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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潮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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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郁潮从床上醒过来,准确的说是他一整晚没睡。
昨晚她的吻猝不及防直到现在都仍旧占据他的脑海。
郁潮莫名克制不住的兴奋,手指无意识摸上脸颊她亲过的地方,心里滴着蜜糖,比吃了蜜饯还要甜。
“早啊,汐汐。”郁潮清朗地和她打招呼,一旦点违和感没有。
宁语汐呆愣住,视线缓慢地追随他擦肩而过的背影。
他这是吃错药了吗?
郁潮哼着小曲洗漱完,捞起抹布把镜子、浴室从里到外擦了一遍。
“你怎么了?我有点害怕。”宁语汐几乎无法思考,看着他快捷透着熟练的动作与干劲,手里的杯子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没怎么,我高兴,对,我高兴。”郁潮抬头眯眼睛朝她笑。
“你是发烧烧傻了吗?”宁语汐终于放下水杯,凑上前仔细观量他的五官。
郁潮随口一回:“被亲傻了。”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宁语汐询问。
“被……我就是高兴,怎么着,没事我就不能高兴了?”郁潮咽下喉咙里的话,改口道。
“你高兴就高兴,为什么要用我的毛巾擦镜子。”宁语汐平静地望着攥在他手里的毛巾,灰扑扑的样子差点让她忘记她的毛巾是白色的。
闻声,郁潮当场身体僵住,脸上幸福的笑戛然而止,眼神充满错愕,她的话成功使他冷静下来。
清清嗓,顺便化解尴尬,郁潮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努力藏起沦为抹布的毛巾。
“今天天气挺好啊。”郁潮插科打诨,转移话题。
“郁潮——”宁语汐冷声喊他的名字。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游移,根本不敢聚焦。“我错了。”
“有什么高兴事,值得你这么对待我的毛巾,说来听听。”宁语汐抱胸盯着他。
“你确定要听?”郁潮立刻否定,“不对,我应该问:‘你一点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吗?”宁语汐酒醒后,关于昨晚的记忆直接清零,面对他的注视,心里发虚。
“昂,你昨晚亲我了。”
话音一落,一个拳头向他的头呼啸而来,郁潮眼疾地偏头躲过去,难以置信地说:“我去,宁语汐。”
“再胡说,我把你打成猪头。”宁语汐冲他挥挥梆硬的拳头。
郁潮不气反笑:“这么暴力?”
“谁叫你总乱说。”宁语汐有些恼。
“我哪有,明明就是你搂我脖子亲我。”
他的语气认真,细节都说出来了,宁语汐内心开始动摇,试探性问:“真的?”
对面的人郑重点头,以一种事很大的表情回应她:“骗你我是狗。”
“那我为什么会亲你?”宁语汐想了一会儿,寻思出不对之处。
她主动亲他的几率好比飞机场停火车。这人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总觉得他在诓她,却死活找不出证据和破绽。
“这个问题不是我的词吗?”郁潮装出无辜的模样,背身毛巾投进洗手池,摊摊手,打开水龙头,布料里的灰尘和水混在一起,渗出泥汤。“理由只能是你暗恋我呗。”
宁语汐脑子想半天也想不起来,过度用脑导致胸口略微恶心:“暗恋你个大头鬼。”
“真聪明,连我小名叫‘个大头鬼’都知道。”郁潮弯唇,笑的好看。
一阵沉默后,宁语汐彻底放弃了毛巾,连带不想理他:“你够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说辞这么多,一套一套的。
郁潮放下书本,一只脚踏进来时,注意到教室内坐满了人,唯独窗边的位置空着,他昂起下巴,对讲台底下的人问:“李智他人呢?怎么没来上课?”
“报告,老师。”杨阳嗓音的稚嫩未褪,端正的举起手。
郁潮点头示意他说。
“今天在上学的路上,我看见李智在树林附近丢石子玩。”一五一十的说出李智的下落,杨阳深深认为自己立了大功,眼睛里流放异彩,抑制不住的兴奋。
“行,我知道了。”郁潮敛起神色,翻开书本,报出数字:“把书翻到25页。”
凭借身高优势,他握着课本,在过道来回踱步,平铺在课桌上的课本内容一览无余:“大家预习了没有?”
“预习了。”杨阳大声的回答,掩盖住了其他人的话音。
“很好。”他扣指敲了敲篱篱的桌角,“篱篱,起来带领大家读课文,读到我回来。”
撂下一句话,郁潮有目的性地出了学堂,直奔杨阳口中的树林。
一路上,郁潮反复盘点他逃课的原因,果不其然,按杨阳所说的,他在树林附近,赶到时,李智心不在焉的往地上投石子,沙滩受力凹陷出小坑。
郁潮快步上前:“李智!”
地上一大推小沙坑,李智听见声音回头,看清喊他的人,一瞬间扔掉手里的石子,朝反方向拔腿就跑。
郁潮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往哪跑,嗯?”
“放开我。”李智奋力挣扎,小身板有股子力气,郁潮险些攥不住他的衣服。
“跟我回去上课。”郁潮嗓音含着愠怒,没一点商量的意思。
“不回去,坐教室里一点都不好玩。”上了几天课,李智新鲜感耗光,逐渐厌烦了课堂上的无聊,对知识也不再有最开始的渴望与兴趣。
学习哪能有好玩的。郁潮不禁感叹。
“想要好玩的是吧,我有好玩的。”郁潮见他没有逃脱的趋势,松开揪住的衣领,哄诱着。
“不会又是认字游戏吧?”李智食指扣扣太阳穴。
郁潮拾起一根笔直的树枝,弯曲出弧度,在两端系上皮筋,另一根树枝末端劈开一道豁口,简易的弓箭便做好了。
“什么东西?”李智始终盯着他捣鼓的手掌。
“弓箭,玩过没?”郁潮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当然玩过。”李智嘴硬的应声,实际无从下手。
郁潮歪嘴笑了,递给他一只箭:“和我比试,我若比你射的远,你乖乖回去上课,并且再也不能逃课,我输了,你想干嘛干嘛。”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要面子、胜负欲强的时候,拿捏他们非常容易。
“我肯定比你射的远,等着瞧吧。”李智率先抢过郁潮手里的箭,指腹揉捻着细细的木棍。
郁潮心里轻哼一声。他射箭向来一箭正中靶心。看着眼前牙没长齐的小孩,简直胜券在握。
“怎么不射啊?”小人迟迟没有动静,郁潮看透他的心思,故意催促道。
李智还给他,声音含糊:“你先来。”
大大方方地接过箭,郁潮将箭尾卡在弦上,闭上左眼,拉紧箭弦,右眼瞄准靶心,顺畅射出一只箭,动作一气呵成,箭稳稳射中正中央。
郁潮非常满意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递给李智弓箭:“到你了,来吧。”
李智没法推脱,刚才在一旁偷偷观察郁潮射箭的手法,照着他的动作来。
箭担在弓弦上,李智同时攥住箭尾和弦,顾尾不顾头,箭头向上翘,郁潮一眼便知这箭他射不中。
“嗖”的一声,木箭穿透空气飞出去,完美地错过靶盘。
郁潮收回弓箭,走到他面前,浑身轻松:“得,我赢了。”
“我不服,再来。”李智吸取教训,调整了手法,绷紧弦射出去。依然没射中。
“再来。”
“再来一次。”
李智不死心的射了五次,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勉强射中7环。
而郁潮射出去的箭毫不费力的全部挤在十环芝麻大点的地方。
委屈感袭涌,李智抹把眼泪,顾不上脏,坐在沙滩上满地打滚。
郁潮弯腰拎起他,拍了拍他裤子上的尘土:“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你欺负我,呜呜。”李智耍赖地控诉他。
“我哪有?你别诬陷我,赢不过我就哭是吧?”郁潮惊讶地退后一步,为自己辩解。“是你答应和我比的。”
“汐汐姐,呜呜呜呜,他欺负我。”李智抹把眼泪,向远处路过的宁语汐跑去,抱住她的腰,埋头哭起来。
“你没事欺负小孩儿干嘛?多大人了。”宁语汐说完拍拍李智的后背,安慰他。
“我没有,”转头对李智说:“小鬼,你是不是玩不起?”郁潮张张嘴,说不出来话,将他和宁语汐强行分开。
李智躲到宁语汐身后,对他做鬼脸。
郁潮气的脸黑了一度,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
“姜棠妈妈做了果糖膏,喊我去拿。”宁语汐瞥了瞥身后的李智,“你不是去学堂教课了吗?
”
“对啊,谁让这小子逃课,要不我能在这吗?还被他污蔑清白。”郁潮仰头长叹:“老师劝学的一片良苦用心竟然有人认为是欺负小孩儿。”
“抱歉,误会你了。”
“没事,反正我长得也不像好人。”郁潮昂脸,不在意的样子,自我调侃起来。
“郁老师,赶紧带学生回去上课吧。”宁语汐轻笑,加上特殊昵称,提醒他。
“嗯呢,教书育人去了,宁老板。”郁潮心情舒缓,扶着李智的肩膀和她道别。
“来,停下吧,读这么久,都口渴了吧,抓紧时间喝口水。”郁潮踏进门槛,叫停读书声,目送李智耷拉脑袋坐回位置上。
小小的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郁潮从中找到了当老师的乐趣。那就是自己淋过了雨,也要看别人淋雨。
“今天上音乐课,老师教你们弹吉他。”郁潮拿过来今早放置在门口的吉他,拖拉讲桌后面的凳子,坐到讲台没有遮挡物的右端,方便台下的人看清楚。
教育业讲究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条件苦是苦了点,但有他在,一样都不能落下。
吉他斜放在大腿上,穿过胸膛,郁潮轻挑着琴弦。
凉爽的风透过玻璃窗,阵阵悦耳的乐声灌入台下学生的耳朵,班上能闹的男生也安静下来,拄着小脸,托起一个个梦想。
乐声终止,安静几秒,篱篱鼓起掌:“哇,老师你弹的好好听。”
郁潮愉悦的抿唇,起身腾出位置:“你们也能弹的好听,上讲台上弹着试试。”
“郁老师,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篱篱乖巧地举手提问。
“你有什么问题,问吧。”郁潮放下吉他,递给篱篱,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按动琴弦。
“你是汐姐姐捡回来的男朋友吗?”篱篱天真的开口问。
一时间郁潮不知道如何回答,“额”了声:“她这么和你说的?”
篱篱稚嫩未褪的小脸红彤彤的,郁潮总能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中的卡通小女孩儿。她未出声,呆萌地仰头望着他。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不?屁大点的孩子,竟然学会八卦了。”郁潮轻轻捶了他的头顶。
挨个送完学生回家,郁潮推开竹楼客厅的门,弯腰抬脚换下鞋。整个人被抽出力气般瘫坐在沙发上,倚着柔软舒适的靠背,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很暗,透不进光,像是整个世界蒙着一层灰。
他的脚底下传来干树枝折断的声音,郁潮环视周围。
四周是隐藏在雾霾里的森林,空气中漂浮尘土,一条蛇悄然爬上靠近他的一棵大树,吐着信子的蛇有碗口一般粗,正死死盯着他。
森林深处出现一抹白影,引起了郁潮的注意,他眯起眼睛,尝试透过薄雾看清那个不远不近的背影。
好奇心迫使他翻爬挡住道路的大树,树的直径足有一米,树皮表面长满绿色的苔藓,横倒在地上,高度到他的腰,将唯一一条路横腰截断。
翻过路障,郁潮发现那个背影离他远了一些距离,他试着走近几次,始终无法靠近背影。
他驻足在原地,心焦躁不堪,仿佛有团火在灼烧。直到人形背影偏头,露出左脸。
郁潮脑子轰隆一声,一眼认出来,拼了命的朝背影跑:“妈!”
“妈妈,你等等我!”背影缓缓转过身,慈祥的脸正对他,气质文静淡雅,温柔一笑,在郁潮的追逐中越来越远。
忘记跑了多久,郁潮累的跪在地下,无助地望着模糊,直至消失的身影。心脏挤压在一起,窒息感强烈得无法忽视。
用力攥住胸口的衣服,郁潮眼睛布满红血丝,狰狞可怕,颤抖着朝背影消失的前方伸出手,挣扎着:“别抛弃我。我一定听话。”
“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离开……”郁潮痛苦地抱住头,将一切错误归咎于他。
意识与梦境剥离,郁潮睁开眼睛,望见苍白的天花板,坐起身来。
“你一直在哭。”宁语汐收回为他擦额头汗渍的手,静静坐到他身边。
脖子后残留着冷汗,微风拂过,泛起丝丝凉意。“我做噩梦了,没吓到你吧。”郁潮语气柔和。
“没。”宁语汐转身倒水,裙摆蹭过床边,他眸子一动,伸手扯住她的胳膊,下移,隔着布料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恢复冷静后慢慢松开她的手,头微垂。语气接近恳求:“别走,陪我待会儿。”
有她在的地方,他能莫名心安。
“好。”宁语汐倒杯水,重新坐到床边陪着他
过了会儿,郁潮身上的冷汗渐干,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宁语汐拿起镜子照了照,脸上光洁,没有异物。
郁潮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而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想法:“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像我未来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