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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来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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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杜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朗一个人垂着头在寒风中被冻得昏昏欲睡。
岁岁很急切的用鼻子拱林朗的手试图把他弄醒,看没反应回头朝杜佳“汪”了一声,然后在原地焦虑的来回踱步。
杜佳这才注意到林朗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半靠在花坛中心种的那一丛低矮灌木上。
“林朗?林朗?”杜佳慌了,赶忙把岁岁引到楼前的一棵大树下系好绳结,然后回去探了探体温。
林朗模糊中看到个人影,额头凉了一瞬,然后听见一个人模模糊糊说:“好烫。”
发烧?
我应该是发烧了,他努力移动了一下身子,想靠着身后的支撑物站起来,高二那一年的发烧也是和这次一样来势汹汹。
下一秒他就被搀进一个怀抱里,软软的,带着洗发水淡淡的栀子香。
搀扶自己的人身形应该要比自己小,林朗能感觉到有只手在很努力的将他上半身撑起来,于是他也很配合的迈开腿,只是后脑连带着整个身子晕的不成样子,走路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打着转。
东倒西歪的过了很久,林朗才感觉自己整个人安定下来,他半眯着眼看到那个人正给自己的脖颈处掖着被子。
他想起姥姥在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给自己掖被子。
林朗鼻子一酸,生病的人总是很脆弱的,他又无端联想到小时候姥姥爱看的八点档肥皂剧里的女主总是在生病的时候眼泪汪汪等着被男主照顾,自己还在旁叫嗤之以鼻道“谁发烧流眼泪啊!”,现在这种情节竟然一比一复刻到自己身上。
有发丝扫过他的鼻尖,痒痒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于是他半睁着眼看到一双手将一块沾了水的白毛巾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目光下移就对上杜佳的眼睛。
“你发烧了。”他听到杜佳说。
屋里的灯没有关,他看着杜佳的脸一点点出现噪点般的重影,再一点点模糊成一片,最后四周慢慢暗下去。
杜佳是被早餐的香味吵醒的。
昨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林朗这一长条人扶到自己这栋离中心花坛最远的D楼,现在感觉抬起一条胳膊都费力。
其实杜佳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面对林朗,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带男人回家,还是只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而这位生人现在听着声音应该正在自己的客厅煎鸡蛋。
想到这里,杜佳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管他呢,反正这屋子是我的!
杜佳这样想着,一边刷着牙扎起头发,大概是昨晚睡的太死,本来朝着右分的斜刘海现在全部倔强的往左边偏,沾水梳也救不回来。
她索性拿了个卡子,把所有刘海和碎发都一骨碌卡上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
倒是有些高中时候的样子,杜佳朝着镜子咧起嘴角,然后一把推开房门。
林朗正背对着自己在灶台边系着围裙忙活,看见杜佳出来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昨天谢谢你啊,还给我放了洗漱用品,那个……我做了点早餐,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
“岁岁呢?”杜佳也不客气,一把拉开椅子坐下。
“我让朋友把它接走了,它现在还不会定点上厕所,别到时候把你家搞得一团乱。”林朗拉开灶台旁的收纳架往锅中撒了一小撮盐。
这人也是不客气,拿了自己的围裙就用了,各种食材看着也不知道是从冰箱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挖出来的。
杜佳不常自己做饭,要是实在饿了也就吃点泡面,为了所谓的营养均衡会敲个鸡蛋再放把超市里常见的袋装菠菜叶。
林朗见杜佳没有搭话,拎着锅铲炒着菠菜虾仁回过头,发现杜佳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又是这一双眼睛,刘海被撩上去,露出漂亮的眉眼,只是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捕食的野猫。
这双眼睛的主人挑了挑眉,好像在疑惑自己的失态。
“我擅自翻你冰箱了,不好意思。”林朗关了火,举着锅铲的手垂下贴在身体两侧,转过身无措的站着。
前几天装出来的冷漠和不屑在长久地对视上这一双眼睛的一瞬间尽数瓦解,林朗只觉得自己又回到那个七年前仿佛下着雪的夏夜,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狡黠地盯着自己笑。
“哎呀没事儿!能有人给我做饭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杜佳对林朗忽然道歉感到莫名其妙,手在空中一挥,然后没忍住笑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着粉色围裙手足无措地朝自己说对不起,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还真是……滑稽。
要是能把他整哭就更好看了。
直到林朗叮叮当当把所有菜都端上餐桌,杜佳才从诡异的幻想中回过神来,这满桌菜色之丰富,足足有八盘。
番茄粉丝汤,煎蛋,烤吐司,菠菜虾仁,松饼塔,甚至还有……一盘包子!
“我记得我,没有买过速冻包子吧……”杜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哦,我今天起得早,看你冰箱里剩了点肉末和面粉,就和了一下,但没有酵母,是死面包子,口感会差很多,“林朗解下围裙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到冰箱上,然后递过来一双筷子。“尝尝?”
杜佳赶忙夹了一个就往嘴里送。
“烫!”杜佳没想到这包子爆汁,直接大半口咬下去,还没尝出味就被溅了一嘴,赶忙抽了张纸。
肉馅应该是被重新剁过,细腻的很。都说这澳洲猪肉腥,杜佳在这包子里是一点都没尝出来,许是被花椒和胡椒遮住了,汤汁油润鲜香,与包子皮扎实的麦香味相得益彰。
杜佳被烫得呲牙咧嘴仍吃的津津有味,一下子干掉半个拳头大一个,这才发现林朗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盯着自己看。
杜佳尴尬地擦了擦嘴,赶忙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也吃啊!”
林朗继续眯着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坐下,举起筷子夹了个煎蛋,“好吃吧?”
“太好吃了!简直了!”杜佳点头如捣蒜,朝对面竖起个大拇指,“我来澳洲以后没吃过这么和我胃口的包子!简直和我上高中的时候校门口卖的那包子铺味道一模一样!”
随后她又想起来什么,问道,“还没问呢,你哪儿的人啊!”
“我……缙城的,”林朗没有想到杜佳这么直接,顿了顿,生怕杜佳眨着双晶晶亮的眼睛又要追问是哪个高中,急忙找补道:“不过我不在那边上学。”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上小学之前他都生活在隔壁市,直到父母因为工作变动要临时调走,他才回来和姥姥住在一起。
“喔——”杜佳拖长尾音遗憾的感叹了一声,用叉子叉起一片沾满糖浆的松饼“我刚还想着我们可能是高中同学呢。”
此话一出对面的林朗举着包子的手抖了一下,刚准备随便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就听见杜佳大呼小叫道:“你的松饼烤得好圆啊,怎么做到的?”
林朗见状松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倒面糊的时候距离锅二十公分左右倒下去就行,然后表面冒泡的时候翻面。”
早餐在杜佳手中被消灭了个一干二净,她咽下最后一口吐司,一口气瘫倒在座椅靠背上,一边摸肚子一边感叹:“好久没吃的这么爽了……”
“你要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林朗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小声支支吾吾道:“我是说……为了谢谢你带我回家。”
……越描越黑。
倒是对面的杜佳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还闭着眼睛揉着肚子,舒服的像要睡着了。
野猫变家猫了,林朗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用纸巾抹了抹嘴站起身就要开始收盘子洗碗。
“诶诶诶,你干嘛呢,”杜佳听到动静赶忙站起来,“你昨天发烧今天还起来烧饭就很对不起你了,我来洗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我今天有课,”林朗端着碗筷放进洗手槽,很诚恳的看着杜佳,“休息不了。”
“你是研究生兼职tutor啊。”杜佳恍然大悟。
“对,”林朗拧开水龙头浸湿抹布,“不过现在本科生都放假了。”
“哦,那你还蛮辛苦的,我听他们说tutor挺耗精力的,”杜佳半靠着洗手槽边的冰箱,忽然想起来什么,“诶,那你怎么认识薛舒意的?她不是学Arts的吗?”
“对,我组了个团队开发软件,她是UI设计师。”
杜佳一听来了兴趣,直起身问道;“什么软件呀?”
“Emmm……和AI相关的,不过都还在起步阶段。”林朗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完放进沥干池。
杜佳这才发现林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事情都搞定了,于是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杜佳:“那个,如果你有事的话,随时和我说啊,我只要有空都会来的。”
林朗走到玄关处一手撑着墙换鞋子,刚刚洗碗,袖子被挽上去半截,溅起的水渍落在外手背脉络凸起的青筋上,当真是……性感。
杜佳咽了咽口水,没注意到林朗勾起的唇角。
林朗:“其实我还真有点事,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每天喂一下家里的宠物?”
“啊……这个……岁岁吗?”,杜佳尬笑,她随口一句客气话,林朗竟当了真。
不是她不愿意,只是除了遛狗还要送外卖和洗碗,时间确实不确定。
“不是,”林朗穿好鞋站定,居高临下地看下来,闪着的耳钉和胳膊上的水渍相得益彰,“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加上遛狗一天60刀。”
“现在就去,”杜佳麻溜地蹲下身穿好鞋,一把拉开大门,朝着还愣在里面的林朗说到,“愣着干啥,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