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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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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菲不满这门婚事,她不愿参与朝堂斗争却不代表她不知,于是走投无路之下反而促成了她与萧景安的合作。
太子想要借助胡人相助抢夺边关军权,是以薛菲这将军帐中尽是各路牛鬼蛇神,魏清远实在不爱这种唇枪舌剑的战场,随便应付一下找了个由头偷溜出来。
边疆风景瑰丽,魏清远想寻处清净的地方,看看这大漠孤烟。
只是不曾想遇到了薛菲,她们行军之人向来甲胄不离身,当时薛菲一身盔甲提了坛酒一人独饮。
薛菲是习武之人,耳力甚好,魏清远才走近她便一扭头目光锁定了魏清远。
“薛将军也到这里躲清净?”见状,魏清远走过去同她并肩坐下。
薛菲不语,只是将手里的酒递了一坛给魏清远。
魏清远接过:“听说军中的酒都挺烈的。”
“边关苦寒,军中将士喜欢用酒驱寒。”薛菲仰头喝下一口酒,解释到。
两人不算熟识,但也这样喝着酒聊了下去,直至日光西沉,魏清远瞧着薛菲目光深沉地看着远方,出声问道:“将军好像不喜这些朝堂争斗。”
闻言,薛菲冲他露出个苦笑来:“谁会喜欢。”
是啊,谁会喜欢。
魏清远哑然,顿了许久才道:“以将军的本事,若实在不喜圣上的赐婚,大可找个机会一走了之。”又何必同礼王殿下一起卷入这场夺嫡的斗争。”
薛家世代忠烈,到薛菲这一代只剩她一人苦撑,父兄都战死沙场,母亲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偌大的镇国公府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偏偏圣上疑心深重,绕是如此也对薛菲多有忌惮,对于太子的谋划却陛下虽有猜测,却没有阻止,毕竟在陛下眼里,军权放在萧家和在别人手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薛菲没有直接回答魏清远,她问道:“小侯爷瞧着这边关景色如何?”
魏清远不解,但还是抬眼望去,只见金黄的日光下,微风拂过,那些青草便摇摆起来,好像凌凌的波光在人眼前跳跃着。
边关不比京都,一眼望去皆是无垠的旷野,虽然隔得远了,但依稀能瞧见远处低矮的房屋和缓缓升起的炊烟。
在微风中,魏清远听见薛菲说:“幼年时我随父亲来这里时面前这片草海还是一片荒漠,边关苦寒,又地处偏远,是以这些边民们只靠些微末的收入过活,后来建宁九年,胡人来犯,父亲率兵讨伐,大捷,胡人节节败退,也是在那一年大燕与胡人有了贸易往来。”
“如今这里有络绎不绝的商队,再不是当初那个贫瘠之地,我曾多次上书请求朝堂开设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马场,但大多杳无音信,礼王殿下眼光长远,是他极力推行才有你眼前的这片草海。”
说完,薛菲看着魏清远,她道:“我薛家世代守护在这里,我的父亲,我的兄长都埋葬在这,把它交到别人手上我不放心。”
那时,魏清远看着薛菲,久久不能言语。
面前的人并没有比他大多少,魏清远才来到这里时,薛菲的父亲才刚离世,她顶着丧父之痛挂帅出征,替大燕顶住了胡人的又一波侵扰。
之后几年,边关再无战事。
“所以,小侯爷,坐上那个位置的,只能是礼王殿下。”薛菲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她眺望远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如今她已经站队萧景安,便只有一条路走到底。
魏清远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借着他的口向萧景安传达自己的决心,他也扭头看向远方道:“薛将军……就没想过反吗?”
薛菲之所以不得不站队,无非是因为这些权力终究不是握在自己手里。
闻声,薛菲只是惊讶地看了魏清远一眼,随即笑道:“侯爷,我只是个打仗的。”
说完,薛菲看着那些低矮的屋子,不再言语。
漠北的风总是刺骨的冷,漫天的黄沙似乎要淹没所有的绿色,这些边民们靠着自己在这里扎根生长,一代又一代。
魏清远知道她顾及的,所惧的,不过是英雄一朝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若是大燕在萧家治下民不聊生,那他肯定薛菲一定会反,这位将军是一位真正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人。
她效忠的,从来不是皇权。
思绪回笼,魏清远看着薛菲,也弯腰行了一礼:“将军,好久不见。”
薛菲是前来汇报刺客行刺一事,如今萧景安昏睡着,若是旁人来,断不会将刺杀的信息与魏清远说,但薛菲到底历经百战,知道魏清远和陛下关系不一般。
她对着魏清远,将这群刺客从哪里来,如何实施的行刺,怎么谋划的,还有无同党说的清楚明白。
末了,她道:“对了,那个太监是李春峰假办的。”
“李春峰?”魏清远眉头一皱,心下了然,怪不得。
“小侯爷要去见见吗?”
魏清远目光不停地往屋外瞅,瞧着心神不宁,他想想到:“不必了。”
薛菲闻言,便不语了,他知道这是要让陛下做主的意思。
要事已经处理完,薛菲也不便久坐,她就要告退,瞧着魏清远一脸的不安于是又道:“小侯爷不必忧心,陛下虽然中了牵机之毒,但有张神医在侧,如今胡人恐有解药……”
“什么,你说什么?!”魏清远起的猛了,碰倒了一桌的茶具,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死死地抓住薛菲,瞳孔放大,瞧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毒?”
薛菲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回道:“牵机。”
魏清远如今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心中大骇,四肢发软竟然有些站不住:“什么时候?”
“嗯?”薛菲有些懵,难道魏公子不知道?
“我说什么时候?”说完,魏清远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对不起……我,我只是……”
瞧他这幅模样,薛菲便明白,魏清远确实一点都不知情,方才她见这两人举止亲密,相视间情意都要溢出来了,是以她才理所当然地认为魏清远已经知道了。
只是如今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没有再瞒的必要,所以她实话实说道:“三年前,你押送粮草去边关那次,陛下让两个暗卫护送你,但其实其中一个就是陛下。”
三年前,萧景安登基前?
他听见薛菲继续道:“萧钰派去的人是准备取你性命的,所以用了涂毒的箭矢,小侯爷应该还有印象,当时有只箭射来时,陛下扮做的暗卫替你挡下了那一箭。”
魏清远确实有印象,当时那个暗卫推了他一下,他下盘不稳摔在地上,再抬头时只见那暗卫将手上的箭拔下,又扭头杀敌去了。
他记得他事后还去看过这名暗卫,但见他身上伤口已经做了处理,还想在萧景安面前多为他美言几句。
想到这,他道:“可是,可是,那暗卫我见过,并不是……”
“并不是陛下对吗?”薛菲替他说完,又继续道:“当时陛下挡下那一箭,伤势严重,却还是强撑着见了我,他让暗中随行的暗卫替了他的位置后便昏死过去,幸好当时张神医游历至此,才保住一命。”
“后来伤势稳定后,便回了京都疗养,只是这毒到底坏了根基。”
怪不得,他就说,萧景安明明身体健康,为何不过区区三年便浑身病气,瞧着时日无多,怪不得那药他日日喝却不见成效,因为他根本不是生病,是毒入肺腑,只能用药牵制。
“小侯爷,我以为你知情。”
不,他不知道,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有那么多的破绽,为何至那以后萧景安便不在骑马,出行都用马车,为何在那之后他就不曾见过萧景安动武,为何在他当初要辞官时,萧景安会露出那种神情来。
那明明不是生离的不舍,那明明是想同他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