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渣了死对头》煤灰灰灰

4、第 4 章

　　林肖洗完澡出来，天使正坐在小沙发上，指尖相抵，想什么想得出神。

　　翅膀垂拢在他身后，簇拥得软沙发上的他显得格外毛茸茸。

　　林肖：突然手痒。

　　但听见开门声的天使已经侧过头，没给他偷袭的机会，自然地起身走来。

　　在他转头的刹那，眼神中似乎有一抹幽深闪过。

　　在背后阳台的夜空背景下，一瞬显得深邃而危险。

　　林肖仔细一看，那种和天使气质迥异的眼神又不见了，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莫里戈托看着眼前的青年，宽大奇异的短袖服饰套在他身上，一点不显得忸怩，反而有种本应如此的适合。

　　黑发被胡乱擦得半干，在他头顶乱七八糟地支楞着，青年脸上带着些微潮气，眼睛晶亮，无比鲜活。

　　因为这份久违的鲜活，莫里戈托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仿佛和面前人相连，有力地“砰砰”搏击着。

　　他视线从青年的衣服上划过，落回眼睛上，心脏好像被羽毛拂过，轻轻叹了一下。

　　眼前这个人隐瞒了他很多事情，有些他从下属处获取了信息还是没有想通。

　　但失忆有部分是真的，最重要的是，他回来了。

　　莫里戈托朝林肖伸出手，林肖高高兴兴往他面前一站，湿哒哒的脑瓜“欻”地一声拱进去：“谢啦。”

　　莫里戈托一怔，随即意会过来。林肖感觉到手掌主人的犹豫，催促道：“快快，吹干。蔫不拉几的难受死了。”

　　听到这唤狗似的指令，莫里戈托奇异地被取悦到了，唇角勾到一半，心念一转，脸又黑下来一点。

　　但他的手还是轻轻放在林肖头顶，指尖分开微微探入发隙，力道轻柔地按摩起头皮。

　　随着手掌缓缓抚过头顶，带着潮气的头发被细致地一一蒸干，拨弄到合适的位置。

　　一等吹干，林肖就蹦跶到镜子面前上下打量，回头对天使竖起大拇指：“嘿！丝毫无损我的帅气。”

　　天使微微抿唇，用一种莫名其妙让他有点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林肖没有在意，又蹦跶回天使身边，趁机拎起天使的翅膀从尖尖往下一捋。

　　毫无防备的天使身体一僵，瞪大眼睛看向林肖。林肖脸不红心不跳，恶人先告状：“快去洗澡，你翅膀都打结了！”

　　嘻嘻，手感真好。

　　指端好像还留着那种毛茸又光滑的触感，林肖背着手一脸无辜。

　　天使深深看了他一会，转身朝淋浴间走去。

　　开门的瞬间，他突然转过身，低声问道：“你对谁……都这么亲近吗？”

　　“啊？”林肖迷惑地挠挠鼻子，想都不想地回答道：“那当然不是了，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嗯……一见如故，一见如故！”

　　天使又用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你第一次见我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他就关上门，淋浴间里很快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

　　留下林肖一个人在外面挠头，啊，我们今天不就是第一次见吗？

　　可能是失去魔力的躯壳特别容易累，林肖在床上刷了会手机，没过多久眼皮便渐渐合上了。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感觉到旁边有人。林肖下意识朝着暖融融的方向伸手，迷迷糊糊地好像拽住了什么。

　　那人被拽了个趔趄，顺势躺下来，把林肖轻轻揽入怀中。

　　柔软的羽翼从四面八方环绕住林肖，让他做了一晚上被毛绒绒包围的美梦。

　　直到被床头柜上响起的一阵嗡嗡声唤醒，林肖不情愿地抓起一团毛绒绒蒙住脸，试图挡住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但不起作用。

　　莫里戈托刚皱起眉，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亮着的方块摧毁，怀里的青年已经抬手招了一下。

　　下一秒，手机凌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入青年手里。

　　林肖眼睛都没睁开，凭借肢体记忆熟练地划掉了它，还顺便静了个音。

　　“再睡一会。”他嘟囔着在暖烘烘的怀抱里拱了拱，翻身睡去。

　　“等等——”

　　十分钟后，林肖突然惊醒，揉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坐起身。

　　脑袋又涨又晕，有种什么东西要破开屏障挤进来的感觉。

　　林肖暂时顾不上，摇摇头甩去那种眩晕感，不敢置信地瞪眼看向胡乱扔在枕边的手机。

　　“刚才是我把它招过来的吧？！”

　　林肖激动地举起右手，试探着感应其中的魔力，果然有活跃的魔力因子上下流动。

　　“靠！老子魔力恢复了！”

　　他高兴地转身对天使就是一个贴贴，没等天使反应过来，手已经顺着人家脊背的线条顺藤摸瓜，摸上了一边翅膀。

　　熟悉气息和陌生触感交织，让莫里戈托忍不住一个颤栗，脸瞬间涨得通红。

　　但胳膊被林肖的拥抱束在一块，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他低低地在青年耳边问：“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啊？快吗？”林肖不解道，一边继续捋着天使的翅膀，“我都急死了，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莫里戈托：？

　　他察觉不对，低头看去，此时青年也恰好松开他，只留下一只翅膀捏在手里。

　　莫里戈托仔细一看，正好是池底被林肖打伤的那只。

　　原来……是这样啊。

　　林肖兴高采烈地覆手上去，魔力流转：“早就想给你治一下了，这下正好！”

　　抬眼看见天使脸上正在散去的薄红，狐疑道：“你脸红什么？”

　　莫里戈托：……

　　好在林肖没再细究，天使这个伤口倒像是有些棘手的样子，一个治愈术下去迟迟没有愈合的征兆，他只能集中精力输送魔力。但很快——

　　林肖难以置信地看着指尖最后一点魔力顽强地闪了闪，方才勉强愈合的白痕迸出一道血线，裂开了……

　　他抬起手指，就像中性笔没墨了一样，自欺欺人地甩了甩。

　　没用。

　　他……裂开了。

　　天使热好牛奶，端着松软的黄油欧姆蛋过来的时候，林肖还在一边自闭。

　　“短暂地恢复也是恢复，”青年碎碎念，“只要坚持贴贴一定可以起作用。”

　　穿白T端早餐模样十分居家的天使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递过早餐：“别想了，先吃饭吧。”

　　口蘑混合黄油的汁液香气扑鼻，上头葱花翠绿翠绿，还兀自冒着热气。

　　林肖吸吸鼻子，眼睛一亮：“哇，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真是捡到宝了。”

　　他快乐地让香喷喷的欧姆蛋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吃完饭，林肖歪在沙发上，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原本想带着天使先传送离开莫里戈托的城堡，再想办法回西斯泽国。

　　这下倒好，直接跑人界来了，还要先想办法回魔界。

　　不过……早餐的香味仍萦绕在房间，林肖觉得，也不是不能在人界多待几天。

　　他瞬间又馋了，视线往乖巧坐在旁边的天使溜去：“中午吃什——”

　　一道炸裂的痛感猛然从脑中劈开，林肖双手抱头，瞬间疼得在沙发上直不起身体。

　　天使面色一变，瞬间箭步上前：“怎么了？”

　　纷乱的画面重重叠叠挤进来，许多人物和记忆纷纷糟糟涨满了林肖的脑子。

　　疼痛没有持续太久，过了一会，林肖坐起身，顶着额头的薄汗对天使摇摇头：“没事。”

　　“这个居然不是我的身体。”缓了一下，林肖举起左手腕，有些奇异地说道。

　　手腕上横着一道浅浅的白痕，从形状看，愈合前是被利刃切开，而且切得很深。

　　莫里戈托的视线跟着移动过去，脸上线条瞬间绷紧了。

　　他还记得刚到人界时，看见林肖躺在祭台上鲜血直流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让他接近失控。

　　林肖的目光突然转到莫名低气压的天使身上：“你给我治好的？”

　　莫里戈托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怪不得当时醒的时候觉得有点疼，”林肖笑着躺到天使翅膀里，“后来不疼就没顾上看了。”

　　他神秘兮兮地对天使一挑眉：“你知道吗？这个身体居然是个祭品。”

　　“……”

　　天使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下一秒，林肖腾地跳起来：“你早知道了？！”

　　被报复性揉了一通的天使顶着翘起的毛，继续任劳任怨地让林肖躺在翅膀里。

　　他低垂眉眼，声音闷闷的：“为什么放走他们？”

　　林肖懒洋洋地反问：“不然怎么办？”那几个一看就是搞邪教的普通人类。

　　天使理所当然：“杀了。”

　　林肖：？？？

　　靠！这话谁教他的！

　　他吓得一把捂住天使的嘴，瞪着眼睛，仿佛担心房间里有第三个人能听见。

　　反应过来才放松一点，凑到天使耳边悄悄叮嘱：“这话可不敢乱说，现在这个地方不能随便杀人的。”

　　天使的眼睫缓缓扑扇两下，也对着林肖的耳朵悄声道：“可是他们伤了你。”

　　声音低低的，委屈巴巴又生气。

　　“额——”林肖思考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自己的伤早治好了也没啥证据。他见天使气压很低的样子，只好连哄带骗：“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正好可以借住在这里，顺便使唤他们，等找到违法犯罪的证据再把他们送进局子。”

　　人生地不熟。

　　见青年熟练用着“局子”这样的奇异词汇，莫里戈托默默记下，没有说破。

　　自然地转过话题，偏头招过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这个方块一直在闪，不要紧吗？”

　　“啊？”林肖疑惑地接起手机，看见上面一串未接来电。他一拍脑袋，哦对，刚刚顺手把手机静音了。

　　谁一直给他打电话？

　　没等林肖细看，又是一个通话拨进来。他滑动接听，随手打开免提往旁边一扔。

　　陷在软乎乎的快乐里，林肖一边快乐rua毛，一边懒洋洋地问：“喂？”

　　那边短暂地安静，下一秒，让电话信号都有些扭曲的怒吼从手机里响起：“喂？你还搁这跟我喂？林肖，你好不容易捞到的角色，是不是不想要了！”

　　天使狠狠皱眉，看起来想把手机杀掉。

　　林肖安抚地拍拍他的下颌，努力搜刮了一番脑子。

　　刚才的头痛之后，他多了一段属于这个身体“林肖”的记忆，只不过因为太懒，只捡了些重要的看。

　　眼下这一翻腾不要紧，林肖脸瞬间苦下来，倒霉，今天是星期一，被迫打工的日子。

　　“林肖”一直喜欢演戏，但父母并不支持他，发现自己是林家抱错的孩子后，脱离林家反而让他有了自由追梦的机会。

　　这通电话里讲的，就是他上周刚刚争取到的一个龙套角色。

　　林肖没有思考，随便代入“林肖”的角色应付下来，说自己马上过去，让对面把地址发一下。

　　手机又怒吼着在沙发那侧蹦起来：“地址？几点了？现在跟我要地址？”

　　它翻身落下，重归安静，很快一道“滴”的信息送来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