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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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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冬走后,樊慈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进屋,他要搞清楚现在心里这股奇怪的情绪。
樊慈的世界很简单,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用钱,不能用钱解决的,在樊慈看来一只手都能数的完。
可当樊慈没钱后,他发现原来还会有闻听冬这种不要好处不要钱的人。
樊慈来之前就想好了话,要是租客强硬地要求入住,樊慈就算低头向朋友借钱也会把违约金还了。
遇到闻听冬这样客气的,樊慈反倒没招。
他踢了一脚行李箱发泄怒火,又想到他一次都没来过这里,还需要到楼下大厅登记。
樊慈点了另一个电梯下楼。
大厅里有些昏暗,原本樊慈想签完名就上去,他偏偏看见闻听冬窝在沙发上。
大厅的沙发是公用的,人来人往天天坐,樊慈猜测那上面还有小孩在上面踩的脚印,沙发早就不干净了,樊慈想象自己窝在上面就感到恶心,可他看见闻听冬侧躺在上面又觉得和谐。
闻听冬就像条可怜的流浪狗,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在一个破烂沙发上静静地躲雨,可等雨停了,他还是要四处流浪。
樊慈站在另一边看物业的人员上前,物业弯腰说了几句,樊慈又看见闻听冬的脸慢慢红着。
太容易脸红了,似乎在宾馆的时候闻听冬也是这样,动不动脸红。
樊慈又开始讨厌闻听冬了。
都怪闻听冬太有心机,故意坐在大厅沙发显摆可怜样子,樊慈在心里骂了闻听冬一句。
但他还是上前一步。
“你退租了吗?”
闻听冬被突然出声的樊慈吓了一跳,他看着在灯光下白得发亮的樊慈,往后躲了下,说道:“还没有,我现在退租。”
闻听冬拿手机的手被樊慈按住了。
樊慈冷冰冰的,让闻听冬整理好行李跟着他上楼。
闻听冬在电梯里不停地通过反光的墙壁偷看樊慈的反应。
在门口等樊慈录入指纹开门的时候,闻听冬忍不住问道:“樊哥,我是不是不用走了?”
樊慈推开门,面无表情:“只能住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还是要走。”
“一个月也好,谢谢你樊哥!”
樊慈盯着闻听冬的傻乐样,又讨厌了闻听冬一分,他不过是付出自己错误的代价,竟然还会被人感谢。
闻听冬果然是个心机很重的人。
关于樊慈的心理活动,闻听冬一概不知,他在屋子里转了转,惊叹房屋主人设计家具的巧妙,爸妈做家具生意,他也接触一点,这屋子一看就花了大钱装修。
闻听冬好奇樊慈怎么付不出违约金,但他敏锐地察觉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不要问出口。
没等樊慈开口,闻听冬就主动换了身衣服打扫卫生,这倒是让樊慈挑不出毛病。
到了晚上屋子终于清干净了,闻听冬累的浑身酸痛,想到成功入住这么便宜的屋子,他又狠心花十八块九点了份外卖。
点完之后,闻听冬突然想起樊慈还在家,又跑去敲樊慈的门。
“樊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点个外卖?”
“不要,我在减肥。”
闻听冬想到樊慈的体格,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觉得樊慈已经偏瘦了,现在这个状态就是很瘦的美,再瘦下去可能有点危险。
闻听冬本想劝樊慈几句,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闻听冬掐灭了,他怎么敢管樊哥的事情,真是想多了。
下楼拿外卖的时候外面天晴了,闻听冬点的是鲜香麻辣的小炒菜,香味霸道,闻听冬回来的时候发现隔壁屋子的动静变大了一点。
闻听冬立刻脚步加快把外卖拿到自己屋子里面,出来对樊慈说:“不好意思樊哥,我吃完立刻收拾然后喷空气清洗剂!”
闻听冬吃完饭就在看实习工作相关事宜,下个星期他就要去报道了,但是闻听冬饭钱还没着落,他要先找个兼职。
上次在商场打工的事情把闻听冬吓到了,他把在商场内的工作全部去除,最后找到的一份工作是在两元面包店里打工。
一天干八个小时,一百五十块钱,这个价钱算是中等偏上,闻听冬提前踩点确认这只是一家生意过于火爆的面包店,才去应聘。
闻听冬不仅要把面包从店里拿到门口摆摊,还要再宣传拉客试吃。
人少的时候,闻听冬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
短短一天下来,闻听冬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胜任销售了。
下班换衣服的时候,闻听冬才看见樊慈发来的消息。
FC:“你在哪里?”
FC:“微信转账100元”
樊慈今天饿的要晕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没给闻听冬转账,想要给闻听冬解释他没立刻还钱的原因。
樊慈现在的余额只有两千块钱,在樊慈看来还不够吃一顿饭的。
樊慈从出生到现在25年,第一次为钱发愁。
他敲了敲闻听冬的门没人回应,开门只看见宛如强迫症的房间,东西从小到大依次排列一丝不苟。
樊慈没有进他人房间的羞愧,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后又躺在沙发上给闻听冬发消息。
一个冬天:“我出来兼职,怎么了?”
FC:“没什么,还你车费。”
樊慈摸了摸鼻子,他最开始看闻听冬穷得换了几个软件给他打车,想多给点钱,但是想到自己也没钱了,又默默地少打了一个零。
闻听冬看见多出来的钱就已经很开心了,他想到樊慈现在也没钱了,问樊慈要不要给他带饭。
FC:“你在哪里吃的饭?”
闻听冬把店长送的面包拍了照片。
一个冬天:“免费给的,软软的味道不错。”
樊慈皱眉看着油都在表面的还没他手心大的面包。
FC:“这能吃吗??这个卖相这个品质,我吃了拉肚子,不要。”
闻听冬咬了一口面包,其实他觉得味道不错。
闻听冬还是拿了店长给的两大袋面包,这样就不用愁两天的早晚餐。
晚上回去的时候客厅没有人,闻听冬原本想忽略凌乱的客厅,但他忍无可忍,围裙一穿就化身清洁战士。
樊慈回来的时候看见闻听冬撅着个屁股对着他,他脸迅速黑了,“你在干什么?”
“啊!你回来了。”闻听冬调转方向,露出手里的扫把和带着灰的脸蛋,“我想把沙发底下的灰也给清了,扫把太短了。”
“叫家政来就行。”
“那太贵了,我顺手就可以干了。”
“随便你,”樊慈想到自己的余额,也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在心里给樊父狠狠地记了一笔。
过了一会,樊慈看闻听冬还没把脸上的灰擦掉,他受不了了,过去抓住闻听冬的胳膊让人站起来,拉到了卫生间,说:“把脸洗洗,看着碍眼。”
樊慈走后,闻听冬对着镜子皱眉,“什么呀,我不是背对着樊哥的吗?”
闻听冬带回来的面包不受樊慈的欢迎,即使樊慈中午没吃饭,晚上也不想吃这个小面包。
闻听冬只好把面包放到保鲜层,明天他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到热面包了。
睡觉前,闻听冬听见外面有小声的脚步声,他打开门看见樊慈在客厅喝水。
闻听冬每次看见樊慈都会被樊慈昳丽的面庞吸引,过几秒才能移开视线。
樊慈喝了许多水缓解饿意,听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也没动,而是叫闻听冬:“把我手机拿过来。”
闻听冬把手机放在樊慈面前,看见樊慈的神色逐渐从晴转阴,在樊慈要摔手机前提醒:“樊哥,你好像没有钱买新手机。”
樊慈听到闻听冬说这句话,后槽牙都咬紧了,他捏着手机坐在那里,过了很久才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闻听冬没有离开樊慈身边,把樊慈的冰水换成了温热水。
樊慈不满:“温热水不好喝,我要喝冰水。”
闻听冬思考了下冷水和温热水的口感,没有分辨出来,起身要换水的时候又被樊慈叫住。
“算了,工作也没了还减什么肥。”
樊慈抹了把脸,罕见地有些颓丧,他余光看见闻听冬在看自己,大手捏住闻听冬的头把人扭到一边去。
“不准看我。”
“樊哥,你要吃饭吗?”
闻听冬下班的时候从超市买了特价菜和肉还有面条,可以给樊慈下碗面吃。
樊慈纠结了一会没说话。
闻听冬试探地走到厨房没有听见樊慈的制止声,心下了然,樊哥是默许了。
闻听冬很快地做了碗鸡蛋面,鸡蛋被打碎下入面条,青菜叶多茎短,肉沫漂在金汤上方,闻起来清淡中带着美味。
樊慈吃了第一口后就忍不住馋意,抵抗不住饿意,斯文但速度极快地吃完了鸡蛋面,最后打了小嗝。
这是樊慈减肥两个月来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樊慈觉得是因为自己饿极了才会觉得香,闻听冬做的只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鸡蛋面。
樊慈吃完后闻听冬很自然地收拾了碗筷。
洗完碗,闻听冬发现樊慈又给他转了一百块钱。
“哥,不用这么多。”
闻听冬赚到了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不那么急着用钱,对樊慈的转账有一种良心的不安。
“这是我买过最便宜的一碗面,收下吧。”
樊慈吃完饭后继续找工作,他的外形不错,身高也够,只是樊慈太挑剔了。
对模特个人有潜在风险的,樊慈不接。
秀太小钱太少的,樊慈不接。
品牌方有污点的,樊慈不接。
“樊哥,明天你想吃什么?”
闻听冬收下这一百块钱总觉得不安,把樊慈明天的饭也包了。
一来感谢樊慈给的两百块钱,二来是樊慈让他入住解了他燃眉之急,闻听冬有意报恩。
樊慈点菜很多,还有一部分是西餐。
闻听冬都没听清,以至于第二天在超市买菜有些为难。
“红酒?樊哥说的有红酒吗?可是我不知道红酒怎么炒菜,要不换一个吧。”闻听冬站在酒水区只为难了一分钟,很快就改变主意去了蔬菜区。
樊慈回家看到餐桌上的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不可置信地看向闻听冬:“你就让我吃这个?”
闻听冬看了看菜,又看向樊慈。
“樊哥,那你要吃什么?你上次说的我没记住。”
樊慈闭了闭眼,睁眼看见面前表情无辜的闻听冬,又讨厌闻听冬一分。
看来他对闻听冬的讨厌不能按照十分制,需要按照一百分制。
樊慈蓄意报复闻听冬,准备吃饭的时候发表对饭菜的不满,可这一吃就忘记了别的,等到樊慈回过神来,他已经吃了两碗饭了。
闻听冬松了口气。
看来樊哥还是喜欢他炒的菜,刚才可真吓到他了。
闻听冬在面包店上了三天半,又发了两天的传单,终于在星期六的上午收到人事部发来的通知,让他下周一去上班。
闻听冬用这一星期干兼职的多余的钱在批发市场买了套新衣服,拿着袋子回家就看见找工作失败的樊慈窝在沙发上。
樊慈在外找工作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沙发仿佛成了樊慈的窝,樊慈不是躺在床上就是窝在沙发上,极少数时候是去外面健身。
樊慈看见闻听冬的袋子,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今天买的菜?”
“不是,”闻听冬把衣服拿出来,“买的新衣服,我下周一要上班了。”
樊慈看着眼前不仅过时,版型还一般的衣服,毫不留情地说:“很土,穿起来不好看。”
“是么?我试了下觉得还可以。”
闻听冬试这套衣服的时候,导购在旁边说很适合他,闻听冬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想着这套衣服也便宜,就买下了。
闻听冬换了衣服在樊慈面前。
“还是丑。”
樊慈看了闻听冬一眼就立刻扭开了。
闻听冬失望地照了照镜子,又跑到樊慈面前问:“真的很丑吗?我觉得还可以。”
樊慈不喜欢动物,小狗嫌粘人,小猫嫌不亲人,他现在看闻听冬就像个笨狗,明明他已经露出了不耐烦,还要凑上来问东问西。
樊慈从沙发上坐起来,推开闻听冬:“我瞎说的,好看行了吧。”
明明樊慈用的是嘲讽的语气,却看见闻听冬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嘿嘿,我也觉得好看。”
樊慈无语了。
闻听冬星期一上班,起得很早,自己下了碗面条,等面条煮好期间他顺手就把樊慈的三明治做好了放在冰箱上层。
公寓离闻听冬入职的公司很近,骑单车十分钟就到公司楼下。
公司租了整栋楼,闻听冬抬头往上看的时候脖子酸痛才能看到顶层。
不同部门的实习生入职时间不同,今天入职的只有闻听冬一人。
闻听冬跟在人事部的人后面,看到走道两边的工位,感觉自己是一只新生的工蚁,即将开启搬砖的日子。
人事领着闻听冬到了岗位,又让闻听冬跟着去参加入职会议。
“今年入职的新员工多,差不多有十几个实习生,都是不同部门的,法务的倒是只有你一个。”
“你的工位就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钟姐,就是你左前方齐刘海这位,这个星期看钟姐安排,下个星期需要培训,具体事项让钟姐和你交接。”
钟姐是个说话慢吞柔和但干事高效的女性,教会闻听冬使用公司软件和文档格式后,她就先分小部分的活给闻听冬。
闻听冬初来乍到干得活漏洞百出,钟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每次都会修改很久。
闻听冬感到无形中的压力。
午饭时间钟姐带着闻听冬去公司食堂,公司伙食好,一般是两个纯素菜加两个荤菜,再配一份海鲜和汤,都是自选。
闻听冬盛了一盘子菜坐下,吃之前闻听冬突然想到在家的樊慈,拍了今天的菜品发过去。
FC:“?”
一个冬天:“这是公司的饭,不错吧。”
FC:“我不关心。”
一个冬天:“好吧,我今天不在家,你吃什么?”
FC:“你不在家我能饿死吗?”
一个冬天:“昨天有剩菜,饿的话热一下就可以。”
樊慈没有回复了。
闻听冬放下手机后和钟姐对上视线,钟姐礼貌地笑了下,问:“女朋友?”
“不是,室友。”
钟姐笑了下,转而问闻听冬上午的感受。
即使钟姐仍是温和的模样,闻听冬还会感到紧张,他斟字酌句地说:“我在公司学到了很多,比如......”
闻听冬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钟姐笑出声,闻听冬后知感到尴尬,慢慢没了声音。
钟姐安抚地拍了拍闻听冬的肩膀。
“不要紧张嘛,这个星期我带你,但两个星期后,咱们就是普通同事,不用这么官方。”
钟姐能理解实习生的烦恼,她刚进职场也是这个样子。
闻听冬在公司的一天很忙碌,大学学的理论知识突然运用到实务,闻听冬一时手忙脚乱,还没看完钟姐发的文档,就已经晚上七点。
钟姐收拾东西招呼闻听冬下班。
“小冬,这个合同不急,先下班吧。”
闻听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学业的佼佼者,进入公司后突然发现自己是拖后腿的一位,开始接受不了。
趁钟姐关灯的时候,闻听冬仔细看了钟姐的表情。
眉毛平缓,眼神平静,嘴角也没有往下。
看来钟姐并没有对他表现不满。
闻听冬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回家。
闻听冬开门时眼前一片漆黑,开灯的一瞬间他看见沙发上躺着樊慈。
樊慈脸色苍白,手捂着肚子,见闻听冬回来,他气若悬丝:“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