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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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明已经逐渐适应了余望的说话方式，看着他缠成粽子一样的肩膀，不屑与他一般见识。
“跟我走吧。”余望胸有成竹地说道。
就这样绕来绕去走了得有一柱香的时间，余望刹住脚步，回头对着江月明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好像迷路了。”
江月明：“…”
这天下不是没有你走不出去的地方吗？
江月明站在原处仔细观察着那些铜人，好似发现了什么。
“余令使发没发现，这些铜人好像会变化位置？”
福至心灵，余望一把拽住江月明的袖子：“我知道了。”
余望紧盯着地面，完全不看两侧铜人，又过了半炷香时间，终于看到前面有个出口。
他松开手回头说道：“多亏江阁主提醒了，不看铜人，记住地面的路自然就出来了。”
这迷阵错综复杂，死路非常多，铜人又会悄悄变化位置。
有时刚刚见过的几个会突然出现在没走过的路上，让人以为自己走重复了。
不过这地面上倒是什么标志物都没有，真不知道余望是记住了什么…
还没等走出去，铜人阵里忽然传来几声凄厉的哀嚎！
回头只见又是方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怪人，怎么就又出现在这里了？？
细看这些怪人竟有点像是纸扎的，身上的关节处都有些像是被刀划过的痕迹，动作统一地仰视着铜人像，面无表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余望只觉得一阵头疼，仙鹤、黑暗、鲜血…梦魇中熟悉的场景又开始在脑子里交替闪现。
眩晕中，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轻轻捂上他的耳朵：“别去听。”
伴随着熟悉的药香味，余望感觉四周的嚎叫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睁开眼发现那些怪人已经消失了，江月明正站在离自己两三步之外的地方。
余望开口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江月明沉声应道：“幻术吧，心神不宁就容易被影响。”
余望点点头，想起刚刚捂着自己耳朵的那双手，支支吾吾问道：“你刚才…算了，没什么，出去吧。”
他一时有点分不清，那双手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术里的。
顺着出口往前走，好像终于到了个活人住的地方。
床榻安静地靠在墙边，桌案上摊着很多阵法示意图。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身后响起一个略带苍老的男声。
回头只见一个浑身打满补丁的灰衣老人，头发凌乱花白，眼睛却格外明亮。
江月明拱手施礼：“晚辈江月明，和同伴为救小徒意外落入井下，如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你那小徒弟修为尚浅，一时被阵法迷了心智罢了，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江月明还是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还望前辈告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衣老人捋了捋他那和头发缠在一起的长须：“我凭什么告诉你？”
江月明知道，当对方问出“凭什么”时，要么就给出有力的理由，要么就给出对方觉得有价值的东西。
前者现在并不成立，于是江月明礼貌问道：“前辈是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
灰衣老人指指书架：“顺着那后面能出去，沿着上坡就能看到棵大榕树，我死后把我埋在那树下。”
听到这个条件，余望觉得有点无理取闹：“我们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死？莫非你死时还有法子通知我们过来不成？”
江月明看了余望一眼：“别无理。”
灰衣老人并没理会余望的话，只是定定看着江月明，等着他的回应。
“以后每月我会派灵鸽前来，前辈若是无碍还麻烦回信一封，若某天没收到回信，我便会来此处。”
灰衣老人点点头，从床头拿出个约莫三寸的圆形器物。
江月明认出那是七元盘，修炼阵法的人能根据它能找到福地。
“十几年前，我跟着七元盘来到此处，结识了顾家当时的家主顾峰，他虽是商人，但对阵法也颇有研究，我本以为遇到了知己，后来却发现，他是想让我开启缚灵阵。”
江月明有些疑惑：“他要缚什么灵？”
“朱厌。”
“什么？”江余二人异口同声道。
最开始顾峰只说对缚灵阵感兴趣，希望可以切磋。
不过随着研究的深入，顾峰发现针对不同的灵，缚灵阵的布局差异很大，他不得不说，他要控制的就是朱厌。
江月明：“当时那厌朱镜可是在顾峰手中？他有放出朱厌的法子？”
灰衣老人：“厌朱镜是在他那，但如何放出朱厌我不清楚，不过他有一枚金护腕，每次测缚灵阵都会戴着。”
根据之前器灵的说法，应是要凑齐五块灵珀才有可能打开厌朱镜，但金灵珀一直在器灵那，顾峰不可能有五块。
莫非这金护腕也能操控朱厌？
灰衣老人打断江月明的思绪，继续讲了起来。
他被顾峰囚禁在此处研究缚灵阵，直到十几年前的一个深秋。
那天夜里，顾峰忽然带着顾家所有人冲到地窟，说是有人要杀他们，实在无路可逃。
他和顾峰早已谈不上什么感情，但也不忍心看那么多无辜的人牺牲。
只可惜顾峰当年亲手封死了这里的出口…不然他们完全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
那时外面的铜人像还是可以开合的机关，他便让顾家老小藏进铜像里，又叠了迷阵。
可那些凶手的实力实在太强，很快就找到了迷阵的阵眼。
凶手们封死铜人像，按照铜人像关节的纹路下刀…直到里面的人血流干…
外面总出现的那些怪人就是顾家人当年的样子。
怨念太深，亡魂留在这里始终散不去…
至于外面设计的“点七星阵”，原本只是给顾家亡魂们解闷用的，不过以前总有人好奇要跟上来看看，确实也发生过意外，后来灰衣老人就把入口用假山封住了。
直到这两天，那假山好像被人给炸毁了。
江月明不禁唏嘘，世间恩怨太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倒也没什么错，可为什么偏偏总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
“前辈可看到残害顾家的凶手有什么特征？”
“那些人很奇怪，看起来都是同一副样貌，只是身形略有不同。”
江月明微怔，十年前灭门幽篁里的那些人也是如此…这绝对不是巧合。
“对了，他们好像叫为首那人…”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枚飞刀直直插进灰衣老人的心口，鲜红的血在灰色旧袍子上蔓延开来。
“谁！？”
门口一道黑影闪过，余望紧跟着追了出去。
江月明将老人接住，只见他捂着胸口，指缝中流出的血逐渐发黑。
想起他刚刚托付的事，江月明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灰衣老人攥着江月明的袖子：“无妨…我知命数到这，所以才都告诉了你，他们…他们…叫那人…隐…”
枯老的手滑向身体两侧，再也没了动静。
约莫过了一刻钟，余望回到房间，散漫地说了句：“没追上。”
“余令使刚才不是说最擅长迷阵吗？竟还会追不上？”
余望看向江月明，眼底升起一丝寒意：“你怀疑我？”
江月明不置可否，起身随手翻了翻桌上那些阵法图纸。
果然是赤霞宗的人。
赤霞宗以阵法著称，当年封印朱厌后，更是名声大振。
门中阵法万千，从简单的迷阵到复杂的杀阵，包罗万象，唯一不让弟子触碰的只有占卜阵。
占卜阵能窥探天机，而天机不可泄露，一来，过度干预会导致失衡，二来，若是掌握了此法，必将为有心之人所利用。
传闻有位长老，因为对占卜阵有了过度研究而被逐出师门。
看江月明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余望倚着书架冷冷注视着他。
“我如果想杀他，他根本没机会说这么多话。”
这也正是江月明心中的疑问，来人既想灭口，为什么没有马上解决？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想借灰衣老人之口让江月明得到更多信息。
而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江月明可以掌握更多线索，尽快找到打开厌朱镜的方法。
江月明依旧没有理余望，转身抱起灰衣老人的尸体，往书架后的出口方向走去。
他将尸体规规矩矩埋在后山的榕树下，连同七元盘也一起埋了进去。
明明多花些时间就能打开出口，却甘愿被困着，大概是因为本来就不想走吧。
人活一辈子，能困住自己的往往也只有自己。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应该是彻底脱离了阵法的压制，汹涌的内力逐渐聚回到江月明体内。
他再次回到后院，如那灰衣老人所说，程星河果然已经不在了。
跟在身后的余望见江月明一直不说话，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他弓起腰，捂住受伤的肩膀，轻轻“嘶”了一声。
“啊…好疼啊…”
江月明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余望，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余望见他终于有了反应，马上又添了把火。
“胳膊疼得厉害，可能是方才追人时又碰到了，恐怕得麻烦江阁主带我回城了，我在天香楼订了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