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盛唐强敌——吐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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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前的大广场，彩旗招展，人头涌动，衣着奇异的胡人们整齐地排列在广场上，恭敬地仰望着前方那仿佛高耸入云的大殿。一个黑发绿眸的少年惊叹着看着眼前两翼张开如鹏鸟降世的大殿，那高阁之上的大唐士兵如此自信昂扬，相比之下，自己家乡的那些勇士们无论是衣着还是气魄都太过寒酸。
这里就是自己的父祖们所臣服的天可汗之都吗？少年被这从未见过的雄伟建筑迷住了。
在进长安的这一路上一直和父亲持不同意见的他，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父亲是对的，吐蕃人纵然能恃强兵而欺凌他们一时，却不可能真正打败大唐。因为大唐是如此的强盛而富饶，仿佛天堂之国。
“骨咄支，走啊。别傻站着。”少年感觉到母亲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在大唐使节的引领下走上了龙尾道。他慌忙小步跑跟了上去。在龙尾道上，两旁栏杆处的精美雕刻又让他分神了片刻。
“骨咄支，别乱看。一会儿到了天可汗面前，要规规矩矩的。别忘了我们这次来，关系着多少族人的存亡。”骨咄支听到母亲担忧的叮咛后，终于收回了全部心神，规规矩矩地跟着父亲走到了含元殿中。
进了大殿，骨咄支本能地扫了一眼大殿中央的人群，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坐于正中，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就是天可汗吗？
“臣硃邪辅国，携子硃邪骨咄支，妻处木昆氏拜见大唐皇帝陛下。”沙陀族现任首领硃邪辅国按照先前礼官所教的礼仪给皇帝三拜九叩。
“张掖郡公免礼。”李朗摆手示意他起身，含笑道，“你们沙陀部世代唐臣，令尊更曾随薛仁贵将军击铁勒，立有大功，忠心可嘉。你们这次来，上皇和予都很高兴。”
“沙陀部感谢上皇和皇帝陛下惦念。”硃邪辅国说罢，又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几个来回都是官方客气话，李朗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硃邪辅国跟前，拉着他的手，亲切地笑道：“上皇知郡公要来，早早从骊山归来，此刻正在延英殿等候。我们一起去延英殿，有话不妨到了那里再说。”
“辅国遵命。” 硃邪辅国再度躬身行礼。
李朗见他礼数如此周全，眉头不禁一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硃邪辅国此番朝见所求不小，先前边疆报来的消息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沙陀部被强横的吐蕃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想到此处，李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幅和未来的公鸡形状祖国地图截然不同的大唐疆域图，他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还一直以为文成公主和亲后，吐蕃和大唐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呢。结果只是小学课本上美好的谎言。这个对手还真是棘手。
延英殿内，上皇李旦和太平公主也正讨论着关于吐蕃、突厥等周边宿敌以及契丹、奚等新兴部族的情况。
“四哥，大非川一役后吐蕃与我大唐交恶。先前皇兄效仿太宗嫁了金城公主与吐蕃赞普，边境原已平静。可自打去年吐蕃求取九曲之地为金城汤沐邑，被三郎强行拒绝之后，他们陡然又强势了起来，屡屡犯边。这沙陀部因和吐蕃接壤，而今被欺压得厉害。此番来朝只怕是来求助的。他们世代都是我大唐忠臣，若是坐视不理，只怕要冷了周边部族的心。”太平公主为睿宗缓缓分析眼下这局势，“照我说，而今吐蕃兵威正盛，我们何不避其锋芒，这九曲之地给他们便是，对外只说是给金城的汤沐邑，也不算堕了我大唐的威风。若能换来边境安宁也是一番大功德，总好过如今几月一次烽烟示警。听说，金城在吐蕃的日子也极是难熬。她毕竟是二哥嫡亲的孙女儿，我们这些长辈松松手，便能让她过得好些。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应了吐蕃人的请求都有好处。”
“太平，你说得有理。可是，三郎说的也不无道理。吐蕃狼子野心，我们退了这一步，今后也未必就能得安宁。”睿宗一边听一边皱眉，心下拿不定主意。
“吐蕃纵是如何强横，终究也敌不过我大唐。当年他们的赞普松赞干布也说是一代明君，娶了文成公主之后，还不是和大唐和睦相处了。我们若是遂了他们的一点心愿，有金城安抚，想必他们也会消停的。四哥，倒不妨让你知道，金城已为吐蕃赞普生了一子。”
“哦？太平从何得知金城生了一子？”睿宗有些惊讶地起身。
“当初金城去吐蕃，我这当姑祖母的人不放心，额外派了几个人护她周全。前些日子，其中一个受了金城的命令，千里迢迢回来求救，说的就是金城生了一子，却被吐蕃赞普的大妃强行夺位己子。而今唐蕃交恶，金城在赞普跟前也说不上话，便只能看着自己孩子被人夺去了，每日在宫中不梳不洗地熬日子。”
“岂有此理！”睿宗越听越怒，当场摔了杯子，“这吐蕃果然是化外蛮夷！竟敢如此对待我大唐帝女。当初，当初强取了金城为偏妃已是不对，而今竟然敢如此对她！真是气煞人也！”
“四哥，若是唐蕃和好，金城身为大唐公主自然会得到吐蕃赞普的重视，吐蕃国中自然也会有有识之士为金城说话。金城所生之子就能重归她膝下。待这孩子长大，承袭了赞普之位，那大唐和吐蕃就是甥舅之国，一定也会有长久的和睦。届时，才算是全了三哥当初和亲的本意。”
“这……”睿宗抿着唇，前思后想，还是拿不定主意。河西九曲之地对于长在深宫的睿宗李旦和太平公主来说都不过是个地名，事实上当初鄯州都督杨矩受吐蕃之托，上奏求取河西九曲之地时，他差点就点头答应了。只是，在三郎的强烈反对之下，才犹豫了，后来三郎查探得知杨矩收受了吐蕃人的贿赂，当即命人将杨矩带回长安，贬为庶人。因为儿子这番手段，睿宗才明白他对于此事的反对决心，便把此事搁下了。
“四哥，三郎毕竟年轻，所思所想都是太宗般的功业，却不知边疆百姓疾苦。而今太平盛世，我们若真的和吐蕃起了刀兵，胜负暂且不论，所费钱粮亦不提它，只说这刀兵无眼，伤了百姓残了士兵，害得许多人家无子无夫，又是于心何忍呢？为了百姓着想，便是不要那区区九曲之地也是值得的。”太平公主见睿宗略有些心动，连忙加紧敲边鼓。
“太平你说得很是在理。”睿宗听得频频点头，“要不然……”
原本一直在站在墙角的睿宗近侍卫智这时忽然插话道，“上皇，大家带着沙陀部张掖郡公硃邪辅国并其子硃邪骨咄支求见。”
太平公主见终于说动睿宗，正待他主意一定，立时草诏用印，却被卫智忽然打断，她不禁懊恼，美目冲着卫智狠狠一瞪。
卫智心中微颤，略有些害怕，但是想到太平公主对自己素来只有鄙薄与无视，皇后和皇帝一贯赏赐丰厚更谦和有礼，他便对自己此番打断感到一丝快意。也许在天家人心目中，他卫智不过是个小人，可小人也有小人之道，你若不敬我，自有办法给你下绊。
李朗带着硃邪辅国和骨咄支走进延英殿，看到太平公主立在睿宗身侧，眉间不禁闪过一抹阴郁。宋王等人是一起在含元殿前迎接沙陀部的，倒不防让太平公主钻了空子到延英殿来，也不知撺掇着睿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愿别坏了事才好。
“臣硃邪辅国拜见上皇陛下！”硃邪辅国对着睿宗又是一番三拜九叩，通过繁杂的礼节仪式表达一个外邦小臣的敬仰之心。李旦自然又是一番客气之后命其起身。
“上皇陛下，这是犬子骨咄支。臣年迈体弱，也不知能为大唐尽忠到几时。因此上特意把犬子带来，拜见两位陛下，好让他感受两位陛下的仁慈和威严。”硃邪辅国把骨咄支拉到跟前，介绍给睿宗。
睿宗伸手抚了抚骨咄支的头，一如对待子侄，微笑着说道：“这孩子看起来也是少年英豪，将来必能子承父业，将沙陀部发扬光大。”
硃邪辅国听了发扬光大一语，脸上的微笑瞬间转为哀痛，重重往地上磕头，带着哭腔说道：“上皇陛下，皇帝陛下，沙陀部存亡危在旦夕。求大唐看在我沙陀部世代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沙陀部一命！”
“郡公快请起！”睿宗连忙弯腰将他扶起，“沙陀部有何难处，尽可说出来。大唐绝对不会辜负曾经的朋友。”
“陛下啊，我沙陀世代居住在金娑山之阳，蒲类之东，在祖先所传之地平静的繁衍生息。可西来之恶狼吐蕃却要驱赶我们离开水草丰美之故居。我们沙陀部的勇士们虽然奋起反抗，却敌不过吐蕃的豺狼，只能在吐蕃人的逼迫下不断北迁。请求仁慈的唐皇收留我们这群无家的可怜人！”
硃邪辅国言辞恳切，蹩脚的唐音中带着一股外邦归化者特有的淳朴，睿宗听得极为顺耳。再一听沙陀部只是请求一块能够继续繁衍生息的土地，而不是如原先预想的那样，是请求大唐借兵给他们和吐蕃人硬抗，夺回原来的祖居之地，他便觉得松了一口气，去了一块心病。
“我大唐地大物博，沙陀部既然诚心归附，朕自然会好好安置你等。张掖郡公请起！待朕和皇帝好好商量过后，便划一地由尔等生息。”睿宗毫不犹豫地含笑答应，可硃邪辅国却听得心中一颤，如追无底深渊。少年骨咄支更是恨恨咬牙，如狼般的眸子盯着慈祥微笑的睿宗，竟是神色复杂。紧接着，父子二人虽不敢言他，却都低下了头。
李朗在一旁观察，觉得有些不对，却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他上前一步，打断道：“沙陀部如何安置，还须细细商议。张掖郡公和令公子不妨先回驿馆休息，晚些时候，予再请你们来详说此事。”
睿宗不知儿子为何忽然打断，不过他也正想把方才太平公主的提议拿来和儿子细细讨论，便温言安抚了硃邪辅国几句，便让他们父子一起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盛唐强敌——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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