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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暴风雨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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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典雅的书房中,一名满头银丝的老者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抚着一块有血红色脉络的石头出神。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才回过神来,将石头揣进了口袋。
“爷爷!”我兴高采烈地跑了几步,抢在秦扬前面走了进来。
“哦,睿青啊!”爷爷也乐呵呵地,拄着紫檀木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爷爷您快坐,这样折杀我们小辈嘛。”我赶忙抢了两步上前,将爷爷扶住,但这一进来才发现,这间屋子里不止我们几个人。
秦扬脸上绷得紧紧的没有一点点活力,径直向一对打扮高雅的中年夫妇走去,毕恭毕敬地打招呼:“爸,妈。”
“恩”秦扬父亲从鼻子里挤出声音,用手拂去名贵西装上的粉尘,似乎有些不耐烦。
“秦扬,你过来。”秦扬的母亲穿着考究,她微笑着对秦扬招手,示意站到她身侧,也就是紧贴章琪琪而立。
而坐在秦扬母亲身旁的朱阿姨则是脸上笑开了花,那双下巴极度宏伟。就听她说:“你看看,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秦扬母亲也笑得开怀,连连称是,还转头问秦扬父亲:“你看两个孩子是不是挺合适?”
秦扬父亲严肃的脸上也爬上了笑容,他点头,说:“挺合适。”
我站在原地拉着爷爷,说话也不是,不说话更不对,于是硬着头皮打断两家人的热烈气氛,突兀地说:“伯父您好,伯母您好。”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他们拿诧异的眼神看向我,尤其是章琪琪,那眼神里不仅是诧异,更多是愤怒,难道她知道我要花光她的积分了?
“来了这么久了才知道打招呼么?”秦扬母亲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因为面对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必强忍着装风度。
气氛冷到极点,我这个问好送出去没有人接,注定要掉到地上摔碎。
许久,秦扬父亲才点点头,说:“恩,睿青来了,好久没见,长成大姑娘了。”这句话虽然来得迟,但实实在在解除了我的尴尬。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扬母亲紧接着就说:“我说睿青,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她不依不饶,似乎就是盯着我想发难。也不知道秦扬妈妈怎么那么不爽我,印象中我好像也没做错什么。难道上了商道就注定不一样了?
“有的人,就是别有用心,看把我们秦扬说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心如蛇蝎啊!”朱阿姨不满地看着我,话却对着秦扬母亲说的。终于知道一屋子人对我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尖锐了,原来是知道我在章琪琪面前满嘴的跑火车诋毁秦扬,让他们觉得我是别有用心不想章琪琪和秦扬有什么进一步发展。不过那哪里是诋毁,我说的事实!
“睿青,你知不知道穿成这样出席晚宴,是对别人的不尊重?”秦扬妈妈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她看着我,神态高傲,又重复了问题。
我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秦扬抢着说:“不是的,是我骗睿青过来的,她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场合。”
秦扬母亲拍打了下秦扬的胳膊,示意他不许说话,然后罢抿着嘴笑了起来,说:“我儿子到底是长大了,都会骗女孩子了!”说到这,她突然对着秦扬正色:“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以后可不许骗琪琪,琪琪这姑娘我是越看越喜欢。”
朱阿姨抢着说:“秦扬我也越看越觉得好,咱两家两好搁一好算了,你们二位怎么看?”
“那求之不得啊!”秦扬母亲笑得开怀的就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惬意舒展开的表情好像片片饱绽的花瓣一样极富活力。
“我也觉得挺好。”秦扬父亲难得地露出了浓浓的笑意,足以见得他对这门亲事所持的态度。
朱阿姨更是喜不自胜,和准家人们欢天喜地地聊在了一起。
原来是在说亲家,我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还是赶紧离开才是上策。我凑到爷爷身边,压低声音说:“爷爷,你们这处理家务事,我就先出去了。”说罢我就要离开,可是爷爷使劲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对我慢慢摇摇头。
是要我留下?虽然不明白爷爷此举的想法,但也要尊重老人家的意思。于是我扶着爷爷坐下,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屋里的气氛很热闹,人们的讨论也是热火朝天,秦扬母亲和朱阿姨竟然都开始讨论起了婚纱去哪里订做。这时,突然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利刃似划破了融洽并且热烈的气氛,那是秦扬的声音。
“你们要我娶谁,难道不用问问我的意见吗?”
房间里豁地安静了下来,除了脸上尽是高深莫测笑意的爷爷,其他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秦扬。
我瞟着秦扬,这小子从小到大就不敢对自己的父母说个不字,父亲要求他学经济学管理,他就学经济学管理,母亲让他学乐器学交际,他就学乐器学交际,总之是言听计从,哪怕是青春期浑身乱窜着叛逆细胞分子的时候,也不会忤逆一下,说白了就是个思想和行为上受到极度压迫的大龄儿童,估计他这么变着法的欺负我就是心理极度压抑导致的症候行为,这样说来这不就是变态吗?
眼下他可是要翻身争取自己的利益了,但是光嚷嚷有什么用?有用的话就不会憋屈这么多年了,照眼下的局势看,拿大蒜把朱阿姨赶走再当着她的面撒盐那才算有本事。
果然,秦扬父亲一脸的气愤,好像被触碰了威严底线似的,极度的不能容忍。他怒气冲冲地一拍茶几,粗声问秦扬:“你敢再说一遍?”
秦扬妈妈连忙站起来,帮秦扬爸爸抚背,并安抚说:“先消消气消消气,秦扬不是那个意思。”
“那他什么意思?”秦扬爸爸瞪着秦扬,语气相当的不好。
“秦扬,你就好好跟你爸爸说句话,别说那些赌气的小孩话,再跟你爸爸陪个不是,我们就当刚才你开玩笑了。”秦扬妈妈一边给秦扬爸爸抚着背,一边给秦扬使眼色。
旁边的朱阿姨脸色也不太好,但是她还是连连说:“是啊是啊,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嘛。”
我冷笑,去你爷爷的童言无忌,他哪里看起来儿童了?
秦扬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如刀削般立体的五官此刻严肃地绷着,挺拔的身子透出一股冷峻的气势。他说:“我不要娶章琪琪。”这句话虽短,但每个字都被他咬的很清晰。
窗外轰隆隆地雷炸开来,闪电映亮了窗棂,也拉长了众人的影子。诡异的气氛扶摇直上,压抑每个人的呼吸,那窗外的雨好像也不甘落后,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在几乎入冬的时候,这场磅礴的大雨来的和时令极不相称。
屋内压抑又安静,任凭电闪雷鸣,都没有一个人做声。最后,秦扬爸爸沉不住气了,他开始由冷硬的语气变成咆哮:“你不要娶琪琪,那你要娶谁?”
此刻,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秦扬竟然向我看来,我对他连连摆手,心里嗷嗷: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你是死也要拉我做垫背吗?!
“睿青……”秦扬叫了我的名字,竟然向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那个忐忑,偷瞄到秦扬父亲铁青一样的脸,和秦扬母亲怨恨的目光,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出门去逃出生天,虽然我一直号称悍女,但是我又不傻,逃不出去一定会被他们撕成碎片的,生命可贵。
我刚一转身,就被一个力量攥住了左臂,回头一看,竟然是爷爷!!我当时只想说:看出不来啊,祖孙还真是沆瀣一气。
这时候,秦扬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他微笑着伸手过来要拉我的手,我当然不让他拉,手一直向后撤,剧烈地挣扎着爷爷的钳制,但是还是在颤抖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交到秦扬手心。我一脸苦相地看向那个慈祥的老人,心想:爷爷,你是生化变异人吗?怎么那么大年纪了力气还这么大!难道连你也要玩儿死我吗?我极力地想从他脸上找答案,但在他高深莫测的微笑下惨败而归。
再看秦扬,他紧紧攥住我的手,确保我不能逃跑之后,转过身,说了这么一句震撼所有人的话:“我要娶睿青。”轰地一道响雷炸开,映亮了所有人脸上的惊疑,就好像听到恐怖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句话:谁谁谁死了,而我们里面一个人是凶手的反应如出一辙。而我,就是受到震撼最强烈的人,那感觉就好像是被雷劈中了,灵魂都从头皮上蒸发出去了一样。
爷爷点头微笑,也不知道他是在开心什么,总之笑得越来越深邃,连带脸上的沟壑都深邃起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压低嗓门,咬着牙关,嘴皮保持不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秦扬,你是想玩儿SHI我吗?”
“怕啦?”秦扬惬意的笑容背着那票眼光如饿狼般的人们,视觉效果上愈发显得欠扁。
“怕!”为什么不怕?我狠狠地瞪他,脸吊得死长死长。
“那就好。”秦扬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好像我刚才在对他撒娇。
啪地一声,秦扬父亲已经忍受不住,拍案而起,指着秦扬就吼:“你这副烂德行是谁教你的,竟敢当众出丑丢我的人!你说娶谁就娶谁?还反了你了!”
“秦扬,你快别闹了,看把你爸给气的。”秦扬母亲连忙拉住丈夫,就怕场面一发不可收。
但是秦扬不仅不在乎,而且更加火上浇油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对我说:“睿青,这就是我今晚要给你看的东西,也是要你必须留下的理由”说着,他把钻戒举到我眼前,动情地说:“嫁给我。”
那戒指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似乎向人们昭示着幸福的永恒。可是眼下这种场面,怎么可能永恒,我要是白痴到接受就是我脑袋有病!
说时迟那时快,我刚想抽回手来,祖孙俩一拥而上,爷爷牢牢扯住我右臂,秦扬紧紧攥住我左腕,生猛地就把戒指往无名指上套。
这也太诡异了吧?你们是有病还是怎么样?!此刻,我只能死命地挣扎,攥紧拳头防止戒指被戴上。
“爷爷,带不上怎么办啊?”秦扬急得额头见汗,我见状得意的不得了,脸上全是得瑟的笑。戴不上了吧?傻眼了吧?
“咬她!”爷爷果断地下了命令,还没等我反应,秦扬已经贯彻实施了。
“啊————”
轰隆一阵雷响,压过了我的哀嚎,闪电惨白的光映亮房间,紧接着巨大的破碎声响起,那玻璃窗竟然被狂风掀掉,在屋里碎了一地。
满地的玻璃碎片,人们惊呼着,但注意力却不在这些碎玻璃上。
狂风灌进室内,扬起腥咸的雨水。
我惊恐地看着无名指上那枚闪耀的戒指,晶莹剔透的钻石美丽不可言喻,但此刻映着闪电惨白惨白的光芒,显得诡异非常。
“你,你你你……”秦扬父亲已经暂时失去语言功能了,只能咬着一个你字,半天都说不出下文。
秦扬妈妈明显已经急了,她扶着秦扬父亲,对着我叫:“快给我脱下来,脱下来!简直太儿戏了!”
我大脑有点转不了弯,脱下来?脱什么下来?脱.衣服吗?
这时候,秦扬父亲缓过劲来了,他急急地吼叫:“小混蛋,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答应,绝对不可能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声音因为压抑不住怒火而变了调。
“是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秦扬妈妈也气得不行,伸出手指指着我说:“根本门不当户不对嘛!”
屋外的闪电雷鸣更加剧烈,依旧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他们的注意力仍在我身上,有立场的出言指责我,没立场的就开始拿目光秒杀我,不仅杀人灭口还残忍鞭尸,鞭的最狠的就是朱阿姨了,那一对极端大的牛眼上,小如芝麻的黑眼仁发射着怨毒的光芒,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经典的三白眼翻白眼场景了,翻得那个带劲,近距离飞过的蚊虫都要掀个趔趄。
再看章琪琪的反应,你以为她会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吼叫:“我不明白,她到底比我好在了哪里?!”怎么可能,又不是弱智偶像剧,现在的美女都是很有头脑的,尤其还是美到这个程度的。只见她象征意义地抹了两把眼泪,然后掏出粉饼盒,对着镜子“有头脑” 地开始补粉。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秦扬父亲怒吼着,秦扬母亲也说:“不可能的,绝对不行的!”而朱阿姨母女,则在小声地交换意见,其实不用大声说也知道,无非是抱怨自己丢面子和指责我的不合格而已,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她说:“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不怒而威的声音语调,长者的威严立刻发挥作用,室内嘈杂的声音停下,人们的目光迅速投递过来。
爷爷站在我们身前,语调沉稳地说:“哪里不行?我觉得就挺好。”
“爸!”秦扬父亲生气地说:“您怎么也跟着添乱,这简直就是胡闹!”
“你才胡闹!”爷爷怒斥:“你们让他娶谁的时候,问过他意见吗?现在这么专断,连当事人有点意见都不行了吗?”
我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说要娶我的时候问我过意见吗?怎么那么专断!
“爸!”秦扬父亲声音很无奈,明显地敢怒不敢言。
结果爷爷很个性地说:“少叫我!”一句话把秦扬爸爸干晾在那里,转过身对我们说:“我研究很久了,趁今天大家都在,我就告诉你们,你们俩命格纠缠,今天是个绝佳的天象异日,说不定你们会有一次难以置信的旅行,在异时空找到彼此才能结束旅程。”
我不淡定地说:“爷爷您淡定,相信科学。”
爷爷一脸“老子就是科学”的表情,坚定地说:“既然你不相信,那么你们就去走一遭吧!”说着,爷爷手向兜里掏去,我很紧张地盯着,猜测会不会掏出一把加长AK。过了半天,爷爷才缓缓掏出一块花纹如鲜血脉络的黑色石头,对我们说:“这个魔石就是你们因缘的见证,也是最有力的证据!”
“噗——哈哈哈……”一阵笑声打破了气氛,大家朝声源看去,就见朱阿姨憋着一张涨红的猪脸,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一个没忍住。”
爷爷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屑,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秦扬,问:“秦扬,你信吗?”
秦扬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信啊。”
爷爷打了个磕绊,然后咬着牙说:“信也要走!”说罢,爷爷抓起我们拉着的手,将石头塞进了我们手中。
就听一声闷雷炸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窗外的闪电似乎凝结成了一团光球,从破损的窗户蹿进室内,竟径直向我们扑来,湮灭了视线之内的所有事物,包括和我交握着手掌的秦扬。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我听到爷爷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你们一定要找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