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之后》红绛台

7、第 7 章

　　拨通这一通电话共花了十三秒，落地窗前，男人指节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机侧边。

　　“那笔转账收了。”

　　电话那头顿了好一会，随即传来一慵懒哈欠声。

　　“什么啊？都说不用了，别再给我发了。”

　　齐嘉砚：“车是你哥的，轮不到你做决定，把转账收了再转给他。”

　　陆峥荣胡乱地挠着睡炸的卷毛，回想昨日在高架出口车内的对话，懒懒回道：“没事，我哥说不用了，说看在你妹妹那么好看的份上，刮破那点也值得。”

　　电话那头回以沉默。

　　想到飞机上，瞥到李雅芝身边坐着的林舒玫，他又道：“诶，没想到你妹妹也去川西了啊，我在飞机上看到他了，怎么不说一声呢。不过你妹妹是真好看，清纯又可爱，就连我哥那种‘阅女无数’的人都觉得好看……”

　　陆峥荣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齐嘉砚依旧没回应，等到他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时，才发现齐嘉砚早就把电话给挂了。

　　“真是的，大早上打电话过来又莫名其妙把我挂了。”

　　一条信息弹出，是银行发来的，齐嘉砚见他不收便直接往他银行卡里转账。陆峥荣盯着那笔转账的数字发了会呆，旋即立马弹跳下床。

　　“齐嘉砚活菩萨啊，收入私囊中，这个月生活费不用愁了！”

　　自从他和父母表明绝对不会和李雅芝交往，生活费就减少了一大半，生活质量日益下降。既然钱都自动到卡里了，那他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吧。

　　正乐的合不拢嘴，手机收到齐嘉砚发来的信息。

　　陆峥荣一看，不乐意吼道：“什么吗？！我哪里乱说话了？！”

　　*

　　商讨了将近一小时，这才确定用林舒玫制作的宣传图为工作室的最终宣传图。

　　李雅芝把电脑合上，拉着在编辑微博的林舒玫起身，二话不说，一股脑地走，一直小隔间的咖啡机旁才停下来。

　　林舒玫眼神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瞧着她的表情和误食见手青难看，奇怪问：“你这是怎么了？”想了想，猜道：“烦筹办生日派对的事？”

　　李雅芝摇头。

　　林舒玫当然知道她不是在烦这个，毕竟这种事向来都不用她操心，派对布置家里的管家会替她操办，到时候按照她要求布置好，等验收就行了。

　　“烦陆家的人？”

　　李雅芝点头，又摇摇头，烦躁地“啧”了一声。

　　“倒也不是说烦陆家的人，陆阿姨和陆叔叔都对我挺好的，给我买了好多东西，都骗我说是陆峥荣送的，我也不烦陆新源，听你昨天那么一说，感觉他人还不错吧……”

　　话音落下间，她脑中不自主浮现出昨日回程的路上，与陆新源眼神交错的那一刹。王莎莎说的没错，陆新源的确有些像齐嘉砚。但也仅是眼睛像而已。

　　林舒玫一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看来你是只烦陆峥荣啊？”

　　“何止是烦，我和你说他还嫌弃我短头发，和陆阿姨说他喜欢长头发的。背地里说我不像个女孩，短头发怎么了！”

　　林舒玫看着眼前人，和自己一样的吊带配短牛仔，圆眼尖脸，一头短发配上齐刘海，俏皮中带点酷，不认同道：“哪里不像了，我们李大小姐可是妥妥的美人，你别听他的。”

　　李雅芝冷笑一声：“我才不想帮他拍呢，镜头对着他就是在侮辱我的相机，闺蜜四年，到时候你得帮帮我。”

　　林舒玫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个帮法？”

　　李雅芝扭头，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确认附近无人后，才上前一步，凑近她耳边，像是要谋划恶事，捏细了声音，小声说：“小舒舒，能不能让你妈妈给些过期化妆品什么的，到时候我给陆峥荣上妆就用过期的化妆品。”

　　林舒玫母亲邓瑗是惠京最大彩妆公司的总裁，弄点过期化妆品，应当不是难事。

　　林舒玫摆摆手，一口回绝了：“幼稚鬼，你在想什么呢？”

　　何况邓瑗少则半个月回一次家，多则可能一两个月都不回，平日里忙于工作，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在外边餐厅或者是奶奶外婆家才能见上面说上话，即便回了家，她也应该没这闲情管这些事。

　　计划落空，李雅芝神情失落，“好吧。”

　　“那拍摄的任务交给你，我不想拍陆峥荣，污染我的眼睛，占用我相机的内存。”

　　但转念一想，陆阿姨和陆叔叔也在，工作室也就他们四个，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干，于是不情不愿道：“化妆和服装的事交给我和莎莎吧，我就……勉为其难给他化个妆吧。”

　　林舒玫其实不太懂这种所谓的家族之间的联姻，她和齐嘉砚都还没有遇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遇上，人对待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感同身受的能力难免会差了些，所以安慰的话语也略显干巴巴。

　　“没事，到时候我们都会帮你的，快到毕业典礼了，典礼办完后就是你的生日，开心些啦。”

　　李雅芝也知道面前的女孩尚且还身处象牙塔顶端，难以与之共情，无奈一叹，像是认命般牵起她的手。

　　“唉，走吧，回去和他们讨论讨论这次的拍摄方案。”

　　*

　　后几日，林舒玫几乎都在忙着周末给陆家拍摄全家福写真的事。加之一些别的单子，白天在工作室忙上忙下，入夜待到九点，十点是这几日的常态。

　　林舒玫回到家洗完澡，倒头就睡，翌日清醒就往工作室跑，这是近几日齐嘉砚在司机和佣人们口中得知的情况。

　　公司棘手的事不少，但有齐序康在把控着，齐嘉砚负责周旋于各种酒局和合作活动中，夜半迟归，晨起早离，早已和家常便饭般习惯。

　　两兄妹皆忙于工作，只有晚上能碰上面，其余时间都用微信在聊天。

　　这一天，林舒玫和往常一样来到工作室。

　　手里还有几张没修好的图，所以一踏入门便径直的往咖啡机那边走。

　　灌了一大杯热美式，苦意叫人清醒，打开电脑点开软件，坐在桌前操作了一会，李雅芝他们也过来了。

　　由于林舒玫主要负责拍摄和后期的修图调整，所以拍摄前的相关准备皆交给其余三人负责。

　　三人商量拍摄场地和妆造商量的头疼，个个都愁眉不展的回到各自的工位选地方修改方案。

　　林舒玫合上电脑，双手托着下巴，眼神快速扫过眼前的三人，皆是一脸苦恼的模样。

　　“怎么了？哪里卡住了？那两个室外场地选好了吗？”

　　四人商讨的方案中，一套全家福里包含着四个棚内场景拍摄的写真和两个实地拍摄的写真。方案发给陆夫人后，她表示赞成，场地则交给李雅芝来定。

　　定场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陆家是大户人家，两位长辈年岁大，天气闷热，室外的场地最好是在惠京城内又或是惠京城附近，不好选太远的。

　　“基本上选好了，一个是他们家后花园的大草坪上，陆峥荣那货自己要求的，另一个还没想好。”

　　李雅芝揉搓澡着额前的齐刘海，皱眉“啧”了一声，手上点鼠标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回话而停下。

　　还差一个。

　　林舒玫抿抿嘴，凝神思量还有哪些场地适合拍全家福。

　　赵理接到一通电话匆匆忙忙下了楼，再回来时，怀里抱着几个大纸箱，他给离得最近的王莎莎使了个眼色，王莎莎会意，下楼把剩下的两个大箱子搬了上来。

　　二人蹲在一旁分别用剪刀去剪贴在纸箱上的胶布。

　　王莎莎一手持着手机，一手清点着纸箱里的东西，“棚内拍摄要用的道具装饰什么的我们已经按方案的要求买好了，还有些服装……”

　　“去海边怎么样？”

　　李雅芝转过头看向林舒玫，不解道：“什么海边？”

　　林舒玫脱下带在左手腕上的发圈，一撩长发，套上发圈，一边绑着头发一边起身说：“不是还差个室外的外景吗？我们可以去海边啊。”

　　李雅芝：“可我们这边没有海啊？”

　　林舒玫拿起躺在电脑前的平板，点进地图，走到李雅芝身边，架好平板，俯下身半弯腰。王莎莎和赵理互相看了一眼，双双站起身，凑上前。

　　“惠京城的确没有海，但惠京毗邻深城，深城有海。若是我们一行人驾车前往深城的碧海湾，交通顺畅，不过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碧海湾海水清澈，天空蔚蓝……喏……”

　　说着，林舒玫停了下来，用触控笔点进天气，查询海城周末两天的天气，屏幕上显示的皆是金黄的大太阳。她接着说：“周末聊天晴天，不会下雨，如何？”

　　赵理率先举手赞成道：“我觉得可以！”

　　一旁的王莎莎点头肯定，对李雅芝说：“要不你先把这个地方发给陆夫人看看满不满意？”

　　李雅芝捞起丢在电脑椅角落的手机，立马给陆峥荣的妈妈发了个信息。

　　等待的期间，林舒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点开和齐嘉砚的聊天框，想着给他发个信息，但却想不到发些什么好。

　　只要不见面时，手机上聊天就像是两人必不可缺少的维系纽带，从未断过，林舒玫甚至都没想过，断了后，生活会变得怎样。犹豫的刹那，聊天框里，多了一条对方发来的信息。

　　摁亮将灭的暗屏，林舒玫不免呆了呆。

　　多多少少有些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