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小玫瑰》莱茵河畔的妮菲提提

9、【悠长假期2】

　　郝硕与李明瑶的缘分，是在她高中时代就开始的。当时，两个人是同桌，学习都名列前茅，自然成了学习上的竞争对手，颇有些“合作竞争”的态势。
　　虽然当时的班里就有同学开始传两人的绯闻，但李明瑶并没有那个心思，郝硕是否对她“有意思”，她也不想知道。于是，这绯闻传着传着，就在李明瑶长久的沉默中逐渐消失了。后来，文理分班，李明瑶去了文科班，郝硕则留在了理科班，就更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到了高三下学期，眼看着高考在即，郝硕主动联系李明瑶，说自己的英语成绩差，而李明瑶的数学有些欠缺，两人以互补英语和数学为由，又在学校里形成了“学习搭子”。
　　毕业后，李明瑶去了外语学院，郝硕则考入科技大学，两人在大学里的联系，总是有一搭无一搭的。直到李明瑶大学毕业决定去欧洲留学时，郝硕突然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出现在机场，甚至当着王淑英的面，承诺会等李明瑶回来。
　　其实，李明瑶并不知道，她对郝硕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两个人甚至连手都没有拉过；而郝硕对李明瑶也从未热烈追求，甚至他在大学时，和同校同学谈恋爱，还曾请李明瑶帮忙参谋买礼物，所以，李明瑶出国前面对郝硕的玫瑰花，有点手足无措，只能以“上飞机不能带花”为由，尴尬地拉着44公斤的行李箱走了。
　　仅仅七个月后的一天，刚刚睡醒准备参加一场口语考试的李明瑶，突然收到郝硕的群发短信：他和单位里的女同事闪婚了。
　　那一场考试，李明瑶破天荒地发挥失常，差点被教授打了“不及格”。
　　回首那段时间，李明瑶曾暗自感慨，“留学狗”的人生就是如此脆弱，在即将失去奖学金和无法毕业的恐惧下，任何伤春悲秋都显得毫无意义。一个本来可能就不属于她的恋人，和学业压力相比，孰轻孰重，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这件事，始终给李明瑶的心里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多年以后，临近毕业时，李明瑶即将告别欧洲。在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做最后一次毕业旅行时，李明瑶在一家咖啡馆偶然结识了正在里面打工的刘轶辉，两人在那电光火石般的相遇后，李明瑶才体会到：
　　所谓爱情，就是心动的那一瞬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郝硕在和李明瑶加了好友后，非常积极地安排了一场不是相亲的相亲——他邀请李明瑶母女和他一起参观一家私人博物馆。
　　这家美术馆闹中取静地建在了北京市中心，原本是上世纪一位大文豪的故居，后来被改建。李明瑶是在不好意思拒绝郝硕的好意，不单是因为博物馆的票价昂贵，且办理退票和修改参观时间极其繁琐。
　　李明瑶以前就知道这家博物馆，但她总觉得以后赚到大钱，才能心安理得地和刘轶辉带着晴晴来参观，谁想到，等到如今，刘轶辉再也没机会来了。第二天，等李明瑶带着晴晴出现在这家博物馆前面时，她的思绪早就飘到和刘轶辉调侃这家“土豪”专用博物馆上，甚至连郝硕像她招手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郝硕的变化不大。还是那么瘦，个头也不高，与身高173厘米的李明瑶站在一起，他甚至还显得更矮。不过，郝硕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有的人调侃他“男生女相”，但李明瑶觉得他就是个“桃花眼”，专门勾搭小姑娘。
　　三个人进入博物馆后，李明瑶先是和郝硕寒暄了一下，又让晴晴过来叫“叔叔”，随后就是参观展品。
　　博物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约会地点，参观需要全神贯注，馆内也需保持安静，无法交流的“约会”简直毫无意义。不到40分钟，三人就从馆内出来，晴晴主动提出中午要回去陪爷爷奶奶吃饭，留下李明瑶尴尬地对着郝硕。
　　两人走到博物馆门口的咖啡厅里，李明瑶点了一杯美式，郝硕要了一杯拿铁。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坐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我听说，爱喝美式的人，都挺有故事的。”郝硕想了半天活跃气氛的开场白。
　　“我习惯了，以前熬夜赶稿喝这个量大提神。”李明瑶实话实说。
　　“你的事儿，我都听我妈说了，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郝硕放下咖啡杯，“我觉得我当年就是一小孩儿，其实我结婚以后总想找个机会和你解释，但一直没机会。等你回国了，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太记得了。对了，你怎么就突然离婚了？”李明瑶也放下咖啡，坐直身体，看着郝硕。
　　“我觉得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出国以后，我们单位有个女同事对我一直很好，后来就决定和她交往试试。没想到，只交往了一个月她就怀孕了，就匆忙结婚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前妻可能只是想在北京有个家，说不上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觉得嫁个本地人，不用背房贷车贷。其实，我们俩方方面面都不是很合适，一直貌合神离的。直到前年，她和我说，她找到了真爱，让我还给她自由，”郝硕挠挠头皮，真的像只猴子一样，有点窘迫，又有点害羞，“说说你吧，你们家那口子走了多久了？”
　　李明瑶听到郝硕这一番话，心脏又没来由地抽着疼起来，从郝硕不太成功的婚姻生活中，她才意识到自己得到过的爱情有多珍贵。她感觉眼眶有点热，但又不想失态，就抓起咖啡杯猛灌了两口美式，才说到：“也快两年了，在外地出了车祸，没受多少罪。不过，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啊，他们单位给的抚恤金有限，我这儿可真没多少钱，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给一小明星当文案助理，为了赚钱呗。”
　　“哈哈哈哈！”郝硕听得这一番有点心酸又适当调侃的话，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大笑起来。
　　“谁小明星啊？您倒是想给岳立辰当经纪人呢，用不用我帮忙问问啊？”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郝硕的椅子后面，李新峰拉下自己的墨镜，抱着手臂看着对面的李明瑶。
　　李明瑶愣了半天，手一抖，杯子里的热咖啡直接倒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