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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两个人的日常2

　　半年后，谢任行首败。
　　他气得回去就躺着生闷气，苏立恒喊他涂药不理，喊他吃饭也不理。
　　苏立恒无奈哐哐敲门：“药可以不涂，饭不能不吃，快给我出来。”
　　苏立恒摆好碗筷坐着准备吃饭，谢任行从房间里沉着脸走出来，苏立恒看了他一眼：“气性这么大。”
　　拿筷子敲敲他的碗，“快坐下吃饭。”
　　怕他气到吃饭噎死，苏立恒安慰道：“这安星沙确实有两下子，你单枪匹马的，输给他们也不冤。”
　　哪知谢任行听了更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出手，就眼睁睁看着我输？”
　　苏立恒乐了：“要我帮忙啊？那你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帮忙。”
　　谢任行以为苏立恒是在嘲笑他，低头默默扒饭。说来也是，从麒麟会开始，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打。
　　然后却听苏立恒轻声认真说道：“我说真的。我就站在那，要我往东还是往西，要我拿剑还是抬手拿弓，悉-听-尊-便。”
　　谢任行反应过来，“这就是，术师？”
　　那两年苏立恒教了他很多，唯有术师之术，除了第一次介绍武师分类时提过一嘴，便再也没教过。因为其他武师都可以训练，只有这术师之术，除了要对你所谋划的各类武师有足够的了解，还要能洞察人心人性，练，是练不出来的。只有在实战里感受过血的温度，才能对其中的细枝末节有透彻的体会。
　　谢任行：“两天后，你跟我再去安星沙。”
　　苏立恒疑惑：“为什么是两天？”
　　谢任行：“安星沙器械师的独门暗器漫天沙华确实厉害，我当时明明看准他出手的方向躲避，却还是着了道，他暗器发射的开关必有玄机。给我两天时间做好钩猿爪，取了他的暗器回来好好研究研究。”
　　苏立恒嗤笑一声，悠悠道：“两天恐怕不行。这钩猿爪呢，你也不必动手，我会给你做好。你以为这漫天沙华只是机关厉害？那你也太小瞧安星沙了。暗器上都淬了毒药的。”
　　谢任行吃惊地脱下上衣，查看后背伤口，漫天沙华的暗器细小也不锋利，只堪堪檫破层皮，当场他用内力即把暗器逼出体外了，未觉有异样，此刻看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苏立恒边吃菜边说：“你呢，也别看了，也不用着急。都是慢性毒药，一时三刻也无大碍，解毒的药我都给你熬好了，饭后喝，现在，赶快把衣服穿上，吃饭！”
　　谢任行胡乱穿上衣服，“都？”
　　苏立恒往他碗里夹了块肉：“是啊，好几种呢。先让你以为这暗器无毒，等这毒深入骨髓后，就算侥幸解了第一层的毒，但这第一层毒药的解药却是第二层毒药的药引，等这第二层毒药毒发时，就是神仙也难救了。你面子真大，练素华怕这第二层毒药还毒不死你，还给你扣了第三层。”
　　谢任行心惊：“好厉害的心计。”
　　苏立恒：“安星沙以暗器闻名，近战师、弓箭师、药师都不算顶尖，却能赢了你。厉害的不是漫天沙华，是他们的术师，练星华。他先是让近战师、弓箭师与你对战，让你觉得不过尔尔，再让练素华直接使出漫天沙华出其不意打懵你，等漫天沙华暗器上的麻药让你麻痹，弓箭师再勾出漫天沙华暗器上的天丝线将你捆住。”
　　谢任行冷声接话：“最妙的是，等我被捆得动弹不得，只能认输。安星沙立马就解了我的束缚，只说赢得侥幸，对我也是恭维至极。却是想，等我回去，不知不觉要了我的命。”
　　苏立恒：“对内扬长避短，对外他知道你对毒药的理解并不深刻，赌你年少轻狂、心高气傲。把一手一般的牌打响，以下克上，这，就是术师。”

　　吃完饭喝过药，苏立恒以内力引导药力，把谢任行体内的毒慢慢逼出体外。这毒虽还不深，却潜行在经脉，万不能急不能快。待到天大亮，才终于把毒素清理干净。
　　解药里有护经脉的芙蓉草，会让人昏睡，解完了毒，谢任行就被药力催着睡过去了，估计没个七八天醒不了。
　　苏立恒一晚上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浑身黏腻，顾不上累也不顾上困，先赶紧去沐浴更衣了。

　　再会安星沙，谢任行与其一众武师缠斗，让苏立恒以软弓射箭逼练素华再出漫天沙华，在练素华欲出手时，钩猿爪直往机关处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漫天沙华拿到手。
　　苏立恒拿在手里细细看，“这就是漫天沙华呀，果然精巧。”以天丝线做成的手链上，挂着指甲盖大小的机关，机关内再以天丝线粘缠了无数的微小暗器，核心处还有一个变向轮，能改变射出的方位。就是这个东西，让谢任行躲闪不及。
　　还来不及看得更仔细，就感觉周身温度骤降，湿冷的感觉浸透而来。
　　苏立恒抬眼四处寻找，果然看到安星沙钟楼处有一人正闭目，凝指起势，是练星华，在施展幻术。
　　苏立恒：“谢任行小心！”
　　却已是来不及了，谢任行在阵中神色木然，已然入境。
　　在幻境中如无法及时找到破绽清醒过来，入境之人会逐渐变为行尸走肉。
　　问题就在于，苏立恒根本没教过谢任行破解幻术的方法。
　　就在苏立恒焦急之时，却看谢任行眼睛逐渐清明，并抬手射出一个暗器，力道浑厚，直上钟楼不减威力，利落破了练星华的凝指。
　　练星华被幻术反噬，吐出一口黑血。
　　谢任行眼神狠戾：“还有什么，尽管使出来。”
　　谢任行折而复返，练星华就知道大事不妙。刚才谢任行蓄满内力的一击，练星华面上不显，内里已是元气大伤，只得擦掉嘴边黑血，拱手做辑：“谢少师少年英才，安星沙甘拜下风。”

　　看安星沙已确无还手之力，谢任行也不恋战，走向苏立恒，“走吧。”
　　苏立恒还在疑惑，谢任行是怎么这么迅速解开练星华幻术的，而且看起来也并无大碍。
　　走得离安星沙远了，苏立恒即问道：“你是怎么解开幻术的”。
　　谢任行不明所以：“这是幻术？”，思付一会儿，说：“我好像回到了以前住的寺庙里，还以为是入梦了呢，反正都知道那是假的，就当睡了一觉，醒过来不就好了。”
　　能从练星华这个等级的术师幻境里仅凭个人意志就醒过来，好恐怖的天赋。
　　谢任行：“什么是幻术，我从没听你说过。”
　　苏立恒：“幻术是以虚化实。低阶的术师可以幻化小东西，比如灵鸟传音，厉害的幻术师可以把人带入幻境，和梦不同，幻境里的攻击会让你承受真实伤害，就算没在幻境里受伤，呆久了出不来，也会逐渐变成行尸走肉。而我见过最厉害的术师，仅凭一人，就能幻化千军万马，以阵御敌。”
　　谢任行：“那为何你从未教过我。”
　　苏立恒手缚于背，微微昂首，理直气壮道：“我不会。”
　　谢任行轻笑，“你不会？你竟然也有不会的东西。”
　　苏立恒：“你不是也不善药理吗，我不会幻术有什么奇怪的，人-非-圣-贤-”
　　谢任行对药理的天赋是远不如其他，但除非高阶的毒药，也是难不倒他的。
　　而苏立恒对幻术，却好像是完全的不会。
　　谢任行灿若星眸，笑道：“你不会没关系，我会也是一样的，我会成为世界第一的术师。”
　　苏立恒闻言呆愣住，看着谢任行意气风发的背影，真是，不止今夕是何年。

　　这一年秋天，两人第一次参加秋成山的武师大会，虽最后惜败于灵山宗，但谢任行在大会上以幻术化龙，大破坐忘楼百位术师凝成的幻境，一战即成东原术师之首。

　　第二年谢任行对与苏立恒的配合更得心应手，两人一路杀到最后，与达摩宗在秋成山顶会师。
　　达摩宗尤擅近战，对战一开始，就先发制人，术师武僧以入定禅音护阵内其他武僧心神，以保不入谢任行的凝指幻境，近战武僧以达摩阵将苏立恒、谢任行困于阵中。
　　苏立恒手持春山剑入达摩武僧棍阵，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出手，更是剑气如虹震得持棍武僧经脉麻痹、棍落一地。但受伤的近战武僧即刻席地而坐吟入定禅音，换阵后的术师武僧持剑入阵，将苏立恒缠斗得脱不开身。
　　谢任行手持沧海剑，以绝顶轻功出达摩阵，对战达摩宗住持混元大师。混元大师一手多罗叶指出神入化，出指快如疾风，指力劲厚，一指便让谢任行大退两步。
　　混元大师：“谢少师如此年轻，内力就深不可测，竟能接得住贫僧的多罗叶指，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
　　谢任行看一眼还困在达摩阵中的苏立恒，提剑就杀向混元大师：“大师少废话，见招！”
　　谢任行的沧海剑剑意霸道，剑锋扫过之处如火舌伤人，以轻功移形换影，攻势让人目不暇接，百招过后，混元大师内力渐显不济，沧海剑已破大师几处袈裟。
　　就在谢任行势不可挡要挑混元大师经脉、断多罗叶指时，术师武僧剑阵却抢先一步刺伤苏立恒，谢任行只得收势，回达摩阵中护苏立恒周全。
　　谢任行扶起左肩染血的苏立恒，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苏立恒看他一眼，摇头不语。
　　术师武僧的入定禅音绕秋成山不断，近战武僧的棍阵、剑阵直指谢任行、苏立恒，混元大师的多罗叶指在阵后静待。
　　达摩武僧大多已是勉力支撑，以谢任行一己之力杀出去不是没有胜算，但要在百剑百棍下保苏立恒无碍，谢任行不敢冒险。
　　“天星师，认输。”

　　下山路行至一半，苏立恒说有些渴，谢任行扶她在树下休息，去给她打泉水。
　　混元大师走过来，递给苏立恒一罐药膏：“达摩剑伤口小却深，这是我达摩宗调配的药膏，可保苏师无碍。”
　　苏立恒浅浅一笑接过，“大师慈悲。”
　　混元大师：“是苏师慈悲，苏师见我宗术师武僧以气脉吟诵入定禅音，久战不下，再打下去必定气尽而亡，不惜....”
　　苏立恒打断道：“大师莫要胡说，输了就是技不如人而已。”沉默片刻后，又说：“只是这入定禅音虽然厉害，胜败却乃兵家常事，在武师大会上，未免大材小用了。”
　　混元大师点点头：“的确未料到战至最后，我宗险些伤亡惨重，贫僧惭愧。”

　　这一年，达摩宗虽得魁首，却宣布不再参加武师大会。

　　第三年，天星师五名武师集结，首战即登顶武师大会。
　　第四年，天星师更是未尝一败，以全胜登顶，虽人少，却已是众武师心中的东原武师第一门派，甚至有人夸口，就算是昔日的小岛武师，也未必能胜天星师。