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鱼（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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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人鱼叫帕尔欧，是自己妈妈的妈妈，也就是自己的奶奶（外婆），难怪缪斯一见面就扑过去撒娇。
这些情报，是帕尔欧亲口告诉喻以笙的。
直到遇见奶奶，喻以笙才知道：原来人鱼之间可以准确的沟通。
“咿咿。”帕尔欧。
“呜、呜嘤嘤。”帕、啪啪啪。
“咿咿~”宝宝真聪明~
人鱼没办法说话，却可以发出不同音调。
帕尔欧用尾巴轻拥小人鱼，教他说自己名字的音调。
喻以笙第一次尝试主动控制声音的长短和高低，艰涩发出代表‘帕尔欧’的声调。
宛如刚开始学说话的孩子，只有第一个音勉强相似。
帕尔欧却高兴地拍了拍尾鳍，溅起一串波浪，赞美他是全海洋最聪明的人鱼崽崽，仿佛喻以笙刚才完成全海洋最伟大的壮举！！！
[溺爱.jpg]
——好像明白缪斯的800层母爱滤镜是哪里遗传的。
“呜、呜嘤。”帕、帕尔欧。
在一声声‘宝贝最棒’的赞美声中，喻以笙又笨拙地尝试两次，发音越来越标准。
“啾啾！”宝宝好厉害！
缪斯骄傲极了，游过来也用尾巴圈住鱼崽，形成双重爱的圈圈。
起初，喻以笙觉得疑惑，为何自己能听懂帕尔欧想传达的意思？
后来才慢慢意识到，因为帕尔欧眼神清澈，叫声纯净，几乎没有遭到污染。
沟通，只不过是人鱼族被狂化剥夺的基本技能罢了。
直到此刻，喻以笙才终于意识到：
自己从前遇到的人鱼，全部被污染侵蚀，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包括妈妈在内。
“呜嘤嘤？”帕尔欧，怎么才能结束污染呢？
帕尔欧低头，用尾鳍轻轻拍抚幼崽，珍珠似的眼睛仿佛失去光泽。
并非她不知道结束污染的办法。
恰恰相反，其实这场痛苦很容易终止。
只需要海域内的所有人鱼，再次吟唱天籁般的人鱼之歌。
两百多年前，帕尔斯将这个方法告诉自己的女儿。
女儿很勇敢，义无反顾离开自己为她搭建的珊瑚城堡，拯救同族于水火。
然后，她被污染了，自己也陷入痛苦之中。
“咿咿。”宝宝。
“咿咿咿~”奶奶带你去大海葵里面玩吧！
帕尔欧强行结束沟通，不由分说卷着小人鱼游出贝壳，钻进外表类似向日葵、花瓣似的触须能够聚拢散开的大海葵。
污染程度低的海域，物种特别丰富，有许许多多喻以笙没见过的小家伙。
海葵里面住着几只寄居蟹，看起来很习惯帕尔欧钻进来玩耍，挥舞蟹钳跟两条鱼打招呼。
玩到肚子饿了，帕尔斯又开始尾把尾教导喻以笙：如何用人鱼的方式狩猎。
“咿~咿咿——”宝宝，像我这样召唤——
“咿咿咿！”小鱼小虾快到嘴里来！
伴随帕尔欧可可爱爱的声音，想被吃掉的小鱼小虾，果然排队游了过来。
“……”
这合理吗？
某条笨蛋鱼鱼这才知道，其实自己不必费劲吧啦扑向猎物，完全可以用声音引导猎物游向自己。
“呜嘤嘤！”
喻以笙发出‘狩猎专用’的叫声，被看中的猎物，果然主动游向他，排排队等待享用。
月海豚感动得快哭了
“咕！”鱼！
“咕咕！”你出息啦！
“咕咕咕？！”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月海豚仿佛买股成功的亲妈粉，迫不及待想让全海洋看到自家爱豆多么厉害，连忙用自己的声呐锁定猎物。
“啾啾。”宝贝，别跑太远。
缪斯不放心地叮嘱。
自家宝宝才十岁，身体尚未发育完全。能量肯定有限，必须省着点儿用。
——缪斯完全没注意到，她家baby鱼发出狩猎专用的叫声，轻松得像普通说话一样。
“呜嘤！呜嘤嘤！”
为了练习狩猎技能，喻以笙和月海豚一口气逮了三个超级大鱼群！
无论面对多么大的鱼群，只要喻以笙‘嘤嘤嘤’足够久，它们就会乖乖游过来排好队，就差直接跳到小人鱼嘴里去。
喻以笙吃不了那么多，狩猎练习结束就把它们放走，还顺便施了个净化。
这感觉如同医院旁边开了个火葬场，随机挑几个运气不好的送上天堂。
被净化的鱼群，高兴地摆摆尾巴游走。
月海豚累得蔫啦吧唧，一米都游不动了！
三个鱼群之间相距甚远，哪怕熟练掌握技能的月海豚，也开始觉得吃力。
它的声呐使用超负荷，范围和准确度都有所下降。
反观喻以笙。
因为找到的鱼群规模越来越大，狩猎难度自然越来越高。
喻以笙持续发出狩猎专用、理论上会比平常更消耗体力的叫声。结果除了轻微缺氧，身体丝毫没有负担感。
喻以笙对于自己恐怖的天赋毫无察觉，‘嘤嘤嘤’催促月海豚找新的猎物。
“咕咕。”
月海豚彻底累成一滩废鱼，没力气摆尾巴。
它随便找了一簇海草固定自己，陷入原地去世般的安眠。
海豚的睡眠方式很特殊，叫‘半脑睡眠’，讲白了就是一半脑子睡觉，一半脑子站岗，可以随时应对危机。
喻以笙确认月海豚也可以使用‘半脑睡眠’，知道自己不必守在它身边，就随便在附近逛逛打发时间。
再往前，海水又肉眼可见变得浑浊，看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帕尔欧的栖息地范围。
他有点儿洁癖，本来打算掉尾就游。
转身前，却在干净水域和浑浊水域分界线附近，瞥见一条熟悉的大人鱼。
提亚特庞大的身体蜷在那儿，显得有些可怜。
怔怔望着眼前逐渐澄澈的海水，眼底映出斑斓且明亮的景色。
在他周围，黑暗仿佛无穷无尽。
充满杂质的污浊海水会刺痛皮肤，被污染的鱼虾既难吃还会加重狂化，宛如海底炼狱。
提亚特体型如此庞大，明明摆摆尾巴，就可以轻易进入污染度更低的海域。
他却只是静静守在那里。
如同眼前有一堵看不见的，只为他而设的墙。
“呜嘤。”你好。
喻以笙改变方向，向他游过去。
提亚特蜷着尾巴，没有展露出任何暴躁癫狂的举动。
不发疯的海底暴君，看起来更帅气了。
“呜嘤嘤。”你要去帕尔欧家里做客吗？我可以为你带路。
听到小人鱼发出‘帕尔欧’的音调，提亚特看向他，涣散的眼神有一点点神采。
过了几秒，他才回答：
“嗡嗡。”我不去。
提亚特用粗粝的声音说，声调跟平常没什么变化。
他依然处于严重的狂化状态，没什么思考能力。
只是体内有个声音提醒他：死也不能游过这片海。
“呜嘤。”那再见吧。
喻以笙摆摆尾巴游出几米，回过头看向提亚特。
遍体鳞伤、失去光泽的大人鱼，依然执拗地守在那儿，无声凝望喻以笙离开的方向。
——他明明一脸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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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以笙带着养足精神的月海豚，回到帕尔欧身边。
她正在用贝壳里的珍珠，装饰缪斯的鱼尾，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
见喻以笙游过来，目前唯一能跟他流畅对话的帕尔欧，立刻摆摆尾鳍打招呼。
“咿咿~”宝宝回来啦~
“咿咿？”狩猎好玩吗？
“呜嘤。”好玩。
喻以笙敷衍地回答。
帕尔欧和缪斯像第一天送宝宝去幼儿园的家长，一左一右围住小鱼，追问他都做了什么？抓了哪些鱼？有没有发生有趣的事？
“呜嘤。”
喻以笙被问住了。
当孤儿那些年，喻以笙没家人没朋友，遇到快乐的事也没有分享对象。
久而久之，他把自己培养成超绝事业批。
去狩猎，眼里只有狩猎，丝毫没有世俗的欲望。
帕尔欧这么一问，喻以笙实在回答不出。
想了一会儿，把自己到处闲逛，遇到提亚特的事情告诉她们。
跟提亚特见过那么多次，喻以笙却没有真正认识他，只能大概描述海底暴君的特征。
帕尔欧耐着性子，把他口中‘陌生男鱼’的特征拼凑起来，明显呆了几秒。
“咿咿……”那条鱼……
帕尔欧欲咿又止，不确定怎么描述这段关系。
人鱼并没有‘爱情’的概念。
雌性人鱼会在性成熟后，寻找合适的雄性人鱼作为终身伴侣。
听起来忠贞且浪漫，其实所谓‘终身伴侣’，其实只在繁殖季短暂相处，其余时间各自生活。
人鱼没有天敌，一生只有‘生死’没有‘病老’，所以不会更换伴侣。
说到底，雄鱼只是雌鱼找的配种工具罢了。
从小到大，帕尔欧都是同龄鱼中体型最娇小的那条。
对动物而言，体型小代表柔弱、生存能力差，容易被欺负。
为了让自己的后代不再重蹈覆辙，帕尔欧秉持‘优生优育’先进观念，找到当时最强壮的单身人鱼——提亚特。
提亚特强大、英俊、尾巴漂亮，深受雌性人鱼青睐。
刚开始，他没看上弱小的帕尔欧。
帕尔欧在他身边唱了三天三夜的歌，惹得提亚特实在招架不住，半推半就被强取豪夺了。
结为终身伴侣没多久，帕尔欧开始孕育孩子。
就在这时候，海水出现大面积污染，许多人鱼因为被污染而精神失常。
尤其怀孕的雌鱼，一旦接触污染海水，身体就会因为自保停止分娩。
帕尔欧体型小、又处于最需要最需要补给的时期，是最容易被污染的个体。
生活的海水刚刚有被污染迹象，帕尔欧就出现不适，没办法再唱歌了。
她停止进食，缩在珊瑚和疏水海草建造的巢穴，想要尽可能减缓被污染的速度，保护肚子里的宝宝。
人鱼孕育期需要整整三年。
她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就在更大的污染蔓延过来之前，提亚特出现了。
血亲人鱼之间存在特殊羁绊，他意识到自己的幼崽有危险。
提亚特是这片海域最强大、身体素质最好的雄鱼，几乎没有遭受污染。
提亚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彻底净化了帕尔欧栖息海域的污染。
然后，他硬生生在海底分出一道界线，以血肉之躯阻止任何人鱼越过，把污染带到线那边的海域。
也包括他自己。
整片海域最强大健康的人鱼，沦为第一个彻底狂化的暴君。
幼崽渐渐长大之后，帕尔欧带着宝宝去见过他几次，想让小人鱼问候自己的亲生爸爸。
提亚特已经失去理智，发疯般朝她们怒吼，把孤女寡母赶出老远老远。
他们明明缔结了终身伴侣的契约，却几百年从未相见。
“咿咿咿。”
帕尔欧想了很久，才告诉鱼崽：他是你妈妈的爸爸呦。
人鱼族一直没有‘夫妻’的概念，她跟那条鱼不太熟，只知道如何界定提亚特和女儿的关系。
“呜嘤。”知道了。
妈妈的爸爸，就是自己的爷爷。
那么，提亚特跟帕尔欧的关系……
“呜嘤？”他是你的伴侣吧？
“……咿？”……伴侣？
帕尔欧第一次听说‘伴侣’的说法，愉快地摆了摆粉色鱼尾。
“咿咿！”对！他是我的伴侣！
.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从那之后，女儿和乖孙再也没有出现过。
提亚特守在干净海水与浑浊海水的分界，偷偷把尾鳍尖往前挪了一点，再往前挪了一点……
触碰到干净的海水，尾鳍仿佛被烫到似的，猛得缩了回来。
“嗡！”
“嗡嗡！”
提亚特气得原地转圈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敢游过去，难道前方有恐怖的怪物？
能有什么怪物？他当年连星际潜艇都用尾巴拍飞过！
——提亚特已经忘了，自己当年冒险拍飞潜艇，是因为那艘潜艇检测到这里有一片干净水域，想潜入水下寻找人鱼的踪迹。
“嗡嗡嗡！”不管了，我今天必须游过去！
提亚特第2999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摆动尾巴，然后……
失败了第3000次，气得用尾巴狠狠使劲抽地面，簌簌簌抖落了好几片尾鳍。
原本平坦的海底，已经被他无数次抽击，搞出来一条海底大裂谷。
[无能狂怒.jpg]
“呜嘤嘤。”鱼，好久不见。
喻以笙远远听到地动山摇的动静，朝这边游过来。
还没靠近，就看到提亚特原地发疯，把尾巴打了个结，像锤子似的抡啊抡。
“……”
沙雕不会隔代遗传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人鱼（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