身边,以她父母的能力,加上她的业务能力,继续在电台工作很容易,可是她心胸太窄,咽不下这口气,她不甘心,她冤恨,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留下来,留下来等待一个机会。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我,我需要一个身体,她想要的,我都能帮她去完成,然后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将手中的珠串,缠绕在手腕上,说:“原来是非典型性小三的奋斗血泪史,你们两个说的,有相同的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现在想知道的,贾爱玲为什么会找上我。”

      秦妃笑了笑,她所依附的贾爱玲是个现代感十足的职业女性,不过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总是透着股二十年代旧上海妍丽女子的风格来。“因为我把伟从国外找了回来。”

      我好奇的问:“伟是她的同学还是学长?为什么当我面述说的时候连名字都不愿意提。”

      秦妃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从她的记忆里我能读到她有很强的恋父情结,以及更深一层的东西,我想伟应该对她很重要。”

      “你能读到她的记忆?更深一层的东西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擅读他人的私隐是很折道行的。”

      “那如果原来你是魅,是怎么跟贾爱玲互换的 ?”这可是我最想知道的。

      秦妃说:“机缘呀,她八字中的日时两柱与我的相同相合,况且她又忍受得住脱离肉身时分崩离析时的痛,再选个合适的时间就行,过程跟《画皮》电影里演的,有那么点相似。”

      “噢……”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伟回来了,贾爱玲为什么要找我。”这才是重点。

      秦妃说:“她失去的,我都帮她找了回来,她想回到她的身体里去,她一着急就找上了你,为什么会找你,我想应该是你我渊源太深。”

      “渊源太深?我跟你有什么渊源?”我忽地地坐直身体,直勾勾的看着她,渊源?这有些太邪乎了。

      秦妃轻笑起来,“是好的渊源,你别紧张,否则我干嘛巴巴的跑来,跟你说上这么话,还有问必答的。”

      “喂喂,能把话说清楚吗?”我急道。

      秦妃又看了一下手表,说:“时间不多了,我现在要去仁和医院。”

      我愣了一下,这个秦妃有些不靠谱,不是,是非常的不靠谱,怎么才说了会儿话,她就要去医院。“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疑惑的问道。

      秦妃慢慢地说:“如果我说我身体很好很健康,但是必须立即马上去仁和医院。”

      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难不成医院里有个快要死了的人跟你很合。”

      秦妃好气又好笑的说:“我听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说着起身往外走,正好与要进门的印少龙撞个正着。

      印少龙“唉呀”了一声,看清投怀送抱的人是秦妃,脸色立变,笑盈盈的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果真是登徒浪子的一派行径。

      也不知道秦妃是真的还是假的,脚下一软,又跌回印少龙的怀里,我在旁边赶紧打招呼说:“龙少,她不舒服,你别介意”说着就去拉。秦妃病泱泱的说“我偏头痛发作了,能送我去医院吗?”“

      印少龙有美女在怀,又闻美女出言相求,不做他想,说:“行行,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搂着秦妃就走,我赶紧跟隔壁的陈阿姨打了招呼,麻烦她帮忙照看一下,追着跟过去。

      印少龙将秦妃安置在后坐,我赶紧也坐了进去,一把将秦妃搂在怀里,印少龙看着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打着哈哈说:“我来照顾她,你专心开车,去仁和医院。”秦妃点了点头,小声说:“对,去仁和医院。”

      车开在拥挤的马路,意外的畅通无阻,连续几个交叉路口,都是绿灯开道,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扶着秦妃下车,印少龙去停车,站在门诊大楼前,我抬头向上看,只见那阴阳两气如伏羲先天八卦图里的阴阳鱼,以漩涡状盘绕在一起,相互纠缠,此消彼长,直冲云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像,不禁愣在那里。

      秦妃轻轻地说:“别愣在这儿,赶紧往里走。”我这才意识到秦妃的身体有点往下坠,之前她是装有病,现在是虚弱得一塌糊涂。这时有个淡淡的人影站在她的旁边,因为很淡,我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是贾爱玲,秦妃侧了侧头对贾爱玲说:“时间就快到了,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等会儿你会看见很多东西,那是你的心魔,你不要去理会,你要定心的去找一团紫色的轻雾,记清楚了是紫色的,你可能会看见其他颜色的,赤橙黄绿青蓝等等各种颜色的都会有,你只要找紫色的就行,只有紫色的轻雾才是属于你的,它只会出现一次,只有那么一次,找到紫色的轻雾后,你要立即向它跑去,记住不论听到什么,不论是谁在拉你拽你,也不要回头,只要跑进紫雾就你就成功了。”

      秦妃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堆,贾爱玲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印少龙停好车走了过来,说“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进去。”伸手将秦妃拉进自己的怀里,拥着她走进门诊大楼。果真是花花大少,我撇了撇嘴跟在印少龙的后面。

      进了门诊大楼后,我慢慢感觉到身体不对劲,每走一步,身上的力气就会随之流逝,直到双腿似灌铅般迈不动步时,我意识到情况真的对我很不利,这才意识到有什么用,我压根就不应该来医院的,好心果真没有好报,我想转身离开,头毫无预兆地痛了起来,后脑勺似乎被人重重地打了一闷棒,痛不欲生,脑袋像是要立即炸开来般,耳朵嗡嗡直作响,眼前视物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不禁闭上眼睛,双手抱着脑袋,摇了遥头,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慢慢地出现黑色的人影,先是一个、两个,接着是三个、四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又闭了闭眼睛,想要确定这些黑色人影不是我头痛眼花看见的。再一次睁开眼,我确定这些黑影是存在的,他们在门诊大厅里穿梭不停,手里都拿着一根黑色的链子,我看不见他们的手,只是隐约地觉得链子是握在手里的。

      离我最近的一个黑影,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们干活,停下匆忙的步履,在原地顿了几秒钟后,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黑色的帽子下,空洞洞地,看不到脸,或者说是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刺骨的冷冷目光。天呐!我全身的汗毛根根都竖了起来,我怎么会这么……

      黑衣人定定地看着我,忽然身形一闪向我奔来,他的动作很快,跟电视剧里拍的武林高手似乎的,只是几个跳步,跳到印少龙的面前,紧接着穿过印少龙的身体,停在在我的面前,我还来不及惊讶,他伸出被黑色包围无法分辨的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他离我是这样的近,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冰冷的气息将我团团包围。我现在知道他是谁了。

      医院是阴阳轮转的地方,除了人,还有鬼差,也就是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并非只有两个,实质上是职责不同的两个群体,白无常专司将送魂魄送来阳间投胎转生,黑无常则专门勾魂魄下地府的。若是无意间看见黑白无常在一起,则无大碍,他们是完成差事后,在路上搭伴回丰都交差,若只瞧见手拿黑链子的黑无常独自一个,不论是谁,命将休已。

      呼吸越来越困难,耳朵除了嗡嗡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外,我什么也听不到,我的意识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就在我闭上眼睛闪,我看见前面离我几步之遥的印少龙回过头来看我。

      世界变得很安静,我在哪里?我死了吗?我与自己斗争了许久,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明亮,我闭上眼睛,心想民应该不是地狱,我又慢慢睁开眼睛,只是一条逢,等我的眼睛完全适应后,我发现我身处在一处白茫茫无边无限的空间中,我盘膝悬在其中,我四处张望,看不见天看不见地,处于失重的状态。回想起,刚刚还身处在医院的门诊大厅里被黑无常掐住脖子,难不成我已经死了?上了天堂?。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两腮,似乎没有感觉,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啪啪作响,哦,痛!有知觉。我仰起头,大声地问:“有人吗?”

      “放心,你还活着,只是请你来小坐一会儿。”话音一落,一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笑盈盈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一样也是悬着,与我不同的是,她站着,而我盘膝坐着。

      我右手托着腮,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问:“你是谁?”

      她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为什么还要再问。”她是一个面目如画的女子,一头长而密的黑发高高的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白皙的颈项来,一袭合身的旗袍,衬着她纤细的体形十分妖娆,骨子里透着股二十年代大上海的风韵。

      我不确定的说:“你是秦妃。”秦妃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说:“你不是赶着要去借尸还魂吗,怎么还有闲功夫把我扯到这里来。”

      秦妃恨恨地说:“果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拼着道行把你从鬼差的手里抢了回来,连句客套话都不说。”

      被鬼差掐住脖子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差一点小命都没有了,我赶紧说:“我这儿不是被掐晕了才醒过来嘛,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不太不清楚,多谢多谢啦。”

      秦妃轻叹了一声说:“什么谢不谢的,我问你,你有贯通阴阳的天眼,你自己知道吗?”

      我一愣,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不过那不是天生的,是意外造成的,奶奶用封印封住了。”我心想这事只有我与奶奶两个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没有其他人知晓。我又一转念,是了,鬼差只有将死的人才能看见,我一活得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看见,秦妃会这样问也正常。

      “不,是你与生俱来的神力,你一出生就被人封印住。”

      天生的我怎么不知道,秦妃,你很奇怪呀!我弱弱地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天命,是夙命,生生死死,生生世世,我守护了你这么多世,我怎么会不知道,为何这一世,你变得如此愚钝,如此懵懂无知,这一世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秦妃的几句话很奇怪,我一时听到没想明白,只愣愣地看着她,此时的她突然很伤心,是千古伤心,形容这种伤心,莫名地我脑子只蹦出千古这两个字,除了伤心以外,她的眼睛里还有愁,还有苦,我还看到了悲,很奇怪,她的眼里怎么能盛得下这么多,她如果当演员,肯定能拿影后视后。

      影后视后?此时我会联想出这些个东西来,或者真应她所言,我真的愚钝。气氛一下子就僵着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我很想问,我跟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她一声淡淡地叹息声,这是我听到她第二次的叹息了。她淡淡地说:“除了贾爱玲化成的魅,这些年来你还看见过其他吗?”

      我想了一下,其实从小到大,怪异的事情,别人看不见,我时常能看见,可能是奶奶给我下的封印时灵时不灵造成的,虽然那些个东西不会主动伤害我,不过我也吃过他们不少的苦头,自从奶奶过世后,即使会看见,也会努力地视而不见,不去招惹麻烦,不过麻烦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比方说贾爱玲。

      我想了想,老实的回答:“虽然有封印封着,偶然还是会看见些不想见到的。”

      秦妃点了点头,喃喃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同我想的一样。”复又正声说:“这是我的意识界,原先请你过来,是我想与你说说话的,可你忘了前尘往事,反而我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了,我很快还会回来找你,你回去吧。”

      她话刚一说完,原本悬着的我,忽地往下坠落,耳旁能听到呼呼作响在风声,我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又人事不知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的床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只看见一个人的脸,好像是一个男人的脸,我分辨了好久,才分辨出是印少龙的脸来,我不确定的说:“你是印少龙吗?”

      印少龙皱着眉说:“你不就是有点贫血吗,怎么说晕就晕过去了,醒了还犯糊涂。”

      我讪讪地朝他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让龙少费心了。”

      印少龙只是轻哼了一声。

      “贾爱玲呢?她现在怎么样?”我脑子一清楚,立即把这个人给记了起来。

      “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吗?她给她男朋友打了电话,她男友在照看她。”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我躺在这里有多久了。”

      印少龙很不耐烦的说:“够久了,你一进门诊大楼的门,没走几步路就晕了,你看你这体型,也不像是弱不禁风的人。怎么说晕就晕,怪吓人的。”印少龙顿了一下,看我没有什么反应,语气放轻了些,说:“医生只说你是贫血,给你挂了瓶水,说你人一醒,就可以直接出院。”

      我“哦”了一声,坐起身来,头还是犯晕,小声的问:“现在几点了”

      印少龙抬起手来,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快九点了,起来,一起去吃晚饭去。”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半年以后,我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是关于贾爱玲的。在看到这篇新闻前,我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她经历了种种,应该会选择好好的生活,却没有想到,新闻里她与伟双双毙命,就在前一天晚上,那位副台长一家死于车祸。

      还有那个秦妃,她说她会回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是明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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