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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阴阳地换碗引功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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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
被声音吵醒的宋寻清醒过来,睁眼看见景行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叫他。
景行换了一套并不正式的衣服,但从剪裁恰到好处的合身和一丝不苟的走线就能看出衣服主人的审美,他俯身的极近。
宋寻才发现和他锐利的眉眼不同,在他瞳仁正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颗小痣是浅棕色的,像垂然欲泣时挂上的泪珠,给景行增加了那么些许的阴柔感,只是如果不凑近社交距离是不明显的。
宋寻连忙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实际上观察敏锐的他注意到了更多细节,比如微微有些长的头发低头时已经稍盖住眼睛,甚至景行连发色甚至眼睛颜色都较寻常人黑一些。
用力狠狠甩了几下脑袋,把自己从漂亮室友的美色中拔出来,宋寻迷迷糊糊去洗漱,透过窗子,看见外面天色微亮,只觉得眼前一黑。
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起来啊……他心里无声控诉着,抬头看镜子正对上身后景行的脸。
正抱着手臂在洗手间外面等他的景行被抬头抓个正着,看着嘴边一圈白沫没擦的宋寻,景行把脸上不合时宜笑压了下去。
“现在天还没亮呢?你叫我起来不会是练功吧?”犹豫了一下宋寻还是问了出来。
据说很多世外高人都要弟子挑一些稀奇古怪的时间练功,要采集日月灵气,把徒弟们折腾的苦不堪言。
景行笑着摇摇头,抬手搭上少年单薄的背把他轻轻推回盥洗台前,用毛巾替他擦拭唇边残留清洁泡沫。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他做来都仿佛顺理成章一般流畅自如,根本没觉得两个刚认识的人会觉得尴尬。
等确认擦好后景行才开口,“昨天从路上开始加一个晚上,你睡了可有十多个小时了,左右现在你也睡饱了,等收拾完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景行还神秘的把食指放在唇上,“现在要先保密。”
但凡换成一个颜值不高的人做,景行估计就被当成流氓,这动作怎么看怎么油腻,可这么油腻的动作到他身上也变得合理。
车子拐进一条稍窄的支路,两边是老旧的回迁小区,深夜窗外只能看见零星几点灯光。
宋寻扒在车窗边,远处天边已经泛起些许明显白色,巨大夜幕被撕开口子,层层阻挡的厚重云层中,深浅不一的光亮流动着。
北方夏天四点多其实不算太早。
卖早点的更是扯好面架锅烧油随时就能炸开,宋母经常带着他去买些东西,不过宋寻不喜欢,或许是经常见鬼的缘故,人太多的地方总是让他觉得别扭。
靠边找了个停车位,下了车宋寻低着头站在人少的地方,不时让一让来往的人,等景行绕过来带着他往里走去。
这种地方人又多又杂,人挤人也没有什么左行右行,只要跟住人流就行了。
景行拉着他穿过人群一路往前。
有景行在身边后,宋寻再没见鬼过,几次试探着抬头,发现人群里没有任何异样,宋寻的胆子也逐渐大起来。
街边的早市热闹归热闹,但是卖的东西不过就是些常见的蔬菜瓜果,还有些小玩意儿,看了几个摊子就会觉得没趣。
宋寻刚转身要从摊位前离开,周围人流就拥挤不少。
景行反应迅速拉起他的袖子,旁边拥挤的人群顺势把他挤得更近,两人就这么靠着被人群推着走。
宋寻别扭地想挣开,肩膀却被使力一带,撞到景行怀里,抬头就看见景行脸上一幅憋笑忍不住的样子,浑身像爬了蚂蚁一样更加奇怪,可再想动作就被死死扣住。
!
他居然发不出声!
宋寻拼力试着发声,喉口却好像被紧紧扼住,硬是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不过梦中熟悉的窒息感并没有袭来,宋寻试了几次,真是不能说话发声,不过呼吸照常身体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话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琢磨,等他再抬头才发觉周围情况不对。
周边原本热闹的市场不知到什么时候变成了另一番景象——原本已经破晓,借着日光已经可以清晰辨别景物。
现在居然天色骤然变暗。
周遭小贩的摊位前都挂着一盏红色灯笼照明,原本年节时常见的红色灯笼现在看起来却格外诡异,挨着的摊位,红光浮动就像河里的许愿灯蜿蜒至一眼不尽的前方。
和前天出了半神仙处后那个路口的情况一模一样!
拥挤的人潮也突然消失,只有两边蜿蜒到前方的红色灯笼和沉默不语低头坐在两边的商人,热闹的氛围一下凝结到冰点。
宋寻紧张的抓紧景行,手用力摇动,感觉搂在他肩上的手臂力气陡然增加,抬头正对上景行。
景行冲他微微一笑,依旧带着他不紧不慢的逛,闲散的和之前逛早市买菜无异。
“别怕。”
耳边一热,景行懒洋洋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抬头看看。”
虽然接触很短,但宋寻却对景行的话莫名信任,大着胆子抬头,粗略扫过周围,四周小摊虽沉默不语却也是没什么威胁举动,视线落在摊位上,似乎卖的东西和刚才大有不同。
距离最近的一个摊子虽然是卖肉的,却和平时的肉铺大不相同,平时的肉铺大多切成各个部位,或摆或挂等顾客挑选,眼前的肉块在照明下,表面泛起油亮亮的光。
虽然是红色的光照,颜色看起来却格外寡淡不像平时在超市或者肉贩子那儿看过的,摊子后面摆在角落的竹筐里堆着像是刚褪下来的毛,毛色混杂形状各异。
难道是野生动物,还是什么别的?宋寻两人从摊位前走过,即使他刻意屏住了呼吸,还是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而宋寻没注意到的,就在他转过头的瞬间,附近摊主的目光就汇聚在他身上,目光垂涎,似乎是盯着什么珍馐美食。
陌生的环境让宋寻很紧张,但他不能说话下意识因为紧张掐了下握着的手臂。
景行被掐了也好像没感觉,没反应的继续带着他往前走,直到停在一个摊子前。
摊位上没有挂只有一个供台,台上没有神像佛龛,只摆了一个瓷碗和一只形似筷子的细细棍子,碗里也是空空,就这么被供在台上,神龛周围垂挂着一圈各色古朴木质灯笼。
里面像是烛火的光,透过红色的纱质灯体晕染开一片朦胧瑰丽的影子,像是一团红云萦绕在周围。
碗周身瓷白,在红光衬托下更加素色,甚至微微透明,像是通体白玉雕琢,在摇曳的烛光里,幽幽发着荧光。
被这么供在这里的东西怎么说也不会寻常,谁知道景行抬手把它拿了下来,也不找那位不见人的摊主人打一声招呼,伸手就拿,拿了后也不跑还单手抛起颠了一颠。
看着神情好像是在掂量沉重,几下颠完就把它揣在不知道哪儿掏出来的黑塑料袋里,和拎咸鱼一样拎着甩。
说是不抬头看,结果还是从余光里从头看到尾,景行一回头就看见宋寻正偷偷看他于是笑了一下。
虽然没说,但景行却直接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可不是带你来偷东西。”
景行冲他一挑眉,“本来就是我的,只是之前放在这里,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碗不够用了来拿,就这么简单。”
哪有人把自家碗摆在外面,还专门给它打个供台?
宋寻对他说的很是怀疑,心里暗暗祈祷摊主人不要现在就回来发现碗被他们关明正大的偷拿走了,但又觉得这么想很不好,又开始纠结。
突然一声“站住!”打破了他的思绪。
怕什么来什么,宋寻一惊以为是摊主这么快就找来了,现在人赃俱获,跑都没地方去。
正担心着,只见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身上披着个很不合身的大外套漏出来的手腕和小腿惊人的瘦,很难在生活中见到的那种骨瘦如柴的瘦,身后亮起极度刺眼的白光。
看起来类似车灯或者探照灯之类的聚拢光束,人影背光而来,踉跄的擦身而过,没跑过几步就被后面追赶的人们摁在地上,原本这人披在身上的宽大外套整个罩在他身上,显得更为弱小无助。
“我让你站住,你TM聋了?”
一个满身肌肉的中年男人伸手去扯开披在那人身上的外套,其余几人也骂骂咧咧地围上去,“还想抢人东西?没人告诉你我们这儿的规矩吗?来之前打听打听,这片地盘归你哪个爷爷管,在那位地上撒野,你活腻了?!”
地上人想抢外套但和几人明显力量相差悬殊,没拉扯几下就被拽了下来,连带着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露出外套下的脸众人才发觉眼前这人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小女孩。
女孩手臂过分纤细就像两条没有肉的麻杆,应该稍微发育的身形看起来过分单薄,如果不看脸显得比正常年龄会小不少,但那张脸不但没有青春期小女孩应该的肉感,反而是两颊凹陷,毫无气色简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围着的几人一惊,七嘴八舌的撵人,“嘿,你这小丫头,去去去,还不快滚,回家找你妈妈哭去吧!”
见抢夺不过,原本坐在地上沉默的女孩瞅准几人嬉笑的间隙,从那人手里抓了衣服就要跑。
那人眼疾手快手上用力一甩,连带着女孩重重摔在地上,衣服口袋里叮叮当当掉了东西出来。
“呀!这小妮子真偷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女人叫道,几人扑上去,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往怀里划拉着,宋寻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地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景行手安抚的在他肩上拍了几下。
趴着的几人把那块地方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小心翼翼的用手各自拢着倒到一个人手里,为首一人大声喊道,“今天发生的事都不许说出去,要是让老大知道了够我们喝一壶的。”
闻言临近摊位围观的众人一听这话都身形一抖,好像他说的老大是什么洪水猛兽。
背后“人群”紧接着一阵骚动,不少接二连三的大喊大叫,“见鬼啦!见鬼见鬼啊!”
刚才拿着众人捡起东西的人,一脸惊恐地跑回来,大喘几口气,喊道:“碗丢了!供台上是空的!”
“老大……老大会杀了我们的!我才修了二百年,老大会不会直接把我打回原形啊……”
“我才活了五百年正值妙龄啊,可怜我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就要香消玉殒了,呜呜呜……”
众人哭喊一片,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靠近的“人”哭着哭着猛地一揩鼻涕,随着嗡一下手变成一个毛茸茸的爪垫,不受控制的“喵”一声,身边接二连三几个都化形,身体部位变成千奇百怪的动物。
宋寻面色铁青,什么二百年五百年的?这还是人吗?眼见众人伤心不像作伪,只觉眼前一阵晕眩。
这……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随之眼前一黑,直接晕在景行怀里。
最初就是怕宋寻吓到才锁了他气息,如果不是需要亲身来渡功德,景行根本不会让他来这一遭。
景行抱着怀里吓晕的人,看着眼前鬼哭狼嚎的妖魔鬼怪们,气得七窍生烟,显出身形,抬起一脚就踹在最近的“人”身上。
那“人”被凭白踹倒在地,正想爬起来大骂,看见眼前的人吓得立刻蹭着地往前爬了好一段,众人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没想到嘴上刚提到他,居然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