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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字牢 ...

  •   曲渊没有什么意识,长蕴也没来得及松手,二人避无可避双双倒下。

      灵气的来源在曲渊的正后方,正正好打在他后背,长蕴直接被压倒在地。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二人上方。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禁林附近,严禁嬉戏打闹。”

      是沈群倾,这么晚了,他还穿着琼华派宗袍,身后跟着两个同门。

      曲渊不知何时幽幽转醒,也不像状况外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然后十分熟稔地伸手将她扶起。

      这该怎么解释?

      你们的禁林我能随便进,而且我早就进去过了,曲渊他只是个打酱油的?

      沈群倾没给她时间找借口,很快就让身后的弟子拿来缚灵铐,禁锢住了两个的手。

      他们被一张传送符送到了一个石砌成的巨大山门前。

      沈群倾把两个外门弟子留在门口,自己领着两人进去。

      里面也都是石砌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路就点着一簇火,阴暗逼仄。

      “进了门,你们脚踩的每一块砖下都有专门的阵法,灵力在这是不好用的。你们触犯了参赛细则,玉简上说得很清楚;我抓你们时身上有留影石,证据确凿。”

      秉持着公事公办的原则,沈群倾事无巨细,将关押原因一一交代。

      走了许久许久,穿过昏暗的走廊,终于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是铁浇的牢房,门开着,长蕴看见里面四面都是铁,只有门上留了一个小窗。

      这间牢房占据了走廊尽头的全部空间,它异常大,大到可以在里面分隔出好几个小牢房。像是把所有牢房融成一个了。

      “依据细则,你们会被关在一字牢,由我负责押送。”

      原来这里叫一字牢。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长蕴问。

      “听候发落。”只留下最后这句话,沈群倾毫不留情地落锁离开。

      往好了想,也许是几个掌权人都不在,他没办法话事,只能关起来先;往坏了想,他们可能要被关无期。

      但前者的可能性大些,毕竟早上看起来那么紧急的事,三个峰主竟然一个都没出现。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琼华派出什么事了。

      看来她也是倒霉,没干什么亏心事,却恰好撞上这么紧张的时间点。

      整个空间只剩铜墙铁壁,地板上铺着几堆茅草,应该是给人睡觉用的。

      明明是很大的牢房,却连多一点光亮都吝啬给予,甚至成型的席子都没有一张,有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此时曲渊已经铺好了一堆坐了上去,然后从芥子囊里掏出一个大丹炉,点起火折子就炼上丹了。

      “你炼丹不用灵火吗?”这里不能用灵力,炼出来的丹效果也不会很好。

      “不用灵火,就炼普通的丹。”曲渊专注地在炉子旁扇着风。

      “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吗?”长蕴追问。

      “刚刚他不是说了,我们触犯了参赛细则。”青年一手扇风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长蕴失语。

      这人大半夜逛游到禁林,竟然对自己的行径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真是莫名其妙。

      思及此处,她心里坏水直冒,坐到曲渊对面:“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就来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就在刚刚,你像失了智一样走到禁林边,嘴里喊着什么‘球球’,不停拍打结界,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把沈群倾引来了。”

      “我刚好路过,过来制止你,然后就被你连累了。”

      长蕴说话时面不改色,不管过程如何,结果确实是她被他连累了没错。

      半真半假的谎言最难分辨。

      曲渊地反应很淡然:“谢谢你制止我。我有梦游症,今晚忘吃药了,抱歉连累你。”

      不卑不亢,谦逊有礼。

      从他的语气,很难猜测是否相信了“路过”的说辞,但长蕴觉得大概率是敷衍的。

      毕竟没有人会大半夜闲的没事路过禁林,它在竹林那么深处的位置,一般人很难路过。曲渊可以是梦游走进深处的,她又为什么要走进去呢?

      不过曲渊并没有追问,她也懒得再编理由解释。

      不久,巨大的炼丹炉里飘出一阵幽幽丹香,说不出来的草药味中夹杂着一丝乌木的味道,闻起来很安心,和赛场上曲渊的灵力的香味差不多。

      灵力一般都无色无味,这还是她印象中第一次从别人的灵力里嗅到气味。

      莫名其妙地,长蕴有些迷恋这个味道,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我加了很多催眠的成分,如果不想困就别多闻。”曲渊背对着没有在看她,却能注意到她的动向。

      长蕴以为这是在礼貌地拒绝她。不想自讨没趣,她最后猛吸了几口药香,便不再跟曲渊交流,选了角落边的草堆躺了上去,闭目养神。

      滴答。

      滴答。

      也许是倾角问题,铁牢靠近她的一角正在漏水,一滴一滴不停砸向地面,蓄起一个小水洼。

      水滴规律的滴落声让长蕴久久无法入睡。

      实在睡不着,她尝试和自己的狱友聊天:“你在炼什么丹?”

      “安睡丸。吃了能睡死。”

      这是曲渊针对自己的梦游症研究的。

      “有我的份吗?”她半开玩笑道。

      “有。”

      长蕴挑眉。竟然会准备自己的那份。

      她也就那么一问,根本没想过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旁边在滴水,我睡不着。”她解释道。

      想着吃了药能好好睡一觉,但曲渊紧接着一句将她打回现实。

      “我是一个商人。”

      想起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处境,他的意味不言而喻。

      刚觉得心理暖暖的,就狠狠地被浇了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长蕴不再理那人,捏起茅草兀自折了起来。

      那边丹还没炼完,长蕴已经三下五除二折出一个小玩意来。仔细辨别一番,竟然越发觉得它像一只小狐狸,正蜷起身子安睡,栩栩如生的。

      长蕴突然福至心灵,一个鬼点子蹦出来。

      “诶,商人!”

      她像唤小狗似的“咗咗”两声,示意曲渊看她:“这个我叠的,拿去,给你当报酬了。”

      她举起手晃了晃小狐狸,扔进他怀里,不等人反应就背对着他躺下了。

      曲渊看着她,眨了眨眼。

      不久,闭目养神的长蕴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后背,一双手在面前摊开,一颗莹润白净的药丸就躺在那人手心。

      她笑了,拿起药丸吞了下去。

      药效很强,很快一股困意席卷而来。

      临睡前,长蕴借着微弱的光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牢房,转过头去轻声问:“曲渊,我给你的小狐狸呢?”

      微弱的光线打在长蕴脸庞,曲渊看到光滑洁白的皮肤。

      不知是不是药效起了,眼前的少女不像那日擂台上英姿勃发的模样,此时此刻她的眼底是柔软的。

      “燃料不够用,被我烧了。”

      长蕴依稀听到耳边的回答,来不及皱眉,就昏睡了过去。

      ……

      这一觉神清气爽,第二日辰时,长蕴准时睁开了眼。

      铁牢内只有门上一扇小窗里透着光,光源是墙上的火把,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过,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那股丹香味,她总觉得很舒心。

      身侧的青年还在睡觉,长蕴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她并没有起身,依然躺在略有些扎人的茅草上蹭了蹭,朝香气之源靠近了些许。

      长蕴有些无聊,想折几个小玩意,却发现她只会折狐狸。

      她翻翻芥子囊,并没有其他可以解闷之物,最后又拿出了那封情书,百无聊赖地翻看。

      “滴答。”

      “滴答。”

      角落里的水滴声始终不停,长蕴决定起身去看一眼。

      借着微弱的光源,她将视线聚焦在屋顶的漏水处,试图努力看清这里的端倪。

      看不清,她就用手摸。

      终于,她发现,原来水滴形成的原因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它们并不是因为天花板的倾角聚集在一处,到达一定重量后直直落下的,而是兀自凝聚在铁板之上,每次只出现一滴,也只落下一滴。

      长蕴又蹲下身,看到一片浑浊的水洼。

      她伸手点了点,指间传来一阵清凉,一瞬间,脑海中又响起那日在竹林木屋中听到的笛音。

      那声音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长蕴再伸手去碰水洼就再也听不到,甚至让她怀疑刚刚是幻觉。

      掀起衣袖,她尝试用布料擦干地上的水渍,但无论多么用力地按压,下一秒水迹又重新浮上来,似有什么魔力一般。

      可偏偏这里是最不会出现灵力的地方。

      她不信邪,水冒出来她就擦,又冒出来她就继续擦。

      直到有一次,她察觉触感不对劲,用手指抚摸水洼下的铁地板,上面似乎被刻了一些纹路。

      掌心之下竟然有明显的刻痕,将指腹紧贴着纹路游走,试图跟随刻纹描摹还原其全貌。

      摸了很久,还是认不出这是什么熟悉的阵法,似乎并不是她接触过的体系,其中有些画法十分独特复杂。

      意识到这点时,冰凉的水已经仿佛活过来了般瞬间蒸发成一团并不属于她的、强大而富有亲和力的灵力,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手掌。

      陌生的灵力自发地运转起来,借她之手启动了阵法。

      下一秒,坚如磐石的铁质地板上方,凭空出现一个环形入口,边缘处溢出了颜色各异的细碎光斑,模模糊糊的。

      圆环中间是一个看不穿的黑洞,长蕴把手伸进去,整只胳膊就像被“吞噬”了般,消失在了黑洞里。

      消失的胳膊没有什么一样的感觉,似乎黑洞之内并没有什么东西。

      触碰水迹时进入脑海的笛音似乎还在回荡,不断提醒着她,要进入这里一探究竟。

      睡梦中,曲渊感觉被剧烈摇晃。

      醒来后看到眼前一幕,他当即愣住,脸颊逐渐泛起红晕,说话也结巴起来。

      “你……你你干什么?”

      “脱衣服啊。”她说了一句废话。

      长蕴本不是什么刻板教条之人,但曲渊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如果牢房里光线充足,她就能欣赏到他难得一见的害羞神色。

      “我在这发现了一个洞。”她指着黑洞。

      然后,她从地上堆叠的外搭堆里抽出一条细长的布条,那是她的腰带,平常缠住的时候要绕好几圈还有余,总长度大概有一丈多。
      她的目的就是这条腰带。

      找到腰带的一端,她二话不说塞进了曲渊手里,然后将另一端缠在自己手腕上。

      “喏,你拿好,我下去看一眼,如果狱卒来了就拽两下,提醒我。”

      见曲渊盯着自己不说话,她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越狱的,就算真越狱了也不会连累你。”

      意思就是,我越狱也不会带你。

      但曲渊好像没听懂,他点点头,握着手里青色的腰带,乖乖地坐到角落里的草堆上去了。

      长蕴扶着墙壁,一点点沉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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