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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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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时隔三天再次回到了阎罗殿门口，今日殿外排队的人很少，他走到一旁的差吏跟前，礼貌问道，“敢问大人，白无常大人此时在殿内吗？”
“嗷，是你啊，”差吏大哥显然还记得那天的宋祈，“你直接进殿吧，今日阎君也在，他们应该都在殿内。”
宋祈道了谢后，直接从神色茫然排队的几人身旁挤了过去，显然地府的鬼是有实体的，宋祈从门里挤进来，头发有些乱了，他顺手理了理，只瞧殿上不仅站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而阎君就坐在上首。
他这一挤进来，顿时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唯独马面瞥了一眼就习惯性地继续看自己的文书了，一如既往高冷范。
白无常摘了面具眯着眼瞧到了宋祈，立马亲切地走了上来，“嘿！我昨儿才念叨你呢，果不其然。”
随即他转向上头的阎君，推着宋祈往跟前走，正打算介绍这个想在地府考编的奇葩，谁知“腾”的一声，实木雕椅厚重的声音大得刺耳，所有人都还未看清，宋祈也未看清，阎君已经到了他跟前。
虽然隔着那层绿莹莹的光他瞧不见任何阎君的五官和表情，但是从那慌张的动作却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宋祈！你怎么在这儿？”阎君开口了。
宋祈：“嗯？？？”
白无常、牛头：“？？？”
宋祈被阎君这一声问卡了壳，但咳了一声又想起宋老头嘱咐自己的，“参见阎君大人，草民有冤啊。”
“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叶霁禾有些急切，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宋祈竟然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他又是怎么到了地府，自己竟然一概不知，也是他死后再没关注过阳间的事，可是此时此刻在这儿瞧见对方，又瞧着对方一本正经的喊冤，有些荒谬，心里又有些酸涩。
“我，哦草民三日前在去赶考的路上不慎遭遇意外，一眨眼到了这儿，我不甘心啊阎王爷，我准备了一年的考公，刚上岸呐，离拿到那份编制就差一步啦，我冤呐！”宋祁拭了拭眼角毫不存在的泪水，说地真情实意。
谁知阎君竟然笑了，他撤去脸上的绿光，有些忐忑地问道，“宋祈，你还记得我吗？”
宋祈正演得入戏，宋老头说自己长了张能骗人的脸，他当时练哭练了两天，宋老头说新官上任肯定少不了慈悲为怀，就三个字——打动他！
可是现在，宋祈瞧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什么话术都忘了，他颤抖着叫出声，“叶霁禾！？”
叶霁禾是他的初高中同学，最好的哥们，可就在他们高二的第二学期，叶霁禾突然病逝，家里连个葬礼都没办，宋祈听到噩耗时专程跑了一趟叶家，可是仅仅只过了几天，那里竟然连房子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墓园，他回去向父母诉说了此事，父母心疼了他好几天，说是学习学出幻觉了。
而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好哥们叫叶霁禾。
宋祈不信，他不顾医生让他先休学几天的建议，回了学校，同学们倒是说有这个人，但是早就转到国外去了，而且也不是他们班的，是隔壁班的。
轮番的打击让宋祈一时陷入了自证怪圈，他连夜做噩梦，一时告诉自己高中根本没有一个叫叶霁禾的朋友，一时又告诉自己叶霁禾就是存在的。
而现在！叶霁禾，那个人那张熟悉的脸，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花了大学四年时间忘记了这么一个朋友，大家都认为不存在的朋友，现在活生生地就在自己面前。
“你......”宋祈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声音有了颤抖，立马将嘴闭上了。
叶霁禾有些手足无措，他本以为这一辈子可能只有百年后能在生死簿上再见宋祈了，可是此时这番场景又让他又惊又喜，“抱歉，我没办法告诉你这件事。”
而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真实情况告诉仍在阳间的宋祈，这是所不准的，而他的存在肯定会被抹去，这些他都知道。
“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叶霁禾摸了摸宋祈的头顶，身后的黑白无常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随即牛头走出殿外，高声宣布，后半日闭殿。
宋祈扭过头，他现在真想告诉过去在夜晚辗转反侧的自己，叶霁禾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杜撰的。
“可为什么你是阎王？”宋祈压下心中大起大落的情绪，问出心中的大疑问。
“害，”一旁的牛头适时插嘴，“看来你是咱们阎君故友啊，你不知道也正常，阎王那在我们地府是世袭制。”
宋祈瞪圆了眼睛，“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这位子可不一样，一般人不敢干的，那都是极凶煞的人，阎君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可太惨了！”牛头也不顾阎君就在旁边，一股脑就说了出来，顺带卖了个惨，毕竟看起来阎君好像挺在意这个宋祈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死的时候不满十八，这宋祈倒是知道。
他望向叶霁禾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心疼，“兄弟，你受苦了。”
叶霁禾听到这个称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叹了一口气，“无妨，宿命罢了。”
牛头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突然感觉自己这么一大群人站在这儿好像氛围不对劲，他悄悄撞了一下马面，凑到对方耳朵跟前问道，“怎么事儿？我们还在这儿看着他俩叙旧？”
马面耳廓有些痒，离远了些，冷冰冰道，“阎君没吩咐我们下去。”
随即他又看着一脸含笑的自家阎君，没有了那渗人绿光的笼罩，叶霁禾只是一个青年，他的眼神温柔却不露骨，马面眯了眯眼，想不明白。
谁知牛头听了这话，又靠近了许多，打断了马面的思维，马面皱了皱眉但没推开对方。
牛头揽着马面的肩膀，“我们不能这么不懂眼力见儿啊，这儿又没我们什么事了，阎君没吩咐，但他心里肯定是希望我们下去的。”
“为什么？”马面还是不明白。
牛头扶额无语，他决定问一个明白人，随即转向一边的黑无常，“您说呢，老哥。”
黑无常也往那边瞥了一眼，声音沉沉地道，“嗯，我们出去吧。”
白无常和马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一头雾水，但他们还是带着一大殿的鬼差出去了。
“一开始我想着继续考编，但我听白无常他们说地府没有我能考的职位。”宋祈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上只有他们二人了，其他人都离开了。
叶霁禾沉思，“你不想投胎吗？”
若是宋祈想投胎，他可以私下帮帮忙，但是......
“可是投胎名额还要买呀，我没钱。”宋祈抱着头蹲在地上，顿生苦恼。
“我有钱。”叶霁禾低声道。
宋祈抬起头望着叶霁禾，“你就这么想我赶紧投胎走吗？”
叶霁禾心中恍然一面湖水被风吹皱，他等了瞬息，平缓心情后略带着苦涩笑道，“这里下来的人都希望赶紧投胎离开，若你也想赶紧走，”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可以帮你买名额。”
“唉，”宋祁埋下头想了一会，“可是我不想投胎。”
“为何？”
“我舍不得我爸妈，”宋祁蹲累了，坐在地上，“还有你。”
叶霁禾将自己繁琐的外袍褪下，只余下面一身如同大学生一般的休闲服，也陪同宋祈不顾形象坐在大殿微凉的地板上，他轻声道，“谢谢你。”
很小心地，就像害怕惊醒暂时停驻在芦苇上的一只鸟。虽然是暂时的，可他很开心。
“我可以帮你向上面上一道折子问问考编的事情，”叶霁禾觉得这事百利而无一害，虽然可能报考的人肯定不多，但是这也算是一项改善地府现存社会风气的一道有效措施，突然他又想起来，“你现在在哪住着？”
“就在鬼市入口不远的那家书店，”宋祈从包内拿出为今天觐见阎王准备的资料，“店主是个老头，人很好，他包我吃住的。”
“好，”叶霁禾看着宋祈翻看那些资料，上面有很多手写的，想必是问了许多人才得到的信息，“若你那边住不了了，我可以给你找地方。”
“住阎王殿吗？”宋祈笑道，“没事的，等我考上编，阎君再为我考虑吧，我在那儿陪着宋老头挺好的。”
“哦对了，”宋祈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疑惑道，“为何上一届阎君姓蒋，你却姓叶呢？”
叶霁禾沉默半晌，道出了这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密辛，“我跟我妈姓。”
“嗷，”宋祈恍然，继续问道，“那你妈妈？”
“她还在阳间，我偶尔会上去看看她，”叶霁禾将宋祈从地上拉起来。
宋祈拍拍裤子，“那我也可以上去看看我爸妈吗？”
“可以的，”叶霁禾将自己阎君的外袍叠好放在桌上，“不过得到后面了，先走吧，我带你去吃些东西。”
鬼市有些地方还是有很多吃食的，人鬼都能吃的那种。
宋祈跟着叶霁禾出了殿门，恰好看到白无常和牛头在墙角鬼鬼祟祟，而对方看到他们又立马假装很忙的样子。
“他们怎么了？”宋祈疑惑。
叶霁禾瞟了一眼，笑道，“可能是太闲了吧。”
他虽是笑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墙角的那俩人不寒而栗，慌慌张张地行了个礼便溜之大吉。
叶霁禾带着宋祈进入鬼市，鬼市没有白天，上空总是凝聚着一场雾气似的，让人总是压抑，街边的店铺和摊位都是全天不间断的。
宋祈下来待了这几天也没在鬼市好好转转，他心里压着事，心情都不美好，自然没往鬼市深处走。
叶霁禾倒是闲庭信步带着他从一个门脸不大的地方进去，甫一打开门，宋祈便被里面的装潢吓到了，到处是金灿灿的能闪瞎人眼睛的金子、宝石，大厅里隔着屏风，他们进去只有门口的门童察觉，见了叶霁禾恭敬地鞠了一躬，“大人，请随我来。”
宋祈讶然，凑到叶霁禾身边问道，“他们知道你是阎君？”
叶霁禾摇摇头，神秘地笑道，“不知道，不过我是这里的股东之一。”
宋祈适时的瞪圆了眼睛，叶霁禾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但被宋祈躲开了，“你一直想摸我头发怎么回事，我会长不高的！”
叶霁禾失笑，“宋祈你真可爱。”
宋祈没听到这句话，因为他被贴金的扶梯晃到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