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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城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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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金兵是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硝烟顿起,满城惊惶。
李纲此时正在开第一次军事部署会议。无情、铁手也在。方应看坐在左侧,他一双手端起一只墨色茶盏,这是铁手平生所见最漂亮的手,修长匀称,每个动作都透着优雅,他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话说得不紧不慢:“李大人,据我所知,白时中、李邦彦两位大人已经备好了舆驾,明日一早,太上皇就会出京前往安徽祭天了。我看大人你还是——”
李纲闻言脸色一变,甚至没将会议开完,就立刻急匆匆地往宫里去了。
而他刚出大帐,里面的气氛马上就变了。只见小侯爷脸色一凝,那只黑色茶盏已经多了两枚暗色的指印。无情与铁手对望一眼,心中凛然,山字经!想不到方应看的功力竟然已达到最高境界。
无情盯着方应看,目光犀利如刀,“方应看,你此时回来,到底想做什么?”“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方应看答得正经,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风轻云淡。
众人脸上皆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两个字。
“崖余,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可救药?”他突然凑近了无情,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李纲虽然暂时稳住了钦宗赵佶,但是他知道,这个畏金如虎的皇帝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逃了,于是他打算皇宫的守卫工作交给神捕司和方应看,自己带着禁军上阵杀敌。
方应看很干脆地领命,并且弄来了十几箱雷家的火器,以助守城之用。李纲大为赞赏,干脆把宫门的所有令符交给了方应看,令他死守皇宫,而自己全力部署守城。
消息传到神捕司,无情大感不妙。方应看笑起来一脸天真纯洁,看上去绝对绝对的清白无害,骨子里却是说不尽的狡诈机变,刁钻毒辣。昔日小侯爷在朝中甚为低调,深得人缘,菏泽铁矿一案发作时,甚至还有不少朝中官员为方应看抱屈。
这位李纲大人升上来不久,平日一身正气,目不斜视,自诩清流,当然不知这位只挂着虚衔的清贵侯爷的本性。眼下铁手、冷血此刻都在军中,追命此刻不在京城,他只好自己匆匆赶往皇宫。
让方应看守卫皇宫,那皇帝简直是羊入虎口,尤其是这个大乱的时候。稍有疏忽,这天,这地,这京城,恐怕就难说了。
此时,汴梁城内呼吼之声震耳欲聋,城下人影憧憧,金兵前锋已经列阵城下,绳梯云梯皆已备好,长矛阵列于人前,白光森然,耀的人心胆皆寒。不少宋军在城墙上持刀开弓严阵以待,站在墙头的铁手见了城下的敌人,不禁有些变色惊心——战位列队皆有章法,人数虽多,竟而悄然无声。
“轰隆”一声,城门受到第一记强击,城门内外尘土飞扬,攻城已经开始。守门宋军被震倒在地,黑夜之中复被践踏,惨叫哀嚎之声不绝。躯体与鲜血很快就被更多的血肉所掩盖,随着金属铁器之间摩擦的刺耳声音响起,城墙上的宋军也如积雪一段段地崩塌般落下。
守军大呼,“传令下去,死守城门!”城头上的宋兵此时正忙着拉弓放箭、投掷着滚石与滚木,宋兵以长矛刺落城头,放目望去城墙上下呼喝狠斗,血流成河,金宋士兵的尸体或堆积城头,或挂在剁上,或散布城下;更多士兵呻吟受伤,被践踏于金兵脚下。
铁手正在城下厮杀,他浑身浴血,目光血红,状若疯魔,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的双手已经麻木,只是在机械的不断地杀人,身边的尸体越堆越高。可是在如潮水漫堤的金兵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这是战场,只有生与死,没有对与错。
鲜血已经漫过了城门,到处是一片尸山血海。
皇宫内,皇帝赵佶惊恐地就发现他的守卫已经全部不见了,而远处厮杀声跌宕,火光泼染了茫茫白雪。
当王小石赶到皇宫的时候,朝堂之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方应看坐在龙椅上,淡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战火,如无了悲喜的九天神魔,一身白衣映血,嘲讽般刺眼。
皇帝正在诸葛神侯的身后,头发散乱,甚是狼狈。而站在玉阶下的戚少商已经受伤,身上白衣血迹淋漓,但是他却浑似不觉,一身英气毫不折堕。无情跌坐在龙椅旁边,落下的袖口里的手,已经折断。他带着一股孤绝傲岸的清丽,一双亮的灼人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坐在龙椅上的小侯爷:“方应看,你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无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方应看神色淡然,眉目之间甚至还带了一点倦意。“在北方,有一个诞生在森林之中的民族,他们信奉萨满,在他们的族中。有这样一个自古流传的预言,如果当他们族中出现一位身带莲花纹身的公主,这一族就将迎来兴盛之日,而这位公主就将是部族的先知,成为由彼发毗奈,即预言者,而她如果生下孩子,就将是部族无可争议的头领,她/他将带领整个部族走向光明。
二十年前,女真一族的确出了这样一位由彼发毗奈公主,她出生之时后背便有莲花纹样,因此被萨满巫师奉为圣女,成为了金国的由彼发毗奈公主,地位极其尊贵。
果然,自她出生后,女真一族迅速强大,富足,成为了北方无比匹敌的一股势力,迅速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金国。
然而这位尊贵的公主在十八岁那年突然失踪了三个月,返回部族时,已然怀有身孕,之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婴。按照那个传说,这个孩子将毫无争议地成为金国的国君。”
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动容,而此刻,他身上的白衣却浸满了冷汗,他完全清楚,这绝对不是个故事,这是真的。
他曾在一份绝密的档案中看到过这个关于萨满的传说,如果方应看真的是女真贵族,而且是如此尊贵的身份,那大宋——
无情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次金国六王爷完颜承的来访。
事后他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方应看只是大宋的一个侯爷,甚至在朝廷没有任何实权,位高权重的金国的六王爷却他对他如此恭敬,甚至将自己所带来的金国武功最高的三个人留在方应看身边,只是给他赶车而已。如今这个谜底已经解开了——他认出了方应看的真正身份。
但是他又是如何认出的呢?
此时方应看已经接着说下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关于这个问题,这位公主绝口不提,也没有人敢问。然而宗室内部却有人不想皇位就这样落入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手里。
因此,在这个孩子刚满百日,就有绝顶高手将孩子盗走,而这对盗走孩子的高手夫妇却从此遭到了不死不休的追杀,这个由萨满先知亲自颁发的追杀令是极其可怕的,极少有人能逃得过这种可怕的追杀,即使是武功超凡的绝顶高手。
不久,盗走孩子的男人在一场追杀中身亡。男人死后,他的妻子,也就是老龙婆。她突然发现,前来追杀的那些无名杀手都不敢伤害这个孩子,于是她将这个孩子取名叫做‘应砍’,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逃过萨满的追杀令。孩子被托付给了一个能从那些杀手中全身而退的绝顶高手——方歌吟。此时,那位由彼发毗奈公主因思念爱子,已经神智尽失,加上深陷在金国宗室的王位之争中,处境十分危险,萨满大巫师于是下令停止了找回孩子的追杀令。”
方应看眉目张扬,笑得依旧很好看,“这位由彼发毗奈公主因为孩子被盗走一事,伤心欲绝,怨恨之下,她亲手将自己的心剖出,给夺走他孩子的完颜氏下了一个血咒,诅咒他们将败于来自草原的黄金家族。”
无情只觉得心跳得很急,心口一阵阵的隐痛。他万万没有想到,方应看身上所隐藏的,居然是这样毁天灭地的大秘密。
方应看朝他灿然一笑,眉眼流溢出一层金色,金光四溢,竟然如同九重天之上的神祗,令人不敢正视。
他冷笑,接着说道,“关于这个孩子的身世被记录在一本叫《山字经》的武功秘籍中,因为《山字经》本来就是萨满教的经书。而血河神剑本就是萨满教之物,由历代大巫师以鲜血供养,这普天之下,只有由彼发毗奈公主及继承她血脉之人才能拥有这把剑。因此,在这个孩子三岁时,萨满巫师将这把剑送到了这个孩子的手里——”
方应看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白皙的肌肤,此时,他的肩头竟然浮现出一个奇异的标记,方应看拢好衣服,“这就是黄金家族的印记,现在我已经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在场的众人一同变色,只有方应看突然笑得张狂,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极尽凄厉之音。“赵佶,你以为我真的要你这残破河山?我这是在救这天下,也是救我自己。只有我坐上这个位子,才有可能以杀止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了进来,来的人是一个禁军的头领,他身上到处沾着大块干涸的血迹,还有黑一块白一块的印子,也不知是什么污渍。他一冲进来,看到殿内的情形,却顾不上发问,带着满脸的惊慌,凌乱,对诸葛神侯喊道“汴梁城已经破了,金兵已经开始屠城——”说到这一句时,甚至已经声调已变,尾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