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岭》常山渐青

48、艺术与经济齐飞

　　我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暗暗地想，纯粹是异想天开的那种想，我也知道这种想本就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假如他老人家愿意，只要他为我轻轻地说上一句话，我的境况肯定会发生巨大变化的，这简直就和闹着玩似的，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既然这样的机会来了，我为什么不紧紧地抓住它呢？
　　我虽然笨，但是却不傻。
　　我发誓，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我平时就经常对别人说，当然也是对我自己说，我这个人对往上爬不感兴趣，不感兴趣，我永远都无意于去超越别人，那个活又累又危险的，我没事操那个闲心干嘛呀？
　　我闲着无聊钓个鱼、下个棋、打个牌、喝个茶，难道不好吗？
　　我随心所欲地满世界溜达溜达，到处转悠转悠，东瞅瞅，西看看，难道不好吗？
　　我闲来无事写写画画，踢踢打打，嘻嘻哈哈，难道不好吗？
　　诸位说说，我怎么会一时想不开，非要去往上爬呢？
　　想想真是可笑啊，十分可笑，太可笑了！
　　仅仅是远远地看见老人一面，我压根还没进入人家的视线呢，我立马就变了，变得比变色龙都快，变得和从前的我完全不一样了，彻头彻尾不一样了，这真是太滑稽可笑了，也太让我感觉不可思议了。
　　都说梦是愿望的达成，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呢？
　　于是，我只好认命了。
　　他，曾经建立一个何等庞大的商业帝国啊！
　　“哎呀，以前您老人家意气风发的时候，诸多事情多包容啊，毫不夸张地说，一切都具有最丰富的生态多样性，是吧？”我一边快快地想着，一边却慢慢地说着，就像个稳重的智者一样。
　　这样一来好显得我比较睿智一些，同时我积极地调动起全部可用的脑细胞，仔细地考虑着如何才能真正地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我当然知道了，处心积虑地思考出来的那些明显是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的话，他老人家平时肯定听得太多太多了，耳朵根子估计都起老茧了，我必须得另辟蹊径和别出心裁才行。
　　另外，当不寻常的道路普遍地成为寻常的道路以后，寻常的道路反而更能通往成功的境地，这一点也要注意。
　　所谓返璞归真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适当地“弄巧”当然可以，但是千万不能真的“成拙”。
　　老人家笑而不语，颇显睿智和儒雅，他将双手习惯性地叠放在肚子前面，同时慢慢地点了点头，对我点了点头。
　　“而且您的琵琶弹奏得特别好——”我搜肠刮肚地献媚道，真恨自己肚子里好词好句装得太少，关键时刻又跩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夸张，不那么虚假，不那么让旁人感觉恶心，我让所有人都知道真是诚心诚意的。
　　对，一定要自然，一定要发自内心，一定要发自肺腑，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得要这样，眼光一定要闪亮，语气一定要特别真诚。
　　老人家笑得更淡定从容了，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也许是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他说话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这种声音尽显儒雅、柔和、悦耳。
　　我见状又赶紧恭维道，生怕从天而降的宝贵机会丢失了：“您的德语讲得也非常好，特别流畅准确，另外，您的人格魅力简直没得说，我们对您老人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人家已经开始笑出声了，尽管他没真正发声。
　　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我知道我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我立马就感到一片前程似锦，真的。
　　“您无论干什么或者说什么，向来都是举重若轻，潇洒自如，从容不迫，收放有度，一言一行都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一举一动都是才华的真实体现，绝不虚伪做作，绝不故弄玄虚，绝不夜郎自大，我们特别佩服您这一点！”接下来我挖空心思地字斟句酌地奉承道，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老人家看一看，然后再装回去。
　　不，这绝对不是应景式的已然烂大街了的那种阿谀奉承，而是经过多年的艰苦沉思和精心酝酿之后，才较为勇敢地当众表达出来的一种实话实说，毕竟那部大名鼎鼎的，后来火遍天下的，可谓是“艺术与经济齐飞，才子共佳人一色”的，极具视觉震撼力和艺术感染力的电影《英雄联盟号启航》，一刀未剪就能顺利地引进来，这本身就足够说明他所拥有的商业才华和艺术鉴赏力了。
　　不管别人在私下里如何评说与议论，也不论他人在公开场合怎么唱高调，对于他所建立的庞大公司来说，反正我自风流倜傥和自成一体的黄金时代已经远去很久了，曾经的光辉岁月显然不是今天的泛泛境况所能比拟的——英雄总有远去的时候。
　　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喜滋滋地暗暗地盘算着自己的美好未来，尽情地畅想着自己今后辉煌的人生之路，全身心地痛快着，放纵着，每个毛孔都最大程度地舒张着，开阔着，都频繁地吐纳着，交换着。
　　与此同时，我还非常自然地把身后那些平时和我玩得还不错的工友全都给忘了，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生怕他们在须臾之间学会了我的绝招，也如法炮制地和老人家套起近乎来，那就显不着我才是这群人里边最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了。
　　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心无杂念地听一遍自己喜欢的民歌。
　　比这件事更快乐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心无杂念地再听一遍自己喜欢的民歌。
　　真正有艺术鉴赏力和文化品味的人都不能轻易地否认，这些旋律优美、格调朴实、清新活泼的流行民歌，确实都是非常难得的上乘之作，都是可以传世的不朽瑰宝。
　　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生命之歌，艺术之歌，盛世之歌，我被它们深深地震撼着，吸引着，共鸣着。
　　在梦中，我的思绪是随着这些愉快的歌声飘摇起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