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秦摩

20、第二十章 长江送流水，花开桃花岩

　　“小白，我们该下山了！”
　　清晨，我被紫烟喊醒。
　　我睁眼抬头看着沐风而立的紫烟，金阳照在她清丽的脸上，惺忪的眼上，如仙子下凡。
　　“看什么？你的猪窝很香么，还不起来，该下山了。”
　　“我看你头发很乱，乱得跟那树干上的鹧鸪窝有的一比！”
　　“啊，有嘛，真的嘛，真的很乱吗？”紫烟一边难为情的用修长手指梳理着头发一边慌乱的问我。
　　我自鸣得意的笑她：“算了，算了，越弄越乱！反正这山高人迹罕至，没有人看的见的。”
　　“可是……可是……”她老毛病又犯了，可是了半天没有可是个结果出来。

　　“舒服啊！”我从“猪窝”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微微整理了衣装，与她并肩看着云海之上的朝阳。
　　“小白，下山后准备去哪里？”紫烟问我。
　　说实话，阿牛走后，除了有打算来这庐山之巅，其他还真没有认真想过，于是我反问她：“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想到处走走。”
　　“你爷爷，你家里人不担心你么？”
　　“担心，所以平时很难得出来的嘛，所以既然出来了就要到处走走的。”
　　“这可不好，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安全的。”
　　“我真的漂亮吗？”
　　“美若天仙！”
　　“真的吗？”
　　“千真万确！”
　　“油腔滑调，你。”
　　“我李白是老实人！”
　　“不和你贫……”
　　“正因为你美若天仙，出门就更不安全了，所以我决定了我要陪你一起走遍天下，云游四海，充分保证你的安全。”说着我还将手上短剑横在眼前，如不可一世的剑客，我深深的感到，剑客就该当如此。
　　“好…好…漂亮的剑！”紫烟瞅向我的剑。
　　“是，这把剑是我出门之前，娘亲给我的。李白生当执此剑，斩尽天下该杀之人。”我豪气冲天。
　　“男人就是喜欢打打杀杀！你说吧，我们去哪里？”紫烟问我。

　　“紫烟，你知道孟浩然吗？”
　　“你说的是那个写诗的孟浩然？怎么突然问他？”
　　“你忘了我其实是诗人么？当然想见见他了。莫非你认识他么？”
　　“有过一面之缘。”
　　“久闻孟浩然久居襄阳，世人皆称他孟襄阳，你怎么见过他？”
　　“他和爷爷是朋友，有一次在家乡厅堂里偶然见过他一面。”
　　“紫烟，那么你家住襄阳？”
　　“不，我家在安陆。爷爷为官时清廉，现已辞官归故里多年，父亲更不喜仕途反爱诗文，所以我们家并不比大户，与普通人家无异。”
　　我很认真的听紫烟介绍完，对她的爷爷许圉师多了一份崇敬之情，对眼前这个女孩子觉得亲近了许多。
　　“紫烟，我们去襄阳吧。”
　　“恩！”

　　一路上，我和紫烟有说有些，我以前一心修道，不相信缘分什么的，自从认识了紫烟，认识了这个名字美若庐山云雾，容颜胜似巫山女神的女孩子，我相信了缘分，相信了她的梦，相信了我的梦。

　　有南北上，已经是烟花三月，处处草长莺飞。
　　途经武昌，见黄鹤楼高耸，冲决巴山群峰，接纳潇湘云水，长江水接连天，我和紫烟黄鹤矶头下了船，此番胜景，不得不让人驻足。上一次，我与阿牛只是途经，并未停留。这一次我要好好的登楼远眺。

　　凭栏眺望我说道：“紫烟，黄鹤楼自古就有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誉。果然美不胜收！”
　　紫烟说：“我还是第一次来。”
　　我诗兴大发却无法吟唱，念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好诗。好诗。”楼口有人拍掌应和。
　　我回头，一位年近五十，骨貌淑清，风神散朗的文士向我走来。
　　“是啊，好诗，只是可惜了，有崔颢的诗在此，天下之人已经没有人敢在此吟诵提笔了。”我回答文士。
　　文士赞成的点头“也是，此佳句名篇，再难寻第二人！”
　　“有诗有景，有人有情，当善心悦目。”
　　听我说完，文士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紫烟。
　　“是你！”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紫烟见过孟先生。”
　　看着紫烟向眼前文士作揖行礼，我突然明白了这个文士就是孟浩然。
　　“在下李白，见过孟先生。”
　　孟浩然哈哈大笑：“你就是李白，孟浩然早就闻蜀中李白，占尽天下才，诗文当世无人能及。”
　　“孟先生过奖，久仰先生大名，真没有想到能在此与你相见。”
　　“不要喊先生，你我早就神交已久，喊我大哥就好。”孟浩然倒是也不客气，为人直爽，自诩当起了大哥。
　　“小白见过孟大哥。”
　　他点头，“小白你和紫烟……？？”他看看我，又看看紫烟。
　　“我们在旅途中遇到而已。”我解释，紫烟不语。
　　“我还以为你与紫烟是父亲呢。”我愕然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诗人大哥，他自顾自的接着说：“紫烟和你看起来真的很像夫妻。”
　　紫烟脸一点一点的变红了。
　　“看看，人家脸都红了，就是承认了，小白，我看哪天合适，你们拜了天地。”
　　紫烟的脸变得更红。
　　“那个，孟大哥，你我初见，我还有好多诗文上的事情想和你探讨，其他事情我们还是以后再说吧！”这就是孟浩然，我神交已久的孟浩然吗？
　　他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好，我们下去详谈。”

　　那十几日，我与孟浩然紫烟三人几乎形影不离，吟诗作对，遍游武昌风景，日子怡然自得，轻松自在。只是天下宴席有聚有散，孟浩然说他要去广陵（扬州），却舍不得他远走，除去阿牛，这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性格如此直率的人。
　　我与紫烟站在黄鹤楼上，看着他在帆船上挥手向我们告别。
　　我心思江潮澎湃，黯然吟诗：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小白……”不知道何时，我与紫烟的手紧紧的牵在了一起。
　　我侧过身。
　　紫烟安慰道：“小白，他日我们还会和浩然大哥相会的。不必如此伤感了。”
　　“可是紫烟，浩然这一走，谁来匆促你我拜天地啊！”
　　“你……”

　　长江水，长江浪，长江岸。
　　李白心，李白诗，李白愿。惟有浩然最了解，朋友不用多，知心则好，浩然李白，黄鹤楼前别。

　　紫烟故土安陆，左侧有山，名白兆山，弥望烟云，缥涉天半，擅安陆之胜。山上有一风景极佳处：桃花岩。岩山多有桃花，春天时节，竞相开放，灿烂无比。桃花岩下左侧不远处有万珠泉，其水映光献彩，底部泉水上涌，冲起串串水泡，宛若无数明珠，此漫彼现，从不间断，日照月笼，闪金耀银，十分夺目。

　　“紫烟，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好不好？”携手走过桃林我问紫烟。
　　她含笑不答，摘下桃枝放入鼻前，陶醉于悠悠花香里。
　　在一棵古桃树下，她问我：“小白，你怎么不去我家，反而爱隐居这桃花林。”
　　“虽然你爷爷对我喜爱有佳，我不想叨扰了他清静。”
　　“你看看你说的，你来安陆已经有些时日了，才去看了爷爷三次，今早我过来时候，爷爷就嘱咐要我带你回去的，爷爷说见不到小白的诗，睡觉都不安稳。”
　　“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摇□□萝枝，半摇青天月。”
　　“这是你的诗么？”紫烟问我。
　　“是给你的诗！”
　　“小白”紫烟笑得灿若桃花。
　　“桃花美，紫烟更比桃花美；桃花落，紫烟小白当结果。紫烟，你信命吗？”
　　紫烟先是喜但见我认真起来，也变得很认真起来，说道：“信，若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也不会做那样的梦，也不会遇见小白的。”
　　我不知道该还是不该说出来，但是思量之间我确定不应该对紫烟有所欺骗，我看向这个温婉般的女子：“紫烟，十三岁那年，我认识了天坤山的一位道士，他对我说，小白兄弟，你缘起九世，是刻妻之命，注定了一生漂泊。”
　　我不再说话，紫烟也不再说话。
　　许久，紫烟骂道：“什么破道士，我信命，但是不信道士，那些牛鼻子道士都是骗小孩子的，都是骗钱的大骗子。”
　　“我没有给他钱！”
　　“他就是骗子。”
　　“我还跟他学了道呢！”
　　“他就是骗子，骗子，大骗子……”紫烟声音变得尖锐，惊落了桃花朵朵。

　　“好，他是骗子。紫烟，我们拜天地吧……”
　　“小白，我……”
　　我拉起紫烟的手，柔软似水，我抬头视天，什么武状元，什么大剑天下，什么纵横匡国，即使是孽缘九世，这一世，我也要你陪我走过。
　　我单膝跪地：“青天在上，桃花为证，我李白对许紫烟一心一意，若有丝毫谎言，李白愿在明年桃花落之时，命绝如此！”
　　紫烟在我手心的手颤抖：“小白，我已知你心，何必说如此话，昔日庐山瀑布前，当你念出紫烟两个字时候，我就深知此生与你如那个梦。”
　　“你答应了？”我起身抱住紫烟一阵旋舞。
　　当我停下之时紫烟说：“只是一切世俗陈规，我们都应该遵循的。”
　　“好！”
　　“小白，我有样东西给你。”
　　我看着她。
　　紫烟解下腰间流苏上我曾经好奇的那块月牙玉，送入我手心说道：“小时候，我娘说，有朝一日，找到你心爱之人，这月牙玉当作定情之物。小白，从今以后这玉就是你的了。”
　　晶莹剔透的月牙玉是第二次安静的躺在我手心，如碧蓝的泉水，穿透肌肤，清凉入心，那玉中点红，隐隐散发古老气息，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千古流传的故事，一切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