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蝴蝶》余肆鹤

27、Chapter27 非常不愉快

　　江云直奔着虎爷爷家里去的，他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当时脑子一抽还真回去了。
　　可能是一下子想不开了，一下子脑子堵了，也可能是还惦记着最后那点儿可以忽略不计的亲情。
　　现在已经不是忽略不计了，是可以直接不计了。

　　虎爷爷家的布局没怎么变，就是少了很多东西，加上少了人，所以看起来不止空了一星半点。
　　很空啊，心里也空落落的，已经过去快两个多月了，不至于一想眼泪就往下掉了，但还是很难受，抑制不住的难受。

　　家里很黑，江云没呆在客厅，他钻进了自己原来那个房间里，房间落灰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样一尘不染了。
　　江云拉床头的台灯的时候看见底下漏出来了一个白色的角，他干脆把台灯提起来了，底下压着一封信。

　　江云愣了一下，把那封信纸展开了。
　　【小江云：爷爷知道你可能会难受，也可能会生气爷爷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你，但爷爷都有数，只是病情恶化的突然，爷爷不怕死，或许对我来说更是解脱，阿虎走了之后，你是爷爷唯一的念想啊，你要开心一点，爷爷也一直知道小江云最努力了，但是不要总是钻牛角尖，任何事情尽力就好，哪怕结果不太如意，也不用太责怪自己，在爷爷心里，小江云是最棒的。还有，屋子留给你就是你的了，不要想着什么带朋友回来会打扰爷爷清静的，爷爷最爱热闹了，如果小江云愿意，也可以带喜欢的人来玩，好了，爷爷要睡觉了，就先说这么多吧。】

　　泪水再次模糊视线的时候，江云绷了这么久的情绪还是没绷住。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只是现在实在难过，以后的路还有这么长，他到底该怎么办，要怎么办。

　　江云没开灯，手里拿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没敢用劲，怕弄皱了。

　　手机滋啦震动了一下，江云没管。
　　可能是喻北初的，也可能是江昌运的，还可能是赵钱他们的，但无论是哪一个，江云现在都没心情看。

　　天黑了不知道多久，江云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很累，特别累，屋子里没开灯，就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

　　江云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很多消息，赵钱和喻北初尤为醒目，这两个人还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这阵仗活像他出了什么事儿一样。

　　【有钱：云哥！跨年倒计时你都没和我们一块数，这放假了不得补一个！】
　　【有钱：云哥你搁哪呢，我来找你】

　　中间大概隔了两个小时，赵钱又疯了一样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
　　【有钱：云哥，喻北初说你回家了又被赶出来了怎么个事？】
　　【有钱：你别出事了阿，你搁哪呢？】
　　【有钱：别上天桥别上高楼】
　　然后赵钱给他弹了好几个电话，但是江云一个也没接着。
　　【矿主：我没事，我刚睡着了】
　　赵钱的消息回的很快【有钱：好的，云哥你要有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有空，你要没事想出去玩喊我就行】

　　赵钱态度不对，特别不对，虽然赵钱以前也好，但是现在好的有点儿过头了，就特别容易让人察觉到不对劲。
　　【矿主：喻北初除了说我被赶出来了之外还跟你说什么了？】

　　这回赵钱没秒回，他沉默了一会。
　　【有钱：？喻北初知道？？】
　　【有钱：我那是上个月你发烧那天半夜想撒尿醒了自己看见的！你跟喻北初说了你不跟我说，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咱俩还是不是最好的铁子了啊】
　　【有钱：你真的，要不是那天我看见了你是只打算跟喻北初一个人说？怎么个事？喜新厌旧了呗，哎呦我还怕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闷的好好的，结果你告诉我你跟喻北初说了！】

　　【矿主：我没，他那天半夜醒了跑过来准备按住我，还被我抡了两拳，那不得解释一下（哭泣猫猫.jpg）】
　　【有钱：好的，知道了，但是云哥你别发这个表情包，很违和，我躲着玩手机狂笑把我妈吵的想来抡我】
　　【有钱：没事就好，我不看手机了啊，有事儿打电话，钱老板热线随时为你待命】
　　【矿主：好的（哭泣猫猫.jpg）】

　　其实赵钱不知道是心眼大还是缺根弦，他能看得出来赵钱前面知道他跟喻北初说了东西没跟他说有点儿生气了。
　　赵钱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精神状态不对的他也不知道，可能赵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情况，但他还是开始对江云进行了一种类似“保护”的措施。

　　江昌运的消息也有，但是是语音，江云没听，直接拉了小黑屋，没必要了，现在江昌运的一切都没必要了。
　　但是喻北初的就十分有必要，不知道为什么，江云就觉得喻北初不是那种卖队友的人，所以他也就没想过喻北初会和赵钱说他被赶出来了的这种事。

　　【鱼：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鱼：没事吧？】
　　【鱼：有没有哪里像之前那样不舒服的，有事跟我说】
　　在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江云这边没有回信，喻北初就又开始发消息了，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电话。
　　【鱼：没事也回一下，我有点慌】
　　【鱼：那我问赵钱了啊，你别出事了，我跟他透露点今天的事，三秒不回我就算你答应了】
　　江云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情绪好点儿了，敢情你还挺礼貌的，就是礼貌的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差别。

　　【矿主：我没事，我有地方去，别惦记我，快写作业，写完给我借鉴一下（哭泣猫猫.jpg）】
　　【鱼：好的，有事儿跟我说（摸摸猫头.jpg）】
　　江云看着屏幕上跟喻北初一点儿都不搭边的表情包愣了一下，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会像赵钱嘲笑他一样嘲笑喻北初，可是他突然就有点儿鼻子发酸。
　　啧，没事发什么表情包，又给自己整emo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当时怒气冲冲走出房间的时候沈清佩和喻北初是个什么感觉，会觉得他就是个不服管的人吗。
　　算了，是就是吧，不出意外以后也没有以后了。

　　这一个夜晚过的相当安静，没有寝室里闹人的聊天声，也没有江昌运的怒吼，很舒服。

　　第二天邱叔看着是寒假第一天，没让江云去上班，江云就约着赵钱过来吃饭，寻找一下让赵钱不介意的契机。
　　虽然赵钱可能不会想这么多，但是每次都“冷处理”，次数多了他俩的兄弟情会不会破裂都不好说。

　　江云把赵钱约到家里来的时候，赵钱甚至还抱了一打酒来，咧着个嘴笑的能见着牙龈，江云看的非常无语，行吧，他可能想多了，赵钱压根就不会想这么多。

　　“云哥云哥，我想吃可乐鸡翅！难得啊你居然主动说要做饭了，我太感动了。”赵钱非常亢奋地把酒放进冰箱，摩拳擦掌地给自己系了个围裙：“我来帮你打下手。”
　　“滚远点儿，你能把厨房炸了你帮我打下手。”江云喊，“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还给自己系个围裙。”

　　做饭是江云没什么事儿绝对不会做的事，主要就是懒，以及怕油烫着，说起来这还是之前天天跟着虎爷和老妈在外边跑的时候边看边学学会的。
　　饭香味和油烟味混杂成一种烟火气，江云踏实了不少，有一种下午六点太阳落山和一家人等饭的安全感。

　　江云端着赵钱点的可乐鸡翅走出来，赵钱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还把窗帘拉上来，室内有点暗，他也不开灯。
　　“去，给我装饭。”江云把赵钱手里尚未结束的那把游戏拿过来，“玩的什么玩意2-7，看小爷给你扭转乾坤。”

　　“行。”赵钱安心地哼着小曲去装饭。
　　这把游戏最后打了一波漂亮的团战，江云拿了个四杀，两边都团灭了，最终因为没有线权导致水晶被小兵推了。

　　“魔幻死了，快吃。”江云把手机丢还给赵钱。

　　饭吃到一半，赵钱炫了一罐酒了，他给江云递，江云没接：“不喝酒。”
　　“不是吧云哥！你玩真的？”赵钱说。
　　“比真金还真。”江云点头。

　　“突然找我吃饭还亲手做饭，说吧，有什么事儿？”赵钱盯着江云。
　　这就是太熟了的坏处，江云本来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的，如果真没什么事儿，他也就不打算说了，结果直接被赵钱点出来了就很尴尬。

　　“你昨天不是还在喊吗，说我只跟喻北初说什么不跟你说的，我寻思请你吃顿饭赔个罪行不。”江云说。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自己整不明白，你想跟谁说说什么事儿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跟不跟我说的也没什么。”赵钱非常大气地说。

　　“哎呦，‘也没什么’。”江云阴阳怪气学了一句，“没什么你跟我矫，还在这里给我装没什么，都准备跟我切八段了吧，还没什么。”
　　“行！我就是不舒服！咱们多少年的铁子了！你跟喻北初才认识多久啊？啊！”赵钱喊。

　　“喊完舒服没，哎哟你的饭别喷。”江云说。
　　“所以你跟不跟我说！”赵钱把饭咽下去，又继续喊，“你不跟我说咱们这个铁子没得当了，你都跟他说了！”

　　“我就是，可能精神出了点儿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下子会特别慌，感觉到处都有人但就是没人味，那个瞬间感觉有人要弄死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很害怕。”江云说，“啧，就大概是这么个情况，我跟喻北初可没讲这么细啊。”
　　“云哥那你不去看心理医生！问叶疏姐，她肯定有认识的。”赵钱说。
　　“高考完了的吧，怕影响到不让我高考，而且也就有时候突发情况会，高考体检什么的应该都能过，我这挺稳定的，别和大钟说，别跟任何人说。”江云说。

　　“行，你真不喝？”赵钱把话题拉走了，没继续说，江云也就没再提，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不醉不归。”江云说。
　　“诶？不是说不喝吗，啧啧啧……”赵钱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云截走了。
　　“我煮了醪糟汤圆，多吃点，不醉不归！”江云特别欠地看着赵钱。
　　“诶！我说你小子！”赵钱装腔作势地把碗一放，作势要揍江云。

　　江云也就配合他表演，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抱着：“哎呦，爷爷！钱打人啦！”
　　这一声喊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会，赵钱搓了搓江云的后背：“没事啊云哥，虎爷爷一直在的。”
　　“嗯，钱，刷碗。”江云说。
　　“哎呦我！哎行吧。”赵钱说完拿着碗去刷了。
　　“怨气别这么大啊摔碗战士。”江云冲着厨房喊。
　　“哼！”赵钱没回话。

　　江云叹了一口气，把窗帘拉开了，正巧碰巧阳光直射的点儿，又把帘拉上了。

　　颓废地打了一下午游戏，提不起什么劲，最后江云留着赵钱吃了个晚饭，又把赵钱抓着洗了个碗才放他走。

　　这一天过的得过且过，喻北初没给他发过消息，江云点开喻北初的对话框，手指停在键盘上，也没什么想说的。
　　那到底打开他的对话框干什么呢，啧。
　　他其实也没多期待喻北初给他发消息，而且这寒假开头的，说不准喻北初搁哪玩呢。

　　【鱼：？你在写论文】
　　【矿主：没】

　　喻北初顿了一会，给江云发过去了个摸摸猫头的表情包，江云没再回了。
　　喻北初看着手机聊天框，发了会呆。

　　昨天江云走了之后，他想去找江云，但沈清佩一直哭，他实在不明白沈清佩闹的哪出。
　　她希望自己讨好江云，又反感自己跟江云走的太近，很矛盾，很烦人，但他实在做不到对沈清佩的一切视若无睹。
　　他得管着沈清佩，他得顺着沈清佩，至少暂时是这样。

　　他不想从沈清佩嘴里听见那句“你爸死了我一个人把你养大我有多幸苦”，他爸死了之后，他从初中就开始兼职，那会怕别人不要自己，硬是说自己十六岁。
　　加上沈清佩还要哭，活像喻北初亏欠了她多少一样，喻北初没办法，只能顺着。
　　沈清佩是很温柔，但那是对别人，或许是被他爸长期家暴的影响，沈清佩在他爸死了之后只要喻北初不顺着她，她也会动手。
　　尽管喻北初现在并不害怕沈清佩对他动手，但他也不想把沈清佩逼成那样。

　　高中之后他得出来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少交流，可现在的沈清佩实在有点儿过于“关心”他了，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沈清佩就会探出头质问他，这样的相处都没过多久，喻北初就开始觉得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