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子冰》浅斐

44、他是谁

　　有时候夏喃青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跟白翊沟通，自己说什么就像耳旁风一样，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随着心走，别人的想法从不在白翊的考虑范围。

　　“叮叮。”

　　〔白翊〕：是不是变得更威风了？

　　这条消息后跟着几张图片，似乎是他家里的那只牧羊犬，黑白相间的毛发看起来格外顺滑，夏喃青记得刚认识白翊的时候曾经夸赞过他养的这只狗。

　　〔夏喃青〕：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白翊〕：你不是喜欢它？多给你发几张，别再拉黑我了。

　　〔夏喃青〕：狗好人坏。

　　将这四个字发出去后，白翊的心情似乎还更好了些，夏喃青觉得自己不能跟他继续闲聊下去，虽然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但她依旧将消息发了出去。

　　〔夏喃青〕：我说过很多遍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很困扰。

　　停顿几秒后，对方正在输入的表示出现又消失，最终白翊将一段语音发了过来。

　　“我就是喜欢你，夏喃青。”

　　似乎是设置问题，这句话是用扬声器播放的，夏喃青忽略了陆于舟探究的眼神，甚至觉得还好周围只有他在，不然解释起来该有多麻烦。

　　她总是下意识地认为陆于舟会理解自己，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会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

　　白翊这句话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夏喃青的不满，若是平常会选择无视，不过今天心中却莫名的烦躁，女孩将心中的不悦全部都写在了文字之中，仿佛这样就可以使他认清现在的状况。

　　“喃喃。”

　　看着夏喃青眉头微微皱起的模样，陆于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讨厌这个“白翊”，或者说他讨厌所有能引起夏喃青情绪变化的同龄男性。

　　只是夏喃青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他那声“喃喃”也没有传进女孩耳中。

　　怀中的猫咪已经钻到专门为它制造的猫窝之中，哒哒的打字声在鞭炮齐鸣的夜晚并不算明显，只是却像一滴滴水一样落下陆于舟的心头。

　　“别不理我。”

　　本来还在微信中与白翊争辩的夏喃青听到这话手指猛地停下，突如其来的寒冷气息让她浑身一颤，转头就看到微光中陆于舟有些黯淡的眼眸。

　　女孩还未开口回答，就见对方弯腰靠了过来，锐利的眼型此刻也瞧不到一点攻击性。

　　“他是谁？”

　　陆于舟的话很轻，像是在问自己。

　　“不是跟你说过吗，是在京北的同学……”

　　“那我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夏喃青脑海中一片茫然，陆于舟是谁？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玩伴，是最信任的朋友，还是可以无话不说知己。

　　又或许是别的？她总感觉两人的关系跟这些都不同，却又说不出有什么区别。

　　夏喃青不知该如何措辞，话在嘴边来回打转：“你……”

　　“我是你在池野的同学吗。”

　　或许是看到女孩眼中的犹豫，陆于舟一股低落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究竟能占得了多少，一旦对她的喜欢突破了朋友的限制，那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若是平常陆于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可今日难得被情绪控制了一回。

　　“陆于舟，你在说什么。”

　　夏喃青听到他这句话立刻站了起来，从带着怒气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悦在的，夏喃青不是一个愿意主动维护关系的人，吵架也很少会选择先低头，她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后悔。

　　可是在陆于舟身上，她其实把标准放宽了很多，就是因为总觉得他与其他人不一样。

　　可陆于舟的话在夏喃青看来无疑是对她付出的一种否定。

　　其实夏喃青心中隐隐有些难过，难道自己对别人的好真的小到看不出来吗。

　　小猫咪似乎也察觉到了空气的凝固，伸着懒腰在两人脚边打转，喵喵的叫声似乎有些安抚的作用。

　　“抱歉。”

　　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陆于舟却无法做出更好的回应，只得将头轻轻一撇避开女孩的目光道：“你就当我犯病。”

　　“你究竟在生什么气。”

　　看着他这副不愿交流的模样，夏喃青拎着陆于舟肩头的衣袖就将他拽了起来，对方的身高比她多个十几厘米，但气势上夏喃青一点也没有输。

　　陆于舟害怕对视，那夏喃青就把他的脸掰回来，想走就拦住去路，她不允许自己跟这个人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这是夏喃青比以往多出来的一点倔强。

　　虽然有时候搞不懂陆于舟在想些什么，但她还是尽可能地耐下性子。

　　“给我发消息的人名叫白翊，和我做过几个月的同桌，一开始关系还不错，只是后面莫名其妙的跟我表白，被我拒绝后……”

　　说到这夏喃青停顿了一下，将那些经过省略后直接了当地说：“我不喜欢他。”

　　女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这看起来也太像情侣之间吵架才会出现的画面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那些情侣不也是朋友，道理都一样，又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将自己洗脑成功了，夏喃青心安理得的扬起唇角继续对眼前人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本身就没有期待夏喃青能跟自己解释，毕竟这些事情他一个普通朋友没什么能干预的，虽然女孩完全不知道他坏情绪的来源，可是还愿意拉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将过往全盘托出。

　　到头来最幼稚的就是陆于舟。

　　“唉。”

　　“夏喃青……”

　　轻叹声在女孩耳边响起，紧接着夏喃青感觉自己肩膀一沉，站在她面前的陆于舟弯下腰，将脸颊轻轻靠在她肩头之上，额前柔软的头发蹭在脸上，还有些痒痒的。

　　他说话时将名字的尾音拉的很长，低哑的声音消失后，女孩侧头看过去，只见陆于舟瞳孔微微上瞧，夏喃青身上的羊羔毛外套将他的脸挡的一干二净，虽然靠的很近，但由于衣服太厚少了些暧昧的氛围。

　　“你外套上沾着叶子。”

　　很快陆于舟便直起了身子，再看过去他脸上已经恢复了昔日那无所谓的表情，他的指间夹着一片干巴巴的叶子，似乎刚刚的动作也只是帮她将枯叶拿下来。

　　她身上真的有枯叶片吗？

　　夏喃青盯着对方的脸看个不停，陆于舟似乎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解释了一下先前莫名其妙的言论：“刚刚抱歉，我只是突然对不联系的两年有了实感，发现太多关于你的事都没有之前那么了解了。”

　　“以后多跟我讲讲京北发生的事，好吗。”

　　其实这话只能算是原因之一，陆于舟知道自己只是吃醋，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醋，但是转念一想作为朋友也可以吃醋吧。

　　刚刚埋肩的动作算是他身为朋友吃醋后小小的报复，就算是报复他也不敢太过分，靠近的一瞬间心跳声都怕被女孩听到。

　　对，只是身为朋友。

　　夏喃青没想过他这个动作有什么其他意义，在她看来只是相当于一个安慰的拥抱，像之前那样。

　　“你真的想听吗，可我每天的生活很枯燥，都在学习哦。”

　　对于讲故事，从夏喃青可怜的作文分数就可以看出她并不算擅长，其实她也没有将身边事情记下来的习惯，大多数生活对她来说都很无趣。

　　陆于舟听到女孩的话后只是慢慢将唇角扬起，给人一种十分包容且溺爱的感觉，凉风袭来，夏喃青听到他轻声说：“那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陆于舟的故事？

　　其实这话一出夏喃青还有些疑惑，她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会对其他人的生活感兴趣的类型，只是对象如果是陆于舟的话……

　　老实讲，确实有一点好奇，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太久，离开后夏喃青总会忍不住去想象自己不在的时间他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会就这样将自己忘记吗？

　　只是这种念头都是一闪而过，从不沉溺于过去是夏喃青的优点之一，但这不代表遗忘。

　　回答的话还没说出口，那扇大门就被里面的人推开，大人们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夏喃青低头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喃喃，回家了。”秦昭迎着风理了下她精致的头发，那质感极好的大衣在风中看起来格外温暖。

　　“叔叔阿姨再见。”

　　夏喃青听到后立刻起身，在跟陆于舟的父母道别后，又偷偷回了下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拜拜，记得给我讲你的故事。”

　　看着转身离开的女孩，陆于舟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郁色，他知道夏喃青有多好，也知道喜欢她的人一定不会只有自己一个。

　　只是看着情敌明目张胆的告白，他心中差点乱了分寸。

　　性格使然，虽然能忍但陆于舟不会一直憋着，只不过他不打算在这最重要的高三将自己这点小事搬到台面上来，他知道夏喃青对于感情的事从不上心，所以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让女孩为难。

　　……

　　回到房间后，夏喃青发现手机里多了好几条为读消息，不少朋友都发来了新年祝福，像批作业一样简单回复后，夏喃青终于躺上了床。

　　叮叮叮。

　　“又是谁。”

　　夏喃青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手机屏幕里是陆于舟刚发的消息，似乎在认真讲述关于他的第一个故事。

　　〔陆于舟〕：高中开学第一天穿错了校服，被当成了叛逆的学生，没有人敢跟我搭话。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夏喃青觉得同学们的害怕并无道理，毕竟不了解陆于舟的人只会通过外表来判断嘛。

　　〔夏喃青〕：哈哈哈哈哈哈。

　　〔夏喃青〕：穿错校服？这也太不符合你严谨的性格了。

　　〔陆于舟〕：嗯，那天睡过了头。

　　看着女孩回复的话语，陆于舟浅浅闭了下眼睛。

　　开学第一天对他来说记忆犹新，记得那天凌晨陆于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自己与夏喃青做了同桌，上课时一转头就能看到她的侧脸。

　　那梦着实有些真实，以至于陆于舟早上起来有些分不清真假，下意识穿上了初中那套校服。

　　偏偏他爸妈也没反应过来。

　　偏偏他还顺着人流进了学校。

　　于是开学第一天喜迎请家长，这个不良少年的印象或许就是那时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